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輕咳一聲,把包着狐狸毛的手絹遞過去,大錘狐疑的看他一眼,快速一掃奪過手絹打開看了一眼,那毛髮太細小,乍一看好似什麼都沒有般。大錘拎着手絹上下翻看一番,這分明是男人的手絹兒,跟雲舒能有什麼關係?他想說什麼?莫不是……
大錘有些惱怒道:“你什麼意思?”
小六子趕緊解釋:“陸老弟莫要誤會,我是讓你看沾在手絹兒上的毛髮,你仔細看看,可能見過?”
大錘瞪他一眼,再湊近了仔細看,上面果然沾着幾根又細又軟像是小動物毛髮一般的東西,看那毛髮銀白髮亮,好像在哪兒見過?跟雲舒有關係的話……
大錘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立刻道:“這是雲舒那隻小狐狸身上掉的毛!你們哪兒找到的?”
小六子有些詫異:“陸老弟也認出來了?那……多半是確認無誤的了!”
大錘迫上一步:“這是哪兒找到的?雲舒在哪兒?她沒事對不對?街上那怪物不是她對不對?”
小順子冷哼一聲:“既然你相信她就是那怪物,又何必來問旁人?”
大錘頓了頓,臉色變了幾變,沉下臉道:“要不是你先對不起雲舒,她怎會陷此險境?明明一切都是你的錯,你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你有什麼臉去面對雲舒?”
小順子臉色也相當難看,二人怒目相視,眼中的火焰正在騰騰往上冒,這樣下去二人遲早又要打起來,小六子趕緊打圓場,把二人都拉進屋去商量,又示意夜一等人守住周圍,不許任何人靠近。
看這二人互相背對都不想看對方臉的模樣,小六子不由得煩惱,他這人最不喜歡動腦筋。有矛盾要麼喝酒解決要麼刀劍決勝負,可如今這非常時期,既不能讓二人動武決鬥,當然也不能讓他們喝得酩酊大醉,關鍵是那樣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唉,這輩子難得動幾回腦筋,沒想到其中一次就要用在這兩個死腦筋身上。
小六子想了半天,左右看看,開口道:“二弟、陸老弟,咱們目前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小云舒要緊。你們倆的私怨暫時放一放可好?”
二人都沒說話。但也沒反對。那就是默認了,小六子道:“這樣,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幾根絨毛,如果能確定是雲舒那頭小狐狸身上掉下來的話就簡單了。咱們只需加派人手四處搜尋小白狐即可,相信京城範圍內類似這樣的小白狐並不多,二弟、陸老弟,你們怎麼看?”
小順子沉吟片刻,點頭道:“此法就如大海撈針,且動靜太大,很容易引起敵人的注意,萬一被他們盯上,就算找到雲舒。也會受到干擾……”
小順子話還沒說話,就聽大錘沒好氣道:“你要怕了你儘管當你的縮頭烏龜就是,我不可能放着雲舒不管,找人這事兒我去辦!”
他說着真的起身就要離開,小六子趕緊攔住他:“哎!哎。陸老弟,你莫着急,咱們好好商量啊!”
大錘卻不願聽,黑着臉道:“沒什麼好商量的,你們用你們的辦法找,我用我的人手找,大家各不想幹!”
“怎麼能各不相干了?陸老弟,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
“公是公私是私,我爹跟你們公事上暫結同盟,並不代表我會跟你們同流合污!”大錘頭也不回大步的走了出去,小六子還要追,卻被小順子叫住:“大哥,讓他去,有他回來求我們的時候!”大錘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腿上一用力,縱身跳入黑暗之中。
小六子站在門口望着半空沉默半晌,然後輕嘆一聲回來,見小順子已經換了服飾,正在整理隨身武器,他詫異道:“二弟,你要出去?”
小順子一邊仔細清點一邊道:“既然已經有了線索,我不能幹坐着等,更不能讓那莽夫搶了先,我一定要找到雲舒,大哥,朝廷的事就交給你了!”
小六子還沒回答,小順子便大步走向門口,縱身一躍也跳入黑暗中不知去向。小六子依然站在門口仰望半空良久,最後又是一聲長嘆。
等他回頭,見一個嬌俏丫頭站在面前,丫頭給他見禮:“奴婢眉兒給大公子請安,大公子,聽說我們二奶奶有消息了,是真的嗎?二奶奶在哪兒?”
小六子皺起眉頭,沉默片刻,搖頭道:“沒有消息,他們已經走了,你也下去吧!”
小狐狸帶着雲舒離開護國寺,在東山中找了半天,發現這東山看似平靜,暗中隱藏的人類卻是不少,看他們排成一行慢慢往上移動的樣子,像在搜尋什麼?看來東山這地方是不能待了,那去哪兒了?
它想來想去,最後卻帶着雲舒重新回到了護國寺,人類不是有句話叫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悟生老妖道已經死了,雲舒那俗世夫君也已經去過了,回來的可能性應該很小,而且聽說那護國寺是俗世高官貴族才能去的地方,平時都很安靜,如此正好,我們也好在那邊好好休養休養。
小狐狸將雲舒帶回護國寺,卻並未回到那又髒又亂的大雜院,而是找了個空置的客院,然後給清掃的小沙彌和管理客院的大和尚都施了迷魂術,一來讓小沙彌好生看守雲舒,二來讓大和尚阻止外人進入,然後它就可以出去想辦法幫雲舒找那失去的魂魄了。
小狐狸安排好一切,便離開了護國寺,直往天空中飛去,現在能就這笨蛋雲舒的辦法只有兩個:一是用天庭靈藥保住她性命,二就是去時空縫隙找回她飄散的魂魄。
第一條太危險,也不知需要多少時間,萬一超過兩天那笨蛋就徹底沒救了,而時空縫隙那邊它去過多次,如果運氣好的話,興許一刻鐘就能完事,當然運氣不好的話,興許幾百年都找不到,如今只能賭上一把了,所以它選擇直接飛向時空縫隙。
而小順子和大錘兵分兩路,不眠不休的四處搜索,小順子的搜索範圍一直在東山,他有種直覺,雲舒肯定在東山;而大錘把自己所有能調用的人手都用上了,他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把整個京城及周圍三百里地搜了個遍,最後疲累不堪路過護國寺時他心中一動,鬼使神差的轉身慢慢向護國寺方向走去。
他站在護國寺斜對面定定的望着寺廟後山上的院子,總覺得那裡有什麼在召喚他一般,他捏緊拳頭擡步上前,卻猛然發現另一條路上也有個熟悉的身影也在走向寺門。
他停下腳步,皺眉瞪着對方,對方見之也有些詫異,停步片刻然後轉頭,像沒看見他一般大步走向寺門。眼看他就要走進寺門,大錘心中一緊,一個聲音提醒他:不能再讓他搶先,他一提氣,使上輕功快速掠過去,搶在最後一刻跟對方同時跨過門檻。
看見來人準備迎上來問候的小沙彌感覺眼前一晃,待他回過神來,卻發現眼前空空如也,門外也無人,後面也無人,他揉揉眼睛再看,還是沒有!難道方纔眼花了?
二人爭先恐後的在護國寺中穿行,空中時不時還要頂撞對方几下,過往僧侶只是感覺一陣風過,卻沒幾人能真正看清他們的樣貌。
大錘氣道:“爲何我到哪裡你就到哪裡?”
“那正是我想說的話。”
“是我先來的,你離開。”
“護國寺不是你的,憑什麼我要走?”
“雲舒不在這裡,你走!”
“她不在這裡,你來幹什麼?”
二人你爭我奪,最後不知不覺在一處院落門口停下。二人打量周圍片刻,然後對望一眼,繼而冷哼一聲轉開頭去,同時擡步走向院門口。
此時,一個小沙彌出來,見到二人愣了一下,然後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兩位施主有事嗎?”
小順子往院中看了一眼:“這院子……”
“施主,這院中已經有人住了,施主要投宿的話請找管事師叔。”
小順子皺眉猶豫,大錘道:“裡面住的什麼人?”
“阿彌陀佛,這裡住的是對年輕夫妻,她們本是來京求醫,可那位女施主早已病入膏肓,難以救治,二人又身無分文,管事師叔看他們可憐才收留他們。哦,二位施主,管事師叔來了,你們有事跟師叔談吧,小僧告辭了!”
小沙彌對二人行個禮,回身關上院門,然後上去跟過來的大和尚低聲嘀咕幾句,便自個兒低頭走開了,大和尚將二人打量一番,見二人氣質非凡,心下不敢怠慢,趕緊笑呵呵的迎上來道:“二位施主可是要投宿?”
大錘道:“大和尚,你們寺廟中可否來過一位十八九歲的年輕姑娘?”
大和尚立刻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若非特殊原因,本寺一般不接待獨身女子,即便真有女子前來,一般也是安排在幾裡外的靜心庵的,施主怕是找錯地方了吧?要不……貧僧安排人帶二位施主過去?”
大錘有些猶豫,小順子道:“不用,我要留宿,就住……隔壁那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