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頭子的病越來越重了,從成立航校,到成立飛虎隊,再到組建第十四航空隊,唐老頭子在這幾年幾乎耗盡了全部的精力,將散出去的偵察機都收回來後,唐老頭子有氣無力地將身子埋在了沙發中。
“唐,我覺得你應該去一趟審訊室,不然的話猴子和秦文就要沒命了。”尼克輕輕走了進來,猶豫了一下之後問纔開口對唐老頭子說道。
唐老頭子擡了擡眼皮,呼吸明顯急促了起來,然後又陷入了沉默中。
“你的決定是對的,我們不應該過多參與中國事務中來了,現在中國**也開始了對日軍的反擊,情況一片大好,在重慶的蔣開始想要操控一切了。”尼克聳聳肩,對於猴子和秦文的命運他雖然表示同情,但是現在唐老頭子自己的處境也不好,不去多管閒事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唐老頭子搖搖頭,然後稍微坐正了一下身子,對尼克說道:“他們等了整整一天了吧?叫他們進來吧。”
“額...啊?那啥,你都知道了?”聽了唐老頭子的話後尼克一愣,然後問道,隨即也是苦笑着聳聳肩,轉身出了唐老頭子辦公室,隨後便帶進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個美國人,一箇中國人,中國人穿着中山裝,身材肥碩,但是臉上帶着濃濃的笑意,另外一個美國人是個瘦高個,年紀看起來要比唐老頭子年輕不少。
兩個人的來意唐老頭子很清楚,某些人已經看不慣自己在呆在基地了,如果自己還在基地裡,那麼他就根本沒辦法真正掌控這支航空隊,唐老頭子的戰功、履歷在整個航空隊中根本無人能夠比擬。
用句中國話來說,是應該到了卸磨殺驢的時候了。
“唐先生,這位是國民**軍政部航空署的副署長王應王先生,我是陪同王先生來的,我叫赫茲,史迪威將軍囑咐過,如果您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我們絕對會保護您的權益的。”兩人進來後美國人赫茲首先做了介紹,然後點點頭坐到了一邊,將時間交給了王應和唐老頭子。
王應站起身,摘下手中的帽子衝着唐老頭子躬身致意後便打開了一個文件夾,頂了頂自己的眼鏡,開口說道:“唐將軍,我謹代表軍政部,向您在抗日戰爭中作出的卓越貢獻表示崇高的敬意.....”
“你應該向那些戰死在空中的騎士們表達崇高的敬意,而且你也代表不了你們軍政部。”唐老頭子揮揮手,然後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知道有人在背後說我的壞話,打我的小報告,同時我也知道你們蔣委員長是怎麼想的,直接說吧,別廢話了。”
被唐老頭子這麼一懟,王應的臉上顯然有些掛不住,他算是知情人,將唐老頭子調離這件事情確實是高層處於某些考慮作出的決定,因此他來這裡明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但是任務還是要執行的,稍微考慮一下之後,王應從文件夾中抽出了一張紙條遞給了唐老頭子。
唐老頭子拿起紙條一看,頓時笑着說道:“你們**還真夠大方的,這種條件,我想任何一個美國軍人看了都會心動不已,如果你們蔣介石能把這些錢財用到大日本人身上就好咯。”
“唐將軍,司令部的建議是中國戰事已經進入了尾聲,你已經圓滿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更何況你的身體....”坐在一邊的赫茲知道唐老頭子對這些政治手段很是不感冒,擔心唐老頭子又作出什麼過激的舉動,所以趕緊出來打圓場說道。
只是赫茲的話沒說完卻被唐老頭子舉手打斷了,他將手中那張寫滿了待遇的紙條往王應跟前一扔,對王應說道:“你回去覆命吧,我同意卸下職務,不再管航空隊的事情,只是我不想再舟車勞頓,想在這裡靜養一段時間再回美國。”
幸福來的太突然,王應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來的時候他已經做足功課,知道這位唐老頭子可不是容易對付的主,因此他也沒有絲毫猶豫地將蔣介石提供的底線待遇給扔了出去,他的想法很簡單,哪怕是用錢砸也得把這次任務完成了。
但是現在看來這位唐老頭子卻出奇的通情達理,非但沒有要這些待遇,反而爽快地同意交出指揮權。
“再次感謝唐將軍對我們中國抗戰作出的貢獻,我現在就回重慶,辦理相關手續。”王應收起文件夾,站起身衝着唐老頭子連連躬身,轉身就要離去。
但是當他和赫茲剛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唐老頭子卻叫住了他們。
“王先生,辛苦你去一趟審訊室將秦文和猴子給我帶過來,他們兩個已經已經退役了,尼克,把他們兩個的退役報告準備一下。”唐老頭子眼睛微微閉着,站在他身後的尼克聽了唐老頭子的話後臉上一喜,立馬跑出辦公室幫秦文和猴子打退役報告去了。
這個時候王應自然不會有任何不滿,點頭答應之後也直接跟着赫茲去了審訊室。
等到所有人都走後,唐老頭子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看了看窗外的落日之後喃喃自語道:“該死的政治家,你們還是太心急了啊,美國人走了,老兵們死的差不多了,你們再這樣整下去,所謂的中國空軍,呵呵....”
時間飛快,就在第十四航空隊美國官兵開始撤回本土,一大堆雞毛蒜皮的事發生的時候,陳泰文和宋澄卻即將迎來自己的婚禮。
廣東梅縣,在陳泰文老家不遠的一塊空地上,十來名工人正在忙碌地挖着地基,陳泰文和宋澄二人卻是抽着空隙來到了工地邊上,手上的香菸不要錢一樣地朝着工人們扔去。
“師傅們,你們加把勁,這校舍已經要建好一些。”陳泰文笑嘻嘻蹲下身子跟工人說道,此時的陳泰文穿着一身普通衣服,沒有絲毫架子跟工人們攀談着,而宋澄的手中也提着個吊壺,時不時地給工人們添水。
“陳少爺您就放心吧,您這是建學校,是大好事!明天就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您和宋小姐安心回去準備結婚,這裡交給我們了!”一名工人將手中的香菸點燃,笑着對宋澄和陳泰文說道。
陳泰文和宋澄對視一眼,見宋澄臉上已經佈滿了紅霞,知道宋澄這是害羞了,索性點點頭帶着宋澄離開了工地。
“我邀請了唐老頭子來給我當證婚人,本來還想邀請金師傅的,但是他行動不太方便,按時間算,唐老頭子今天應該到了。”陳泰文和宋澄並肩走在回村的小路上,跟宋澄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地回頭看看。
宋澄抱着陳泰文的胳膊,笑着說道:“你放心,唐將軍絕對會來的,只是尼克說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我已經跟家裡人商量好了,等明天婚禮儀式結束我們就和唐將軍一起回昆明,安舍的孩子們也到了要上學的年齡了,另外,在我們還要在昆明補辦一場酒席....”陳泰文跟宋澄一路巴拉巴拉地說個不停,顯然,對於將要到來的婚禮,陳泰文內心還有點小緊張。
至於陳泰文提到的辦完婚禮就立馬去昆明的事情,其實是陳泰文提出來的,昆明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只有將事情處理完了陳泰文和宋澄二人才能安心回到廣東過日子。
只不過,讓陳泰文和宋澄有些詫異的是,當初滿口答應他的唐老頭子直到當天晚上都沒有出現,這讓陳泰文一家都非常意外,甚至還想着選一個家中長輩臨時充當證婚人算了。
“泰文啊,你說的唐納德將軍怎麼還沒來啊,這離吉時只剩下半個時辰了,要不就讓村長充當一下證婚人?”大伯陳友德在家門口進進出出,一臉焦急地看着門外。
宋澄父母都不在,因此宋澄選擇了臨時在大伯家借一間房子出閣,大伯家到陳泰文家也走路也只要五分鐘,因此接親到婚禮,有一個小時足夠了。
“彆着急大伯,唐將軍肯定會到的,不是還有一個小時嗎?我再過五分鐘就去接親。”陳泰文笑着安慰大伯,雖然臉上帶着笑容,但是眼神中也出現了一絲失望。
二人的話音纔剛落下,村口方向就明顯熱鬧起來,一通鞭炮過後,唐老頭子在尼克的陪同下,直接來到了陳泰文的家中。
唐老頭子也脫下了那多年不曾換過的軍裝,和尼克一起穿上了大紅色的中山裝,在見到陳泰文的第一刻,唐老頭子直接給了陳泰文一個堅實的擁抱。
“好!好啊!當初的菜鳥已經成長爲了翱翔藍天的雄鷹,祝福你豆芽菜!”唐老頭子一臉笑意,他是從內心對陳泰文表示祝福的,陳泰文他們是在他手中獲得成長的,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兵。
聽到“豆芽菜”這三個字,陳泰文的老臉一紅,同時心底也泛起了一股溫情,當年他通過選拔進入航校的時候就被大家稱呼爲“豆芽菜”,那個時候的他年輕氣盛,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是訓練卻更加努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