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夏侯惇打心裡覺得周倉的說法不大靠譜,也沒有下達打士族的命令,可耐不住西城的人馬打士族都已成了習慣,哪裡會等神馬命令。
一進城,他們就在第一時間摸到了各大宅院的門口,一聲吶喊是往裡就衝,見了穿長衫的就砍,逮住穿綢緞的就殺,不一刻的功夫,就把馬、黃、譙三家給殺了個乾乾淨淨。
待到夏侯惇等人進了城,那幫東西已經發動起了百姓,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分田分地運動。
西城兵是幹嘛滴!曹兵又是幹嘛滴!自己以後歸誰管!他們之間有什麼區別,老百姓是一點也不知道。
他們只知道,城外來的這些兵馬,殺了騎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老爺們,給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土地,是他們的朋友,是他們的親人。
在領到了土地,得到了口糧以後,閬中的百姓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革命熱情,捋着袖子拍着胸膛把個夏侯惇堵在路中間,扯着脖子要求入伍,號稱要聽科學家的話,拿起武器保衛自己的勞動果實。
夏侯惇萬萬沒想到,打士族居然還有這麼個好處,眼瞅着衆志成城羣情激奮,他把大手一揮:
‘照單全收!’
相比於夏侯惇,欺負慣了老百姓的曹兵,則多了一絲絲的羞愧。
眼瞅着大爺大媽見了面就往屋裡讓,一個勁的給自己塞好吃的,噓寒問暖如同親人,曹操的馬崽們感動的那叫一個稀里嘩啦。
想想自己以前乾的那些破事,他們恨不得當場就脫了自己那身黑皮,找周倉去領上一件西城的衣服。
西城的士卒對百姓的熱情早已經習以爲常,他們有條不紊的給百姓們分發着糧食,吆喝着大家丈量土地,還時不時的從士族家裡走出幾個漏網之魚,拖到大街上當街砍死。
更讓百姓們想不到的是,這些西城的士卒在分給他們土地和糧食以後,居然還給他們武器。
儘管那些武器都是劉備軍潰退時丟下的東西,儘管它們沒有西城兵的銳利,可比起家裡的釘耙鋤頭糞叉子,卻不知道好用了多少倍。
他們從來沒想過,有一支軍隊會告訴他們:造反是有理滴!士家大族是用來打倒滴!土地就該是勞動者滴!自己是可以拿起武器保衛自己的勞動果實滴!
他們這邊忙活着打士族分田地,劉備那邊卻是一刻也沒敢停留,在和諸葛亮、張飛匯合以後,三個人領着馬崽就往回走。
路走了一半,張飛卻好似想到了什麼,突然勒住了戰馬:
“大哥!這事不對!”
“籲!”
見張飛止住了戰馬,劉備連忙也勒住了馬繮繩,扭過身軀衝着張飛沉聲問道:
“三弟啊!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又何必如此糾結,快走快走,對不對的,過了墊江再說吧!”
“不行!”
出乎劉備的意料,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張飛,這次卻表現的非常執拗,就見他把銅鈴大的眼珠子一瞪,託着腮幫子咬着後槽牙惡狠狠的說道:
“大哥,我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曹操怎麼會突然有了那麼多的神兵利器,這事!肯定和王文泉有關!”
聽完了張飛的話,劉備猛不丁的就先打了個激靈,他把眼一閉,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火燒閬中的情景,又想了想天上飛的那些飛艇,突然覺得:
‘自己家老三,說的灰常有道理。’
想到這,他把眼一眯,伸手把一個傳令兵喚到身邊:
“去,打探一下閬中城的情形速來報我!”
傳令兵聞言,把手一拱,吆喝了幾個兄弟把馬頭一掉往回就走。
見走了傳令兵,劉備搭眼瞅了瞅自己的馬崽,見大家都累的不行,乾脆下令讓大家暫時停下休息。
諸葛亮見狀,連忙湊到劉備跟前,壓低聲音嘀咕了幾句,劉備把頭一點,喚過吳懿,讓他帶了一彪人馬先去墊江準備渡河的船隻。
吳懿走了不久,傳令兵便着急上火的跑了回來,就見他翻身滾下戰馬,一個箭步竄到劉備面前,單膝往地上一跪,雙手抱拳高聲喝道:
“主公,大事不好!曹軍在閬中大肆殺戮士族,黃家、譙家、馬家慘遭滅門,現如今他們正在給百姓分發土地糧食。”
“啊!”
一聽這話,不待劉備開口,張飛‘噌’的一聲便先竄了起來,就見他咬着牙瞪着眼,攥着拳虎着臉,指天罵地氣急敗壞的大叫道:
“打士族分天地,指定是他,指定是他!除了他,誰會這麼幹!居然敢和曹賊同流合污一起來打我們,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他一邊說,一邊翻身跨上戰馬,把手中的丈八蛇矛用力一挺,衝着劉備把手一拱:
“大哥,你們先走,我去西城殺了那個沒節操的就回來。”
說完話,他也不管劉備願意不願意,答應不答應,把馬一打就往回走,眨眼的功夫,就竄出去了二里多地。
自己的三弟脾氣爆,劉備心裡自然有數,可他萬萬沒想到,一聽是王文泉跟自己過不去,自己的三弟居然會如此的憤怒。
眼瞅着張飛絕塵而去,劉備心裡是暗暗叫苦。
在他看來,今天王文泉來打自己,雖說是有點不講情分,可於情於理卻都說的過去。
別的不說,人家危急的時刻自己沒有伸把手,就已經先絕了往日的情分,就算王文泉不記恨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個形同陌路。
更何況自己趁着人家跟曹操死磕,那是先取荊州後取益州,最末了,還拿下了漢中。
益州劉璋也就算了,荊州劉表、漢中張魯當時卻都在西城幫着王文泉對抗曹操,自己打了他們,就相當於在王文泉背後捅了一刀子。
就憑這一條,王文泉發兵攻打自己,無論於情於理,都能說的過去。更何況,裡面還摻雜了張玉蘭的親情。
就這麼個情況下,王文泉要打自己,那是一點都不奇怪。
雖然跟王文泉接觸的不是太多,可劉備卻深知王文泉絕逼是個牙尖嘴利的主。
就他那張嘴巴,沒理還要爭三分,有理絕逼說死人,現如今自己的三弟頂着一腦門子的罪名去找他興師問罪,會不會被人家說的抹了脖子都不打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