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城,城主府。
偌大的校場,數百府兵裸着上身,赤手空拳,整齊化一的在烈日下操練着,作爲城主府的兵,每一日這樣的操練都必不可少。而這個場面讓不遠處的離叢也是暗暗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虎叔,這府兵在你的操練下真是不錯,不過我看你眉頭緊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離叢忽然出聲,對一旁的青衫老者說道。
這青衫老者正是府兵大統領,乾城之主離叢最爲信任的人,離虎。
離虎沒有掩飾,立即悄聲對離叢說道,“剛剛守在妖川的幾個兄弟傳來消息,除了留在咱們城主府的黃天闊外,其他兩家的族長皆是帶着不少人出現在妖川外圍。”
“哦?”離叢聞言皺了皺眉,“這吳家族長吳惢和周家族長周厲竟然都來了?”
離虎點了點頭,“那一日姜若雨面對三妖之罰所表現出的成熟已經讓黃天闊起了殺心,想必這黃天闊是擔心我們出手幫助姜若雨,而傳信給這兩家,想要以氣勢來震住我們的。”
“來就來吧,當初我因爲考慮太多而沒有救下姜承洛,而今天我定要盡我所能來幫助姜若雨這小子。”離叢的牙齒已經狠狠的咬在了一起。
離虎見離叢這副模樣,也是暗自嘆了口氣,他知道當年姜承洛對離叢的幫助,也知道離叢因爲姜承洛的身死而自責良久。
“那我傳信,讓姜若雨和少主都先到乾城?”離虎問道。
離叢卻擺了擺手,“不,虎叔,他們之所以現在沒有動手,是因爲還在想着可以借霧蛇之威來除掉姜若雨,姜若雨的身邊肯定有這三家的人暗中尾隨,如果這個時候讓他到城主府,那三家肯定會想到我們要出手保他,這樣他們肯定會不顧一切先下手。”
“那...就這樣乾等着嗎?”離虎是武將,並不是文將,有些想不到很正常。
離叢眉頭一鬆,說道,“傳信讓燼兒先回城主府一趟,至於姜若雨,我想先隨他折騰吧,他也不傻,而且我們對他的幫助,越是關鍵的時候越會有用。”
離虎聞言,想到了一個詞,出其不意。
“那我這就傳信給少主。”離虎眼睛一亮,而後點了點頭。
日落涯,姜承洛的墳後,只見姜若雨三人正有些怪異的齊齊彎腰,向下陡峭的懸崖下面努力的看着。
他們三個很想知道渃河水妖所說的淚海是什麼樣子,而大海自古以來對於沒有見過海的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據渃河水妖所說,這淚海不是古籍上所描述的大海那般模樣,雖說也是湛藍,但沒有鹹腥味,有的只是苦澀,如同淚水一般的苦澀。
放眼望去,只見懸崖下,白雲隨着微風不停的翻涌着,雲卷與舒,而在沒有其他任何其他的東西。
姜若雨猛地站直了腰,撇了撇嘴,“渃前輩,這懸崖真的是你所說的淚海?”
璇璣和無成也是齊齊的看向一旁身着白衣,且俊逸瀟灑的渃河水妖。
“當然。”渃河水妖傲然的點了點頭,接着說道,“這涯頂和淚海的海面之間足足有三道浮雲阻攔,當然看不到,再說,若是這麼容易被人看到,這淚海會在這茫茫壺州無人知曉嗎。”
“渃前輩,壺州的確無人知曉這極西的陸地邊緣下,竟然有着海。”無成聞言,點了點頭。
無成作爲乾城少主,曾經通讀過那本存放在城主府的《壺州異志》,而其上對壺州地理以及方位上的描述雖然不多,也是有的。
壺州之東,妖聚之川,川后乃無盡河流,度之甚難。
壺州之西,懸崖萬丈,其下浮雲朵朵,遮目於此,只知深萬丈。
壺州之南,之北,皆是荊棘之山,凡人過之不得,遂不知所通。
而且無成還記得一個這樣的故事,曾靜有一個人,做了個根足足有千米長的繩子,想要身綁繩索從壺州極西的懸崖下去,要探明這浮雲下到底是什麼。他和他同去的好友們說好,若是繩子不再下墜,便拉他上來。
可是還未等繩子停止下墜的時候,千米繩子便已用盡,他的幾個朋友無奈,只能把它拉上來,可是在繩子拉上來的一刻,所有人都傻了眼,因爲繩子的盡頭,空空如也,不見人影。
“渃前輩,你不是說這懸崖下足足有萬丈深,爲何你發現了在這白雲下是海。”姜若雨沉思了片刻,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是有一點不太相信,壺州竟然靠着一片大海。
渃河水妖聽了這話,卻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忘記了嗎,我可是妖,而且是水妖。”
姜若雨不明所以的摸了摸他那已經變長了一些的短髮,“難道妖就可以隨便知道這些事了嗎?”
雖然姜若雨這問題看似簡單,實則也是有道理的,因爲壺州的妖也是無數,爲何淚海的消息,還是無人知曉?
渃河水妖白了姜若雨一眼,然後說道,“因爲我是第一個如此靠近這淚海的水妖。”
還不待姜若雨說話,渃河水妖接着說,“水妖本不可以離開水,而隨着五行瓶破碎,我恰巧出現在這裡,水妖有一門術法,可以凝聚水汽以聚江河,正是因爲如此,我發現了這片海。”
“渃前輩,之前您說過,您是渃河水伴生而出的妖,離開渃河水就會消失,爲何這海水卻能讓您繼續存在。”璇璣忽然問道。
渃河水妖瞧了瞧這個有些俏麗的女孩,她知道這個叫璇璣的明媚女孩也是姜承洛的孩子,“難道你們沒聽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姜若雨愣愣的問道。
渃河水妖笑了笑,說了一句特別霸氣的話。
“天下江河盡出於海。”
“啥意思?”姜若雨立刻滿臉不懂的問道。
渃河水妖面色一滯,“額,就是江河之水皆來自大海,所以海洋之水,也可以讓我一直存在。”
無成和璇璣見狀無奈嘆了口氣,對於姜若雨這種有點傻的模樣,他們倆已經見怪不怪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雀鳴卻突兀的響徹日落涯。循着聲音,衆人皆是向這聲雀鳴處望去。
只見一隻白色的雀鳥,呼扇着翅膀,向衆人這裡,筆直的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