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戰火的洗禮,連最放蕩不羈的皮特都明白了自己活着的意義,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沒有選擇逃避,他選擇了承擔起了這一份責任。
對於皮特,對於這幫來中國參戰,幫助自己國家打鬼子的外國人,陳泰文保持了相當的敬意,衝着皮特莊重地敬了個軍禮後,陳泰文帶着猩紅的雙眼再次爬上了自己的戰鬥機。
“泰文,飛完就這最後一趟就該歇歇了,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讓你升空了。”陳泰文爬上戰鬥機駕駛座的時候,一邊的劉國輝拍了拍機身,看着陳泰文心疼道。
這幾天陳泰文是絕對是疲勞駕駛,每次從外面返航之後,僅僅只會趁着飛機檢修和加油的時間匆匆吃幾塊巧克力喝幾口水,如果時間充足,也就會飛機旁邊的草地上打個盹。
這樣下去,陳泰文的身體遲早會垮掉。
“放心,我還吃的消!前線的兄弟們比我更累!”陳泰文衝着劉國輝笑了笑,直接拉上了飛機的防護罩。
陳泰文和皮特再次起飛了,這是今天的最後一趟投放,天色已經晚了,物資投放放在晚上進行根本不現實,不說會不會投放到鬼子那裡去,即使投放到了自己這邊,想要找到也很難。
“砰砰砰砰!”
防空火力再次在半空炸裂,但是陳泰文和皮特沒有選擇退卻,瞅準一個空檔,算準提前量之後,陳泰文直接衝着無線電裡喊道:“準備!衝!”
隨着陳泰文一聲令下,皮特跟在陳泰文身後直接朝着地面俯衝而去。
“噠噠噠噠!”
兩架飛機以俯衝姿態朝着地面上瘋狂射擊着,在略過日軍陣地的這一瞬間,陳泰文和皮特也給與了日本人必要的殺傷。
“準備!放!”
在略過敵人陣地的瞬間,陳泰文直接下令將竹簍投放下去,沒辦法,現在的常德城已經開始逐漸被日本人蠶食,甚至隔着一條街,這邊是日本鬼子,而另一邊就是國軍兄弟,因此只能在略過的那一瞬間就將物資投放下去。
順利到位,陳泰文再次將物資送了出去,看到物資精準地落到我方控制區後,陳泰文也是心中一鬆,直接將飛機拉昇了起來。
“陳!我好像要死了!”
就在陳泰文心情放鬆的時候,他的耳機中突然傳來了皮特的喊叫,原本放鬆心情的陳泰文立馬又緊張起立,通過後視鏡回頭看去,卻發現皮特還緊緊地跟在自己身後,似乎並沒有異常。
“怎麼回事皮特,是你自己中彈了嗎?”陳泰文一邊拉昇高度,一邊關切地問到。
皮特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慌,但是似乎中氣十足,但是畢竟說出這樣的話,陳泰文還是替皮特擔心起來,他損失的摯友太多了,張正,李海洋一個個都離開了自己,皮特是自己當年剛進飛虎隊的時候在廁所裡認識的。
這一段廁所感情,讓陳泰文十分珍惜,不得不說,皮特雖然性格逗比了點,但卻是陳泰文關係最鐵的外國朋友。
當初陳泰文被賈家陷害關在警察局,正是皮特私自打開了武器庫,直接將湯姆遜機槍發給了大家。
“是我的油箱,我的油箱被擊穿了,油量下降是正常的兩三倍,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返航!”
對講機內,皮特的聲音再次傳來,相比之前,皮特的聲音更加地緊張起來,顯然,經過短暫的判斷之後,皮特已經確認了飛機故障。
“聽着皮特!你要相信自己,讓飛機全速撤退,與其讓油漏掉,還不如灌到發動機裡燒掉!我來給你護航!飛出敵佔區後再按照我說的做!”
陳泰文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判斷,郵箱漏油這問題確實是個麻煩事情,飛機沒油了,皮特雖然可以選擇跳傘,但是下面就是戰場,皮特跳傘的成活率將會很小。
既然如此,與其讓航油白白漏掉,還不如再這之前加大馬力,發動機能燒多少是多少。
按照陳泰文的指示,他們兩架飛機也不管瞄沒瞄準直接打光了飛機上的子彈啊,然後快速返航,朝着機場飛去。
在這個過程中,兩架飛機都保持着最大馬力輸出,皮特也每隔一分鐘給陳泰文通報一次自己的油量。
“皮特,通報情況!”
終於,周圍的高射炮停止了射擊,下面的炮聲也逐漸安靜下來,脫離了戰圈,讓陳泰文也稍微放心下來。
“航油還有三分之一,如果不漏油的話,應該可以回到基地!”此時,皮特的聲音也平復了下來,沒有敵人的炮火威脅,最起碼他不會被敵人打爆在半空。
“好,現在左右搖擺機翼,仔細觀察油表數字跳動,將結果告訴我!”
這就是當初陳泰文到地勤工作所學到的東西了,對於P40戰鬥機,他能獨自完成拆卸和安裝,因此對於故障的判斷,他有着自己的想法,這是第十四航空隊別的飛行員都不具備的專業素質。
皮特雖然不知道陳泰文是什麼意思,但還是緊盯着儀表盤,按照陳泰文說的左右搖擺了一下機翼。
“右邊擺動機翼的時候油表跳動很快,左邊擺動油表沒有變動,甚至停止了快速下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我油箱右邊被擊穿了嗎!”
片刻之後,皮特的聲音從耳機裡面傳來,很顯然,皮特並不是個笨蛋,他從陳泰文的指示中明白了陳泰文的意思。
“恭喜你皮特,你可以安全回家了,現在以最節省油料的速度飛行,記住,儘量保持飛機水平平穩飛行!我們回家吧。”聽完皮特的反饋情況,陳泰文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
現在皮特的油箱還有三分之一的油,如果他左右晃動機翼,儀表盤沒有絲毫變化仍舊在快速轉動的話,那麼說明子彈孔在三分之一以下,這樣的話皮特必須選擇跳傘活着迫降,因爲油量絕對不會保持在安全線。
剛纔皮特說左邊擺動已經沒有漏油顯示,而右邊擺動的時候數值突然增加,就說明子彈空孔和航油差不多已經處在水平線上了,只要保持水平飛行,皮特還有機會將飛機開會基地。
聽了陳泰文的解釋,皮特頓時放下了心來,一直到基地附近,皮特的油箱才宣告見底。
“祝你好運皮特,我撐不住了,得先降落了。”看到平安抵達機場,陳泰文感覺自己整個腦袋開始眩暈起來。
此時,早已經等在跑道邊等待陳泰文返航的劉國輝發現了空中的兩架飛機。
身爲老機械師的劉國輝看到兩架飛機的飛行姿態後,立馬衝着身邊另外幾組機械師喊道:“快!第一架飛機可能飛行員受傷!通知醫療小組準備!,第二架飛機沒油了,可能要迫降,準備滅火器!”
這就是專業,皮特的飛機發動已經停車,而陳泰文此時眼睛已經快要睜不開了,勉強操縱着飛機搖搖晃晃的落在了跑道上,並且耗盡最後一點力量將飛機停在了旁邊的草地中,將跑道讓給了後面的皮特。
當陳泰文從飛機上支撐着身體下來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的,陳泰文直接從飛機的舷梯上跌了下去。
“泰文!”
放下手中的工具,劉國輝直接一把抱住了陳泰文,朝着疾馳過來的醫療車衝去。
“那不是航空隊的大英雄陳泰文麼?他怎麼了?”看到醫療小組火速趕來,一羣在機場裝卸貨物的民工看到之後立馬討論了起來。
普通民衆平時是不可能來到這種軍用機場的,因此對機場上的事情都很好奇,他們甚至都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飛機,因此在看到陳泰文降落之後也產生了充分的好奇。
中國人民是質樸的,也是善良的,但是中國人民有個特點,那就是喜歡八卦,一些新鮮事情都會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個消息口口相傳,有一些在昆明的“消息靈通人士”也通過自己的渠道得知了這消息,於是乎,事情越傳越邪門,所謂的戰鬥英雄,第三任“空中趙子龍”陣亡的消息也開始在昆明的大街小巷流傳開來。
這一日,宋澄正在安舍帶領着孩子們編制竹簍,平時負責安舍伙食的大媽恰巧從街上買菜回來。
剛一回來,大媽便立刻跑到了宋澄面前,直接將菜籃子一扔,就衝着宋澄喊道:“宋澄啊,趕緊的去飛行隊吧!泰文出事了!”
“什麼!”一聽到陳泰文出事這句話,宋澄將手中的竹簍子往地上一扔,猛然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誰知道這一站過猛,血液流通不順暢,再加上連日的勞動,讓宋澄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好不容易在大媽和宛瑜的幫助下醒轉過來,宋澄已經是強忍着眼眶中的熱淚,緊緊地抓着大媽的手問到:“吳嬸,你說的都是真的?能不能告訴我是哪架飛機?”
“真的,都是真的,飛機就是以前海洋駕駛的戰鬥機,哎,真是好人不長命哦......”
這大媽一邊說一邊拍着大腿,但是宋澄的腦袋已經是空白一片了,雖然她這段時間跟陳泰文聯繫很少,但是陳泰文駕駛着什麼型號的戰機他是一清二楚,如果陳泰文沒有出事,那麼吳嬸又怎麼知道是李海洋曾經駕駛的那架戰鬥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