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逼入絕境的陳吉彷彿一頭孤獨的惡狼,見到大寶讓二寶將貨物扔出後,陳吉突然變得出奇的冷靜,只見他嘴角帶起一絲冷笑,頭也不回地對大寶二寶說道:“扔,只管扔,你們敢扔老子就停車,然後告訴日本人,這批貨的幕後主使是你們柳家,你們兩人就是運貨的,廣州的事沒了解你們柳家再惹上日本人,我看你你們柳家還能支撐多久!打不了咱們一起玩完!”
大寶二寶聽了這話後一愣,他們走南闖北,自然知道日本人的德行,他們雖然不知道陳吉這車上運送的是什麼,但是光從日本人這種緊追不捨的態勢來看,這車上的東西肯定是讓日本人勢在必得的。
如果陳吉真的那樣做的話,那麼他們柳家這次可就悲劇了,別的不說,日本人對與中國採取的策略是寧殺錯不放過,他們兩人的小命肯定難保!
“陳吉,你這個混蛋!我告訴你,你跑不掉的!現在怎麼辦!”面對已經漸漸逼近的日本人,大寶一拍座椅,怒罵道。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陳吉大卸八塊,但是現在他和二寶已經上了賊船,哪裡還有機會下去?現在他們的希望也只能寄託在陳吉身上了。
“老子不想死啊!”
其實陳吉也沒有辦法,他的大腦在飛速的轉動的,想要保存好貨物,又要逃出生天,在現在這種環境下無異於癡人說夢,陳吉狀若瘋狂的同時,雙目已經通紅。
“嘭!”
突然間,車身一陣晃動,正在急速前進的汽車猛然失去了控制,原來,在日本人的射擊中。汽車的前輪被擊中,如果不是陳吉死死地握住方向盤,車子怕是頃刻間就得翻到。
但饒是如此,汽車的車速也慢了下來,後面追擊的日本人已經傳來了興奮的吶喊聲,而陳吉則是腦袋望天,難道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兩天後,昆明,陳泰文被肖青叫到了家中,陳泰文進門的時候,肖青正一臉悶悶地坐在主位上,看到陳泰文到來,肖青瞥了陳泰文一眼,也不說話。
按照時間來算,今天應該就是阿司匹林到昆明的日子,看到肖青這個樣子,陳泰文心中一咯噔,他最擔心的就是陳吉出問題,如果藥物能按時送到,說明陳吉沒事,如果這次藥物沒拿到的話,那麼陳吉估計就懸了。
“怎麼了?”陳泰文走到大廳上,也顧不上坐下,直接走到肖青跟前問肖青。
肖青冷哼一聲,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布包往陳泰文懷裡一塞,對陳泰文說道:“你這都要的是什麼啊!東西倒是到了,但是我被我哥哥罵一頓,他孃的,這事怎麼會惹到日本人?還有,你這是藥吧?上面寫的什麼?老子不認識洋文。”
一看到這藥,陳泰文心中緊張的情緒頓時鬆了下來,將藥小心收進懷裡後,陳泰文笑着對肖青說道:“也就是一點從美國帶過來的藥,救那羣戰爭孤兒用的。”
肖青本來就對學習沒什麼興趣,身爲中文系的學生,自己中國文化還沒學夠多少呢,怎麼還會關心英文?因此,在拿到藥的時候肖青根本看不懂藥瓶子上寫的什麼,索性也不去關心。
只是今天拿到藥後就被自己的哥哥好好警告了一番,讓他不要再做這種事後,肖青內心感覺到鬱悶罷了。
“行了行了,只要能救人就行,我也不問是什麼藥了,不過我聽那飛行員說,給他送藥的人好像受了傷,是槍傷。”肖青不喜歡讀書,但是並不代表他是笨蛋,發了一通牢騷後,肖青索性將陳泰文給趕了出去,似乎怕他在肖家多呆似的。
陳泰文也沒怪肖青這麼沒禮數,相反,他還聽佩服肖青,這無疑是最好的自保手段,懷中揣着好不容易得到的阿司匹林,陳泰文到學校拉上李海洋就朝着“安舍”走去,現在他先要去救樂樂,然後再跟李海洋問問汕頭那邊發生的事情。
甄柳將阿司匹林給樂樂用了之後,終於長舒了一口氣,衝着陳泰文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說道:“你放心,三天後我會離開昆明,這個秘密會幫你保守下去的,只是安舍的孩子們就要麻煩兩位了。”
陳泰文和李海洋衝着甄柳真摯地點點頭,甄柳也看出來兩人有話要說,端着注射器便走出了房間,順便將門給帶上了。
陳泰文俯下身,摸了摸樂樂有些發燙的額頭,輕聲問道:“汕頭是不是出事了?”
“出了點問題,陳吉在碼頭的時候被日本人盯上了,幸好我的人及時趕到,陳吉被槍打中了肩膀,暫時沒有大礙,只不過現在風聲太緊,得躲一躲。”李海洋點點頭,卻沒有將具體經過講出來。
事實上,在將陳吉和大寶二寶救出來後,因爲阿司匹林的事,李海洋的託的那幫朋友也起過別的心思,但都被李海洋給強力壓了下去。
陳泰文點點頭,隨即又意識到那批藥的重要性,便擡頭問道:“陳吉的藥呢?這批藥對陳吉意味着什麼你應該清楚。”
“藥的事你放心,陳吉這個任務算是完成了,不過他往後的日子估計會水火兩重天,利用好了大富大貴,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畢竟日本人已經盯上他了。”
李海洋稍微沉默了一陣,然後給出了這個答案,其實在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陳泰文內心已經爲陳吉燒高香了,陳吉這條命反正就是撿回來的,他本來就不是個安分的人,或許這種日子纔是他追求的生活吧。
陳泰文點點頭,幫樂樂掖了掖被子後便跟着李海洋回家了,安舍找人照顧的事情都是宋澄一手在操作,按照宋澄的說法,她從鄉下找了個靠得住的阿姨過來,再有兩三天就能接手安舍了,正好跟甄柳的離開無縫對接。
“好了,我先去和記轉轉,葉老師讓我去幫他買書,你先在這裡幫幫忙吧,這古怪老頭,讓我去買書,居然還不給錢,唉。”陳泰文笑着對李海洋說道,走的時候還在李海洋的胸口錘了一拳。
雖然上次葉老師擅作主張讓陳泰文幫他去和記買書這事,陳泰文內心並沒有太多的反感,葉老師年紀大了,書這種東西按照葉老師每次去買的量,分量也着實不輕,能幫葉老師跑跑腿,陳泰文內心其實也是樂意的,這純粹是對於一名老師和長者的關愛。
只是原本還以爲葉老師會給他開一長串書單,然後他拿着到和記書店慢慢找就行,沒想事情比他想象的要見多了,他要做的就是到和記後院,等一個戴着帽子的人,這人會將書給他,至於書錢,葉老師直接說已經付過了,讓他不要操心。
帶着能否拿到書的疑慮,陳泰文來到了和記書院,這一次,他發現來到和記書店買書的除了普通人之外,還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這幾個鬼鬼祟祟的人雖然手中拿着書,但眼神卻完全不在書上,陳泰文甚至還發現一個人將書拿反了也沒發現。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奇怪。”陳泰文搖搖頭,暗自嘀咕了一聲之後才推開後院的門,走進了後院。
“你遲到了五分鐘,再有下次的話,書就沒了。”當陳泰文剛進後院的時候,一個戴着帽子的人直接將一個布包塞到了陳泰文的懷中,從這人的話語中,陳泰文聽出了一絲不耐煩,將書給完之後,這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後院。
陳泰文可以肯定,這人就是上次他送葉老師來的時候,在門口碰到的那個鬼鬼祟祟的人,這人的反應讓陳泰文更是嘀咕,正常情況下,葉老師找這人買書,葉老師是顧客,而這人充其量應該也只是個送書的,顧客是上帝這話他沒聽過嗎?
“這和記,到底什麼情況?”心中帶着一肚子的想法,陳泰文抱着書甩甩腦袋,也離開了書店。
對於陳泰文的疑問,葉老師沒有過都解釋什麼,但是當陳泰文像說笑話一樣,說書店裡有人買書書都拿反了這回事後,眉頭倒是皺了皺,藉口要出去辦事,將陳泰文給推了出去。
“這一天天的,我是倒黴催的吧我。”對於陳泰文來說,這一天的經歷太讓他堵心,撇撇嘴後,陳泰文摸了摸肚子,朝着宿舍走去。
視線再移回汕頭,汕頭鄉村某處一處破敗的院落裡,陳吉肩膀上綁着繃帶,大寶二寶一身叫花子服裝坐在陳吉身邊院落裡還有一名年長的叫花子正在一邊啃着雞腿。
大寶焦急地左瞧瞧右看看,終於還是忍不住,在陳吉耳邊輕輕說道:“陳爺,跟對方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如果再不趕到廣州,到時候柳家玩完,就別怪我們兄弟倆手辣了,你也活不了。”
或許是肩膀上的槍傷讓陳吉感覺到了疼痛,陳吉皺了皺眉,沉吟了一陣之後說道:“車子沒有油了,汕頭到廣東將近上千裡,而且就我們三個人去的話人家根本不帶搭理。”
“那你說怎麼辦?之前就說了,讓你不要來汕頭,現在好了,差點把小命丟了不說,現在還要耽誤正事!”一向沉默的二寶也着急了,陳吉說的確實是可觀因素,但是他卻忽視了,之前他們根本沒有阻止過陳吉來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