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老師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搖着頭,跺着腳,跟着千惠子越走越遠了。這種情況實在是讓他爲難,他也不知該幫誰纔好,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和順從。
林瀟冷冷一笑,抓起腳邊的那支步槍,推彈上膛,一槍就把落在後面的那個日軍的肩膀打了個對穿。那傢伙慘叫一聲,滿身是血地爬走了。千惠子端着衝鋒槍掃射着,沒有多停留,而是帶着手下落荒而逃。
林瀟將手槍交給了蘇軍指揮官,那指揮官看着地上的五六具屍體,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不許動!舉起手來,你這日本人的奸細,我一槍崩了你纔好!你這狗日的!”說着再次舉槍對準了林瀟的腦袋,同時一腳飛起。
林瀟側身一閃,順手一撥那軍官踢來的小腿,那傢伙就立腳不穩,騰空飛起,重重地摔倒在地,痛得齜牙咧嘴,渾身的骨頭都像要散架了。其他蘇軍戰士紛紛圍上來,舉起槍托向着林瀟就砸下來,恨不得將林瀟當場砸成肉泥,方解心頭之恨。
林瀟身形變動,忽左忽右,在他們的身前身後出沒,隨時伸腳一絆,胳膊肘一撞,就將一個蘇軍戰士摔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忍者的搏擊術和中國的八極拳很像,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可以傷人。林瀟這還是手下留情的,不然這些人都是死屍了。
三下五除二,所過之處像秋風掃落葉,林瀟還沒活動開手腳,現場就只剩下指揮官一人呆若木雞地和林瀟面面相覷了,其他人都在地上呻吟。他驚恐的連手槍都端不穩了,手腕不停地顫抖,臉上變了顏色。他從沒見過如此身手的,竟然掃蕩他的手下快刀斬亂麻一般。
林瀟面對着槍口卻是微笑着,最後那指揮官吃不住勁了,他也算是漢子,絕望之中,忽然舉起了手槍對準太陽穴就要開槍。林瀟腳下踢起一顆石子,正打在他的手腕上,手槍落地了。這軍官捂着手腕,疼得直咧嘴,他嘆了一口氣,“你是好漢,你要想殺我,就請便吧。但我們是軍人,請不要侮辱我們。”
林瀟笑笑:“我真的是自己人,怎麼會傷害你呢?我說過了,我是在執行特殊任務。沒錯,你看到的都是日本特工,我是有意要放他們回去的。這是軍事秘密。”
這軍官憤怒起來,揮舞着拳頭撲到林瀟的面前,“你說什麼——我的人難道都是白死的嗎?你混蛋,你還我這些兄弟的性命。”林瀟閃身躲過,那軍官一頭撲到了地上,氣得嗷嗷直叫,那些蘇軍戰士再也不敢輕易動手了。
“沒辦法,我沒想到他們會突然出手,給你們造成了傷害,實在是心中有愧,這些士兵都是烈士,我會上報朱可夫大將,獎勵他們的功績的,他們不會白死的。”林瀟淡淡地說道,死幾個老毛子關我的鳥事啊,他在心裡想着。戰爭時期有時會犧牲幾個士兵完成更重要的任務,這是在所難免的,又不是我們中國人。
雖然林瀟不想反抗,可是那些蘇軍士兵卻都不敢接近他,不敢再動粗,他們在這神秘的中國人面前就像是剛剛學步的嬰兒一樣,毫無還手的餘地,他們只敢在遠處端着槍對着他,其實他們心裡清楚,子彈都未必打得着他,這人的身形太快了!
林瀟拍着那呆立的蘇軍軍官的肩膀說道:“兄弟,這次真是難爲你們了,但是我確實有重要的任務,請把這張紙條送給楊科夫斯基將軍,你要用你的生命來保證完成任務。而且絕不可向任何人泄露,否則你就是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林瀟說着,將手指放進嘴裡打了個唿哨,從附近的草叢裡躍出了一羣身着僞裝的抗聯戰士,正是白先勇和李月如他們,他們已經悄悄地潛入了這裡,而這些蘇軍戰士卻毫無察覺。他們走上前來向着林瀟舉手敬禮。
看着這麼多抗聯戰士忽然出現,那些蘇軍偵察兵臉都白了,他們誰都沒有發現這些中國人是如何埋伏下來的,而且這些人都是面前這林瀟的手下,如果他們是日軍特工,他們這時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
林瀟笑着伸手握着蘇軍指揮官的手說:“兄弟,拜託你了,到我們勝利的時候再見!”說着轉身帶着那些抗聯戰士竄進了一人高的茅草叢中,轉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些蘇軍還是魂不守舍地觀望着。這裡的大草原上還到處都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原始生態草原,也是雙方特工最容易潛入和突破的地方。
林瀟早就知道千惠子是假裝昏迷的,他對自己下手的分量非常清楚,他也不可能將千惠子打得腦震盪,或是半身不遂的,以千惠子這種忍者的抗擊打能力不至於那麼差,日本武術講究的不僅是進攻,還要會捱打,能捱打。無論男女,要想成爲忍者,都要練出銅筋鐵骨,千惠子自然不能例外。
千惠子始終不醒,除了她因爲羞慚,沒臉面對外,還可能是要做出最後的反擊。林瀟在駕駛卡車的時候,就將一張紙條交到了白先勇手裡,有他的親筆簽名,李月如這些朝鮮姑娘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的。
果然,千惠子在最後時刻,也是在蘇軍對林瀟產生懷疑的時候,突然出手,這使得蘇軍更加對林瀟疑慮重重,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就算是不能要林瀟的命,藉助老毛子的手,也可以除掉林瀟。老毛子不會輕易相信外國人的,他們的契卡無所不在,非常厲害。如果給林瀟安上罪名,林瀟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可是林瀟早已預料到了這些,千惠子性格大變,早已不是原來清純單純的她了。他是要放過千惠子師徒,如果他們老老實實,那就算是還了人情,他不想趕盡殺絕,藉此回報竹下家族的恩情;如果千惠子反戈一擊,那就讓她受點教訓吧。千惠子的陷害起不到作用,林瀟帶人走了。
林瀟率領隊員再次秘密潛入日戰區,走的正是千惠子他們走的路,千惠子他們就如同探雷器,這一路上肯定有日軍的重重佈防,如果千惠子他們被攔截,被抓捕,這埋伏的日軍不僅會因此狂喜,而且會疏忽,沒有人會傻到再次自投羅網。林瀟正是抓住人的普遍心理。
其次林瀟也很擔心千惠子和竹下千里老師會遇到不測,對於千惠子栽贓陷害他,他並不介意,戰爭雙方借刀殺人那是再平常不過的,千惠子現在是他的敵人。在內心深處他覺得虧欠了千惠子姐妹,尤其是清子爲他而死,使他深感內疚,他不希望千惠子會再出事。
所不同的是,千惠子在內心深處對林瀟是既有藕斷絲連的愛,也有將林瀟逼得走投無路,轉而跟關東軍合作的意思,林瀟如果能回到她的身邊,清子已死,無人和她爭寵,她是林瀟唯一的妻子。
而林瀟放虎歸山其實也不完全是報恩,現代的軍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不會像三國中的關雲長,爲了報恩,寧願冒着殺頭的危險,放走了最大的敵人。林瀟從眼鏡軍官的身上已經看出關東軍首腦對竹下家族只有利用,並無誠信可言。他要讓千惠子在事實面前幡然悔悟,走向新生,而不是成
爲戰爭的犧牲品。
千惠子他們在越過邊境十五公里的黑陰山下,遇到了潛伏的日軍的攔截,當時他們的情形是十分狼狽的,被林瀟一槍打傷的那個日軍特工面如白紙,滿身泥土和草屑,幾乎是呼吸全無了,脈象也很微弱。只是靠千里老師的療傷藥和另一個士兵的揹負,纔來到了這裡。十五公里的亡命逃跑啊,這對於受傷的人來說,就像是經歷了一場酷刑。
千惠子是女人,根本不會觸碰這些臭男人,連林瀟都讓她憎恨,還有誰能放在她的眼裡?她連正眼都沒有看一眼這傷兵。她還沒有融入這個集體,也不知道去體恤下情。這在下屬看來就是缺乏人情味。日本軍隊本來就缺少溫情,只有冷漠。
千里老師也不會去揹負這傷員。他不是正式的軍人,本不會深入蒙古境內,這次是爲了保護小姐,纔不顧五十多歲的年紀,長途跋涉。他見慣了生死,能夠拿出療傷藥來,已是很不錯了。他現在遭遇了喪子之痛,心如刀絞,哪裡還有心思去管不相干人的死活?
千里老師卻是纖塵不染,三十里路對他而言,只是咫尺之遙,相對他人的狼狽,千里老師更顯絕世高手的風範,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只是神情抑鬱,眼中透出了彷徨痛苦,他知道林瀟不會放了他們,在從背後打黑槍。在林瀟和千惠子的爭執中,他基本是局外人,誰也不好幫。
千惠子對這次行動的失敗沮喪到了極點,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爲了自己的妹妹,暴露了自己的行蹤,使得手下幾近全軍覆沒,還被敵人活捉,這是奇恥大辱。如果不是林瀟顧念舊情,網開一面,他們此時就在老毛子的刑訊室裡了。
想到那些牛高馬大的蘇聯人,千惠子就是毛骨悚然的,他們的好色無厭,絕不亞於日本人,舉世皆知。二戰蘇軍大反攻時,抓住了德軍的女戰俘,也和德國人抓住他們的女戰俘一樣,凌辱強暴而死,成千上萬的德國女兵消失在斯大林的鋼鐵洪流中。
千惠子走得很狼狽,不是說她的體質不行,相反,從忍者學校畢業的女忍者,都有超強的耐力,她們經歷過地獄般的考驗,能順利畢業的寥寥無幾。能挺立到最後的都是大浪淘沙,篩選出來的。
但這次她初次經歷戰鬥,就以慘敗告終,加上妹妹已死,心情壞到了極點,逃跑的一路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心理壓力很大。短短的三十里路跑下來,她已是蓬頭垢面,滿面塵灰了,以至於走到潛伏的日軍附近,竟然毫無察覺。這些潛伏的日軍個個身披僞裝,荷槍實彈。
一見到這些同胞,千惠子喜不自勝,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喘息着說道:“你們別誤會,我們是自己人,我們是派入蒙古,執行這次特殊任務的小隊。你們帶了水沒有?快拿出來,我快渴死了!”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日軍腰間的水壺。這戈壁灘上,土地冒煙而乾旱,哪裡能找到水啊。
誰知這些日軍卻端着槍,厲聲喝道:“放下武器!別以爲你會說兩句日本話,我們就認作同胞,你們這些卑賤的支那人,說出口令!否則我們就地槍斃了你們。”那些穿梭在邊境線兩側的特工誰不會說敵人的語言啊。
看着這些日軍的眼神都透出了濃濃的殺機,這是真的對他們恨之入骨啊。都是林瀟鬧的這些日軍暈頭轉向,把自己人當做敵人了。千惠子很焦急,他們根本不知道口令啊,這不是剛回來嗎?她也不能說是被放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