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踏在地上,半點聲響都沒有,月緋衣長衫未動,悄無聲息的走上前去,只見窗子敞着,窗前的一隻書案上放了幾本書,已經淋了雨絲。搖搖頭,伸出一雙雪似的小手,將窗子悄然關上,月光透過窗紗照射進來,恰巧留在書案上,眼睛輕輕一掃,只見一本被淋溼的書卷裡,有幾張夾在裡面的白紙稍稍露了出來,眉頭輕輕一皺,抽出白紙,只略略掃了一眼,發現竟是自己半年前寄給他的書信。
那時的她剛到傲天不久,按照當初與至堯女皇的約定。她沒有貿然的進入京城,而是選擇了京城附近的一個小村落暫時落了腳。她從來都不敢奢望,有這麼一天,她的日子也可以過成這樣簡單,這樣清淡,這樣坦然。如果心也能這樣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沉澱了三天,想了三天,她終於還是決定去打擾他一直都不曾平靜過的生活了。她寫了一封信給他,信中的內容大致就是向他借幾個忠心的幫手,她孤零零一個人。身負仇恨,隱姓埋名,背後是至堯皇室的靠山,對手的是傲天最狠厲的角色,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去重新相信任何人。
於是,清和來到了她的身邊,他稱呼自己少爺,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問,除了一身漂亮的功夫就是一顆死忠於她的心。
有了清和之後,她的生活便徹底的懶惰了。她知道清和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的授意,包括如何利用女皇送來的每一筆黃金,到哪裡定居,找什麼人建山莊,就連從響水鎮招家奴這種小事他都替自己安排好了。有的時候,特別是她一個人的時候,總會忍不住的問自己:她,是不是又回到了四方樓,回到了他的庇佑之下?
關上窗,屋子裡漸漸暖了起來,香爐裡燃着的百合沉香,也漸漸濃了。這是一種助眠的好香,她緩緩的嗅着,竟也生出了幾分無力的睏倦。收拾好案上的書卷,又替男子蓋好了薄被,輕開房門,一襲白衫就這樣悄悄地融入了濃濃的夜色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的細雨突然停了,原本睡在牀榻上的男子漸漸醒來,他站在溫熱的香爐旁,看着案上歸攏整齊的書卷,然後順着那微微沾染水汽的地面走到門旁,拉開,咕嚕一聲,一物倒在腳旁,慕容雲海低頭撿起,只見是一隻淡青色的侍女油傘。傘面冰涼,還在向下微微的滴着雨水。
淡若浮雲的笑容頓時在那張俊逸非凡的容顏上緩緩泛開,她,剛剛來過。
昨天一早就收到清和的消息,說她預備整治一下那個看起來十分不順眼的苗老太爺。那時,他剛剛處理完一件棘手的暗殺事件,人已經不眠不休的煩了四五天,本想着即刻回四方樓調整幾日,不想在得到她的消息後,卻再也走不出一步了。
心裡放不下她,改了方向,快馬加鞭地在晌午前趕到了響水鎮,在看到她一切安好的時候,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儘管那笑容看上去是那麼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