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容的手臂上,是夜熙蕾的雙手,隔着白底碎花的布料,他感覺到她心跳的加速。他側首向另一邊,那裡無人相對,他悠悠地問:“你與這天青帝君有何淵源?”
夜風從他和她之間吹過,她收回了放在百里容手臂上的雙手,改爲托腮:“他就是我上你下。”
百里容微微一驚,再次轉臉向夜熙蕾:“小蕾,你確定?”
“我確定!”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不過,他是我上你下的時候像個人,會說會笑。爲什麼變成真身後,彷彿換了一個人,很冷,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因爲他回到了真身。”他坐姿微微動了動,天上星月明亮,院中微風徐徐,“天君都會下凡進入人身,體會凡間疾苦,七情六慾,知凡人心思。” шωш¸Tтká n¸¢ 〇
“所以他進了乞丐的身體,又進了那個李無葉的身體,最後還進了小太監的身體?”
“正是。遇到那乞丐之時,我知是天君下凡,卻不知是他。他因進入人身,便受凡人心念影響,自然七分像了人,喜怒哀樂愛慾恨,一一嚐遍。”
夜熙蕾歪着腦袋,眨巴着大眼睛,原來神仙在“體”察民情時,本身也會被凡人的心思影響,並未完全佔據那凡人的肉身。
“小蕾,既然他已迴天庭,你還是不要在惦念的好。”
她一愣,立時解釋:“我沒有惦念,只是好奇。”
淡淡的笑容在他的脣角浮起,他慢慢起身:“是嗎……那是最好,因爲他是帝君中最無情,也是最無趣的人。”
她仰起臉看百里容。他微微下側地臉上。帶着似笑非笑地神情。對於她來說。他比任何人。都要神秘。
百里容慢慢走向房間。他在自己地院子裡。不需要手杖。也能如可見之人一般。走得順暢。
夜熙蕾開始對着石桌腳上地一朵野菊發呆。好吧。她惦念他。因爲她好“色”。她真地很惦念那淡青色面巾下地容顏。
百里容說。他是天上最無情。也是最無趣地神仙。可是。一個會來救她地人會是無情地人嗎?一個會拿她開玩笑。說着我上你下一輩子地人會是無趣地人嗎?
原來。也有百里容不知道地事情啊……
她不由得笑了。這算不算是她與那位大仙之間地秘密呢?
她從石凳上跳起,一蹦一跳地從一塊地磚跳到另一塊地磚,然後雙腳跳入門檻,嬉皮笑臉地開始往百里容的牀溜去。
忽的,一條手臂在她面前揚起,將她擋在牀前,她看着牀上的茂茂,擠眉弄眼,茂茂轉過身,用屁股對着她。
“小蕾,回房去。”百里容收回手臂,轉身坐在自己的牀上,茂茂跳下牀,咬着夜熙蕾的褲腿往外拖。
她滿臉不解:“爲什麼?不是我變成狐形就可以和你睡一起嗎?”
“回房。”他依然只是淡淡兩個字。
她一屁股坐在牀沿上:“回什麼房,我的房間是蘇蘇的,現在她睡了,我回哪兒去,我就不走。”她雙手環胸,那神情好似今晚就是要賴這兒了。
他微微擰眉,起身:“那好,你睡牀,我睡躺椅。”
“這是爲什麼!”她一下子從牀上跳起,站在了牀沿上,俯視他,“昨晚還好好的,爲什麼今晚就不准我睡了呢?”
“小蕾,你已經是個女孩子了!”他的口氣變得嚴肅。
她不解:“所以我變成狐狸啊,而且,我現在是個男孩子。”她跳下牀,站在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他身體微微一怔,擡手撫過她那細碎的短髮,輕嘆:“無論你外形如何,你就是你。小蕾,這是昨晚,我忽然意識到的。”
“那又怎樣?”
“所以,我們男女有別。”他的手順着她的短髮而下,她的臉型小巧精緻,他只是一隻掌心,便將她的半側小臉和耳朵,全部包裹在內。
夜熙蕾不解地垂下臉,感覺到他掌心的溫暖,宛如孃親的體溫,她留戀地在他的掌心蹭了蹭,一絲淡淡的驚慌從他的臉上掠過,他慌忙抽手,轉身欲走。
立刻,她拉住了他,看着他略帶孤寂的背影笑道:“百里容,讓我嫁給你吧。”
百里容倏然轉身,形成的人風帶起了他身邊掛起的幔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啊。如果我們是夫妻,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睡在一起。”她放開他的手,笑嘻嘻。她對自己的聰明有些自得。
然而,百里容卻不停搖首:“不,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懂,你明白夫妻之間要做什麼嗎?”
“明白。”夜熙蕾坐到牀沿,雙腳離地甩啊甩,還險些甩到一直窩在牀下的茂茂,茂茂立刻鑽到了牀下,眼珠隨着小蕾的雙腳轉來轉去。
“夫妻就是一起吃飯,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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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首,一直以來平靜的面容多了一分憤怒。
“一起快樂,一起受苦……”
他的雙眉開始緊緊擰起,似有憤懣哽在咽喉,難以吞吐。
“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一起睡覺!”她笑眯了眼,擡首看向他,“這不正是我們現在做的嗎?”
“不,遠遠不止!”他忽然的大吼,讓她呆滯。他怎麼了?好像生氣了,爲什麼?
她立刻拉住了他的袍袖:“還有什麼?你可以教我,我會好好學的。別生氣好嗎?百里容。”她晶瑩清澈的眼中映入了跳躍的燭光,她是那麼誠懇,只要,百里容,不要生氣。
他雙手慢慢捏緊。忽的,他反手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猛地從牀上拉起,扯向自己。她錯愕地撞上他的胸膛,腰間忽然被他緊緊鎖住,在她怔愣之時,他那矇住眼睛的綢帶便撐滿了她的視線,繡有精美的祥雲圖紋的綢帶,吸引了她。那後面,究竟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脣,忽然被同樣柔軟的東西覆蓋,她驚訝着,她僵硬着,心跳在不知不覺中加快,臉開始慢慢發燒,她面前的空氣都成了他的味道,他身上如同竹葉的清香正在漸漸濃郁。她竟是失了神,那是他的脣,他在……吻她!
他用力地含住了她的脣,緊擰的雙眉多出一分苦澀,他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氣,但是,那全是屬於她的迷人的幽香,那幽香如同沾有晨露的百合,讓他心醉,讓他沉淪,有什麼東西正在急於掙脫道德的桎梏,從身體最深的深淵裡噴發。
他不由自主地輕咬着那甜美柔軟的芳脣,用自己最後的理智剋制自己不去深入,舌尖輕輕地畫出那迷人的脣線,將她的脣映入心底,他再次重重地吮吸,夠了,這就夠了!
他放開了她,離開了她的脣,看不到她的神情,讓他少許心安。但他也從她僵硬的身體裡感覺到她根本什麼都不明白,他苦笑地搖搖頭:“你什麼都不懂,你只是一個……黃毛丫頭,只是……孩子……”他慢慢轉身,背對她而立,他,已經無法再面對她。
呵,剛纔對她所做的事,會被她討厭吧。她心目中清心寡慾,正人君子的百里容,竟也會對她色色了。
晶瑩的透亮的蜜汁,覆蓋在她的紅脣上,在橘黃的燭光下反射着珍珠般的霞光。夜風掠過她微微有些紅腫的脣,帶走了殘留在上面的溫度,微微的涼意喚醒了一直懵然的她,她立時捂住了自己的紅脣,眼中是滿滿的錯愕與驚訝。
急速的心跳讓她的呼吸也跟着加快,她偷偷地看向他的背影,只是一眼,她便立時收回目光,她後退了一步,轉身,有些倉惶地跑出了他的房間,慌亂的身影,被濃郁的夜色覆蓋。
“呵……”寂靜的房中,傳來他一聲輕笑,脣角微微傾斜,卻是帶着一絲自嘲。他揚起了手,燭火在他的揮動中熄滅,月色瞬間侵佔了這個房間,他摸索着坐到了牀邊,靜靜地,坐着。
不知坐了多久,他側臉看向身後,那個昨晚蜷縮着夜熙蕾的牀腳,他伸出手,如有小狐狸存在般,虛空地摸了摸,然後躺下,矇眼的綢布依然沒有取下,不知他是睡了,還是……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