“阿彌陀佛,範將軍辛苦了!”
雲舒驚呼:“將軍?!師傅,這人是將軍?”
車伕斜她一眼,轉身走向馬車,圓空道:“可塵、雲舒,上車再說吧!”
“哦,好!”雲舒跟着圓空上了車,小蝶也要跟上來,卻被車伕攔住,小蝶急得大喊:“讓開,我也要上去!”
車伕板着臉道:“你跟大師什麼關係?”
“我…我…我要跟着我們小姐!小姐、小姐,快出來啊!”
雲舒看看圓空,見他閉眼靜坐、表情如常沒有任何表示,便伸出頭去:“這位…大叔,她是我的丫鬟,讓她上來吧!”
車伕不動,依然面無表情的瞪着小蝶,直到圓空開口:“範將軍,讓她上來吧!”小蝶才被放行。
馬車緩緩啓動,雲舒得空打量車廂一番。車廂內空間大、配備齊全,諸如桌子、茶點、吃食、毛毯、文房四寶等平時常用的東西都能找到,且固定得很好,雖然表面看起來樸素,就廂底那厚厚軟軟的動物皮毛就價值千金,這就是低調中的奢華啊!
唉,早知道有馬車坐自己就不用穿得這麼寒酸了!雲舒低頭看看自己全身,真是素得不能再素,如果再貼幾個補丁上去,真像個逃難來的要飯丫頭!
雲舒擡頭看看圓空,見他盤腿閉眼端坐,一動不動,就像睡着了一般,雲舒試探這喚了兩聲:“師傅?師傅?您不是說要徒步上京嗎?”
旁邊的可塵嗤笑一聲:“徒步上京?那要走到何年何月啊?虧你想得出來!”
雲舒瞪他一眼,突然發現幾個月不見,可塵似乎比以前長大了長高了些、還變黑變壯了些,有點兒小小男子漢的樣子了!
“可塵,你下山化緣那麼久不回來,我還以爲你被哪家姑娘抓去當上門女婿了呢!”
可塵頓時臉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扭開頭:“我…我纔不當上門女婿了!”
咦!有門!這表情明明就是心虛嘛!雲舒故意調笑道:“不會吧?可塵,你還真動了凡心啊?!師傅師傅,您看。可塵想還俗了!”
可塵氣急:“水雲舒,你個混蛋,不許胡說!”
“哈哈,看吧看吧。臉紅成這樣,肯定有鬼!”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小狐狸也跳到車廂正中吱吱吱嘲笑似的打滾兒。
幾人正熱鬧之極,外面傳來一低沉的聲音:“小鬼,小聲點兒,不要打擾大師靜修!”
幾人對望一眼,雲舒輕輕掀開車簾,見那車伕的後腦勺正靠在車廂門上。優哉遊哉的拉着繮繩,有一搭沒一搭甩着鞭子。
雲舒縮回來,小聲問:“可塵,你知道這車伕什麼來歷嗎?師傅爲何叫他將軍?”
可塵斜她一眼,似乎還在記恨方纔的事,雲舒眼珠一轉,“你再不說,我就要……”
“好了好了。他是宮裡的御前侍衛,聽說還是個什麼官兒?那名字我記不清楚了。告訴你,那人脾氣暴得很。宮裡的貴人都怕他,你別去招惹他!”
“哦?是嗎?”雲舒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問:“可塵,你進過宮?”
可塵有些得意:“當然,每次宮裡祭天祭祖都請師父去,師父也都帶我去,宮裡那些地方我可熟悉了!”
“真的?”雲舒有些驚喜,沒想到可塵小小年紀,居然熟悉皇宮!那……雲舒不禁盤算起來。
馬車一直沿着官道不緊不慢的行進,每每到了飯點兒就能遇上酒館小鎮,到了傍晚就能遇上客棧。就像那酒樓客棧專門爲咱們開的一樣,順利的讓人驚訝!再加上車內東西齊全,除了偶爾顛簸點兒外,雲舒完全沒有出門在外、事事小心的緊張感!
直到這天下午,雲舒正拿着本遊記斜在車廂裡看得津津有味,突然馬車一陣顛簸。然後往旁邊一斜,卡住了!雲舒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連一直打坐的圓空也睜了眼。她正想出聲詢問,突聞外面傳來車伕的聲音:“喂!你們擠翻我馬車就想走?”
刷刷刷幾聲鞭響之後,是幾個男人的痛呼聲,然後是得得得的馬蹄聲漸漸靠近,一男聲道:“沈將軍!你爲何在此?……車裡是何人?”
車伕似乎也愣了一下,語氣不善道:“三少爺,你不在京城等候加官進爵,跑這裡來幹什麼?”
對方哈哈一笑:“老子征戰沙場三年有餘,九死一生回來,去鄉下見見未過門的娘子有何不妥?”
“哦?王三少爺何時有個未過門的娘子?我怎麼不知?”
“我有沒有娘子,沒必要跟沈將軍彙報吧?”
二人一來一往間火藥味兒十足,似乎一言不合就能打起來一般,原本想爬出去看個究竟的雲舒幾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來,靜聽外面的動靜兒。
好一陣沉默過後,姓沈的和對話之人突然同時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對方笑聲一收,大聲道:“沈將軍,時辰不早,你我都要趕路,回京後再敘!”
“等等,你把我馬車逼進溝裡,不給我弄出來,讓我如何進京覆命?”
“好說!衛西,你帶幾個人留下,把馬車弄出來,再快馬加鞭追上來!”
“是!”隨着一聲應諾,得得得的馬蹄聲再次響起,雲舒輕輕掀開一旁的車簾,正好見那白色矯健的身影一晃而過,順着他們方纔的來路飛奔而去。雲舒一直緊盯着那背影,直到他越走越遠,過了拐角消失不見,“小姐、小姐!”
“啊?怎麼了?”
小蝶往窗外看了看,小聲道:“姓沈的叫我們下車,等他們把馬車推出水溝再上來!您看,大師和小師傅都下去了,就剩咱倆了!”
雲舒回頭,見姓沈的正面色不虞的望着自己,雲舒聳聳肩,趕緊從車廂裡爬出去。然後幾個青衣人一起用力,沒費多少功夫就將馬車推了上來,領頭之人對姓沈的拱手道:“沈將軍。您看馬車可有損壞之處?可否需要賠償?”
“哼,賠不賠自己看着辦,反正我是爲上面的辦差,出了差錯你們負責!”
那人尷尬的笑笑。從懷裡掏出張銀票雙手奉上:“沈將軍,這是一百兩銀票,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擔待!”
姓沈的看也不看,將那銀票塞進袖子裡,不耐煩的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什麼擔待不擔待,你們王家勢大。我惹不起!”
幾個青衣人對望一眼,表情訕訕的,跟姓沈的拱手拜別,就要上馬之時,雲舒突然想起了什麼:“站住!”
那人回頭,見雲舒只是個土不拉幾的小丫頭,便理也不理的直接上了馬,雲舒喊道:“你們是不是去雲霧縣?”
幾人略一停頓。都有些驚訝的看向雲舒,不過他們什麼都沒說,一揮鞭。幾匹馬便列隊快速往方纔白衣公子的方向追去!
雲舒在原地站了會兒,直到小蝶叫她,纔跟着上了馬車,此時姓沈的突然問:“喂!小乞丐,你認識那羣人?”
雲舒一愣,回頭看才知道他在叫自己,居然叫我乞丐!雲舒極其不爽的白他一眼,理也不理的進了馬車,姓沈的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的搖搖頭。馬車繼續向前緩行。
當天傍晚,幾人在一不知名小鎮外的客棧落腳,雲舒等下車,正在伸展筋骨,突聞姓沈的說話:“樑公公!”
衆人聞聲望去,見旁邊馬車上下來一個半佝僂着腰的白面無鬚男人。後面還跟着幾個五大三粗的健壯侍衛!
那人是公公?雲舒和小蝶都是第一次見太監,自然感興趣,硬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太監瞧!太監似乎並不介意,笑呵呵的跟姓沈的打招呼:“沈將軍,動作挺快啊!”
“還好,樑公公不在宮裡伺候老祖宗,跑這苦寒之地來幹什麼?”
“唉!咱們當奴才的就是這苦命!沈將軍啊,早知如此,我就跟你一起去雲州了,搞得現在緊趕慢趕的,也不知能不能趕上點兒!”
“哦?公公也去雲州?是爲何事?”
“唉,還不是咱們大公主,她……”太監突然停下來,警惕的看看四周,見到圓空先是一愣,然後熱情的迎上來弓身一拜:“哎呀,圓空大師,好久不見了!”
圓空掛着招牌的笑臉,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樑公公,太后可好?”
“好、好,她老人家天天都惦念着您了!”
雙方一陣寒暄,雲舒拉拉可塵,小聲問:“可塵,這太監是誰?”
“太后身邊的太監,小聲點兒,別讓他聽見了!”
此時,樑公公目光落到可塵身上,又熱情的上來一躬到底,態度極其謙卑道:“可塵小師傅,您又長高了、長壯了,太后見了一定高興!”
可塵冷哼一聲轉開身子,一副傲慢無禮的模樣,這倒讓雲舒有些意外。樑公公似乎並不介意,依然熱情的跟可塵寒暄一番,然後一行人進了客棧,各自回房。
整理完牀鋪的雲舒坐在桌前發呆,小蝶過來,輕聲道:“小姐,你說那樑公公去雲州幹什麼?方纔還說什麼大公主?大公主是誰啊?”
雲舒聳聳肩:“不知,反正不是咱們能招惹的!”
小蝶點頭,想了想又道:“哎,小姐,你覺不覺得那樑公公似乎對可塵小師傅很…很……”
“好得過頭了!”
“哦,對,好得過頭了!沒想到可塵小師傅這麼受歡迎!”
受歡迎?怕是沒那麼簡單!宮裡的人個個都是人精勢利眼兒,興許…興許他們是看在圓空的份兒上也不一定!算了算了,不想這個,還是吃飽喝足了,想辦法進宮看春秀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