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或許是前一天晚上的戰鬥消耗了皮特太多的精力,等皮特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順着防護罩透了過來,只不過當皮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陣異響卻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咚咚咚!嘎吱嘎吱嘎吱!”
很顯然,飛機殘骸外面有!
皮特深呼吸了一口,從腰間拔出手槍,躡手躡腳地朝外面看去,看過之後皮特才放下心來,來的不是日本人,而是一個老頭,這老頭背上揹着一把火銃,顯然是這山間的獵戶。此時這獵戶正在費力地撬動着一個飛機輪胎,似乎是想要將它搬回家去。
“泥毫,臥食妹鍋任,泥嫩幫臥嗎?”
一腳將飛機踹開後,皮特從飛機上跳了下來,只不過這個動靜顯然驚動了老獵戶,此時老獵戶手中的火銃已經對準了皮特,隨時準備開火。
一見槍口頂着自己,皮特立馬舉起了自己的雙手,用自己蹩腳的官話對老獵戶說道。
平時他跟陳泰文他們講的都是英文,雖然去集鎮上的時候會說中文,但皮特說的並不流利,因此說出來的話口音很重,只不過他舉起的雙手也讓老獵戶明白了過來,眼前這個黃頭髮白皮膚藍眼睛的英國帥氣小夥對他並沒有敵意。
“你是做啥子咧,嘞是個啥子嘛。”老獵戶收起自己的獵槍背到背上,然後指着運輸機殘骸對皮特說道。
老獵戶一輩子都生活在這片山林附近,因爲交通不便,最遠的地方也只去過附近的集鎮,因此根本沒有見過飛機,這其實也不怪老獵戶,就是那些經常行軍打仗的陸軍戰士們,在第一次見到飛機的時候都會驚訝一個鐵疙瘩爲什麼會飛上天,據說在某次偷襲日本人機場的時候,有的戰士還衝着飛機潑黑狗血,以爲潑了黑狗血,這飛機就飛不起來了.....
“這個?灰急, 天上,會灰滴。”
皮特性子活絡,知道老獵戶沒有見到飛機,索性伸手指了指天上,然後伸出雙手學了個老母雞撲棱翅膀的姿勢,還在地上轉了兩個圈。
只不過皮特的表演雖然精彩,奈何跟老獵戶語言不通,老獵戶看着地上這架“灰急”,想着這哪裡有半點雞的樣子。
“哦對了!”
看到老獵戶一臉迷茫的樣子,皮特一拍腦袋,然後又蹭蹭蹭地跳上了飛機,在自己的座椅下面抽搐了一個小箱子,小箱子打開之後,蓋在上面的是一塊布條,布條上寫着“來華助戰洋人(美國),軍民一體救護”的字樣,將小布條給老獵戶看過之後,皮特又從箱子中拿出了一枚金幣。
“你跟我來嘛,我不認得字,我姑娘認得。”
老獵戶不屑地瞥了一眼皮特手中的金幣,然後推着飛機輪胎,帶着皮特朝着山谷下方走去。
山谷裡只有一條羊腸小道,但是老獵戶走起來卻平穩的很,別看他手中推着一個飛機輪胎,但是比皮特這個空手的走的還要快。大約走了整整一個小時,皮特纔在老獵戶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塊平地上。
這塊平地比較空曠,四周全是茂密的山林,顯然,這塊空地是被老獵戶專門開墾出來的。
“丫丫,快出來,有客人來了。”老獵戶將輪胎往地上一扔,然後衝着屋子裡大聲喊道。
“誒,來佬!”
.......
很多年後,皮特和丫丫二人躺在沙灘上,皮特很確定,丫丫說出的這三個字是他聽過的最動聽,最悅耳的三個字。
丫丫是識字的,她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曾經跟着自己母親學過認字,至於爲什麼丫丫的母親會認字,而老獵戶卻不認得,丫丫搖搖頭說自己也不知道,老獵戶和自己的母親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件事,因爲認字的原因,丫丫平時接受到的信息量也比老獵戶多的多,因此知道皮特不是壞人,而是一個跟日本人戰鬥的英雄。
老獵戶姓楊,懷着最樸素的願望,老獵戶的父母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做楊發財,聽了丫丫的解釋後,楊發財的態度也立馬轉變了,將自己泡了多年的果子酒拿出來招待皮特不說,甚至還親自進山抓了只麂子找到皮特。
“楊,臥跟泥碩,小日本可熊呢!撒人不眨眼。”皮特一口酒下去,已經帶着幾分醉意的皮特對老獵戶和丫丫講起了打日本人的故事。
雖然皮特的官話說的不好,但經過一段時間適應之後,老獵戶和丫丫也都能聽懂皮特說的話了,聽皮特講起日本人,老獵戶的眼中閃出一絲仇恨,但是對皮特卻更加熱情起來,而丫丫顯然被老獵戶保護的很好,在確認了日本人是壞人之後,看向皮特的目光的更加崇拜了起來。
三天時間,皮特被老獵戶一家照顧的無微不至,皮特甚至還喜歡上了這種生活,每天太陽出來,老獵戶進山打獵,而皮特則和丫丫一起做着家務,皮特劈柴,丫丫洗衣服,日子過得倒也滋潤。
只不過,這種日子在第四天的時候被打破了,皮特一如既往地伸了個懶腰,一如既往地拿起拿起門邊的斧頭準備劈柴,不過,樹林中出現的幾個人卻讓皮特感覺有些無奈。
“嗨皮特,看來你的命夠大,行了,我們回去吧!”來的正是搜救小組的人,這幾人武器裝備精良,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在看到皮特的第一眼,其中一個領頭的隊長便笑着用英文跟皮特打着招呼。
他們正是駐地守衛部隊的,搜救之前每人拿了一張皮特的照片,因此在見到皮特的一瞬間便將他認出來了。
“哦我的上帝啊,你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真不願意面對。”皮特扔下手中的斧頭,聳了聳肩之後將雙手抱在了腦袋後面,剛纔那名小隊長雖然笑着跟皮特打招呼,但是幾名隊員的槍口卻有意無意地指向了皮特。
一邊的丫丫聽不懂他們在用英文說着什麼,但是從他們的舉動來看,丫丫直接判定這幫人是找抓皮特的,不然皮特爲什麼把手放到腦袋上投降,他們爲什麼又用槍對着皮特?
“你們是壞人!皮特你快走!”
沒有絲毫猶豫,丫丫直接跑進房裡抄上了自己的小弓箭,拈弓搭箭將箭頭指向了搜救隊的小隊長,一見武器出現,小隊長身後的四名隊員立馬進入了戰鬥狀態,直接打開了機槍的保險一個個將槍口頂向了皮特。
看到丫丫的舉動皮特愣住了,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看向丫丫的眼神也更加柔和了起來。
那名小隊長看着緊張的丫丫,又看了看一臉不情願回去的皮特,露出了一幅恍然的表情,衝着自己的隊員揮揮手,示意他們別緊張後,一臉笑意地衝丫丫解釋道:“小姑娘你別緊張,我們跟皮特是戰友,這是我們必須例行的檢查,不信的話你問皮特,我不會把你的小情郎怎麼樣的。”
小隊長率先讓自己的隊員放下了機槍,然後笑嘻嘻地對丫丫說道,這確實是程序裡面必須要有的,無論對方認不認識,哪怕這名小隊長跟皮特是親兄弟,在皮特墜機後如果搜救到的話,必須要先將皮特逮捕,然後送到基地接受完審查之後才能恢復自由,畢竟在失聯的這段時間,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丫丫聽了小隊長的話後俏臉一紅,然後將腦袋轉過去看了看皮特,似乎是在確認小隊長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皮特無語地聳聳肩,然後走到丫丫跟前將丫丫的弓箭摘了下來,隨即將腦袋湊到丫丫跟前,在丫丫耳邊說了句什麼話,原本丫丫就被小隊長的話給弄了個臉紅,現在聽了皮特的話後臉上更是能掐出水來一般,只是低着腦袋輕輕地點點頭。
“丫丫,再見,在這裡等我。”皮特見丫丫點頭也很是興奮,在丫丫的臉蛋上親了一下之後便唱着哥兒在小隊長的看護下離開了大山。
晌午,老獵戶打獵回來,但是看到丫丫的髮式後全身一怔,這個髮式是隻有婦女才能梳起來的,盤在腦袋上成一個髻,女人家梳上這麼個髮髻,說明這個女子已經是有人家的了,說話什麼的都要注意一點。
“丫丫,你不後悔?”老獵戶稍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阻止丫丫,只是輕聲問丫丫道。
丫丫紅着臉點點頭,雖然表情羞澀,但老獵戶能看得出,丫丫眼神中很堅決。
“我說兄弟,要不你們也在老獵戶家裡住兩天吧,說實話,我真有點捨不得離開這裡了,要不一天也行。”剛翻過一個山頭,皮特就有點走不動了,不是身體累,而是他一步三回頭,實在是捨不得丫丫,就是這麼個山頭,他們也翻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那名小隊長也是被皮特弄的沒有了脾氣,只得無語地衝着皮特說道:“我覺得你還是先回去的好,你的兄弟叫陳泰文吧,如果你不回去的話,陳泰文估計一輩子都會活在內疚中。”
確實,這幾天要說誰最擔心皮特,那麼絕對非陳泰文莫屬,他甚至直接加入了搜救隊伍中,一連幾天搜尋下來一無所獲,讓陳泰文的嘴巴都急的起了燎泡,今天的搜尋,小隊長和陳泰文他們兵分四路,陳泰文他們正好走的路線跟他們相反。
聽到小隊長說起陳泰文,又將陳泰文後悔讓皮特飛夜航的事情跟皮特說了之後,皮特不捨地看了一眼丫丫,然後快步跟着小隊長他們朝着預定匯合區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