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一早上吃火yao了嗎?姬君長生皺起眉頭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褪下內衣,姬君長生肩膀上的傷口全部裸裎在眼前。清理完傷口,冉冉跪在姬君長生的左側,左手端着調好的傷藥,右手攪着黏稠的藥汁一點一點地往傷口上敷
這是他欠她的。冉冉忿忿地想,手上一用力,感覺姬君長生似乎抽搐了一下,但是他只是淡淡地瞧着她卻沒出聲。冉冉回瞪他一眼,他仍一臉無辜的淡然,再瞪,他依舊淡然。
“不換了!”冉冉突然嚷道,丟下藥碗,踉踉蹌蹌地衝出帳篷。
姬君長生沒有出聲挽留,而是看着矮桌上的藥箱微微發愣。
冉冉不知道走了多遠,直到發現自己站在輕騎集合的校場上時,雙腿已經痛到打顫了。
這裡出奇安靜,冉冉忍不住想起了那日點兵的場景,那些人還有多少活在世上的?那些人是否還有活在世上的?不親身經歷一場戰爭是不會了解它的悲壯與慘烈,看着眼前空蕩蕩的校場,冉冉心裡突然一陣不安,雙腿像灌了鉛一樣,說什麼也無法向前邁出一步了。
想也不想,冉冉咬破下脣,突然拔足狂奔,一路尋回去,到得帳內,剛好看到姬君長生正在艱難地爲自己敷藥,頓時滿眼朦朧,忐忑了一路的心中竟然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我來……”冉冉抽了一下鼻子,重新跪坐在了姬君長生的身側。
鳳流殤應該沒有使全力,傷口雖然深,卻避開了骨頭,想是刺入的一瞬間有了猶豫。明明指尖輕輕劃過的是他的傷口,但是冉冉卻感到自己胸前的傷也跟着嘶嘶拉拉地疼了起來。
姬君長生很安靜,安靜得甚至有些疏遠。
敷完藥,冉冉扯下幾尺乾淨的繃帶,將姬君長生的左臂慢慢擡放在自己的右肩上,手指靈巧的像是蝴蝶的翅膀,一層一層地幫他裹傷。
在他的面前,她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那些埋在心底的仇恨就像手中一寸一寸減少的繃帶一樣,從體內抽離而去。待到掌心清空的一瞬間,冉冉才發現那小心翼翼藏了五年的仇恨竟然不知何時化成一縷薄煙,在接觸到空氣的一霎那,瞬間嫋嫋,了無蹤跡。
是她不夠狠心?是她不夠絕情?她在傲天最大的殺手樓裡學了五年,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學到的竟全是保護自己的本事。是慕容雲海嗎?難道他真的做到了讓她放棄仇恨?
冉冉一手握着繃帶的一端,定格在了姬君長生的身前。她的額頭幾乎能感覺的到姬君長生溫熱的呼吸,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像是安神的藥物一樣,漸漸地平息了她的思緒。
一隻手突然出現在模糊的眼前,沒有預兆的幫她擦拭掉眼角的淚痕,她擡起淚眼,看到的是他深如海水的眸子,以及那稍縱即逝的心疼。
明明咫尺一樣的距離,卻好似天涯一樣的遙遠。
心底涌上一陣酸澀,冉冉垂下眼眸,飛快的繫好繃帶,胡亂地收拾起藥箱,揉了揉痠疼的膝蓋低聲說道:“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