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下卷 二十九

忘塵將溫流袖安頓好之後,走出房間卻看見溫庭玉倚在牆上斜着眼看自己。

臥牀走過去問道:“你還沒睡嗎?”

溫庭玉怪里怪氣地一笑:“我睡了,你怎麼辦?難道要和溫流袖同牀共枕?”

忘塵瞟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又沒個正經。”

溫庭玉拉着忘塵的手道:“來,去我的房間。”

忘塵掙脫他的手一臉難色道:“不行,你的牀太小,容不下我們兩個人。”

“你也知道我的牀小?早讓你給我換張大的木板的。”

“你一個人要那麼大做什麼?”

“今夜不就兩個人了?或者你的意思是……和我囧囧囧囧……哈哈……”

忘塵聽罷立即板起面孔教訓道:“庭玉,你再胡言亂語,我就不認你這個徒弟,你懂不懂什麼是尊師重道?”

溫庭玉卻一臉嬉笑,絲毫沒有將忘塵的話聽在耳朵裡:“好了好了,師父,你還年輕,不要那麼古板好不好?玩笑也開不得。我們一起去睡覺啦。”

“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小時候我害怕睡不着覺,你不是常常抱着我?”

“那時候你還小,可是現在……”

溫庭玉訕笑道:“師父,你是不是不由自主地往歪處想了?”

“沒有。”

“沒有?那你臉紅什麼。”

“我……你就不覺得空間有些狹小,我還是去大堂裡睡。”忘塵立即轉身,急急逃離此地。

溫庭玉卻纏住他,笑道:“師父,你再拒絕與我同睡,我會誤會你是心虛哦。老實交代,是不是覬覦我很久了?也難怪哦,你徒弟我長得風神俊秀一表人才,正經如你也會忍不住對我產生非分之想……”

忘塵立即捂住溫庭玉的嘴,說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我們趕快去睡覺。”看着忘塵一臉慌張的表情,溫庭忍不住玉竊笑起來。

夜裡,兩個人擠在一個狹小的牀板上,溫熱的軀體緊緊相貼,一個人動彈就會牽扯到到另一個人。

知道溫庭玉睡眠淺,忘塵一動不敢動,怕打擾了他,自己睡得十分難受。

兩個人看似睡着,實際上各有心思,都在裝睡。

溫庭玉不經意地將一隻腿搭在忘塵的身上,假裝自己已經睡着,對外界全無所知。忘塵立即將他的腿拿下去,幫他蓋好被子。溫庭玉突然翻個身緊緊摟住忘塵的脖子。忘塵條件反射地推開他,將他身子擺正。溫庭玉不肯罷休,整個身子往忘塵方向擠了擠,忘塵立即挪動幾下。溫庭玉又擠了擠,忘塵剛想挪動身子,不料溫庭玉一轉身抱住他道:“師父,你再挪動幾分就會掉下去哦。”

“你睡覺還那麼不老實,知道牀小還一個勁兒擠我?”

溫庭玉嘻笑道:“呵呵,我是故意的。”

“你……”話未說完溫庭玉順勢拱進他懷裡,柔聲說道:“師父,我不久就要離開了,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我說?”

一陣溫熱的氣息撲散到忘塵的臉上,他感覺出氣氛有點不對,立即推開溫庭玉故作鎮靜道:“有。”聲音微微顫抖,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心慌意亂。

“你想說什麼?”

“多吃梨少吃辣。”

溫庭玉一聽臉色突變,怒道:“你……哼,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沉默片刻之後忘塵說道:“你回去以後好好聽你父親的話,以後不要回來看我,他會生氣的。”

溫庭玉更怒了:“哼,誰說會回來看你的,自以爲是!”說罷將整個被子扯到自己身上,只給李靖遠留下小小一角。

溫庭玉睡覺不老實,半夜三更之時半個身子都纏到李靖遠身上。李靖遠大氣不敢喘,生怕動靜太大弄醒了溫庭玉。可溫庭玉就想故意似的,一條腿有意無意地往李靖遠的腿根上蹭,任憑忘塵心中再無邪念,蹭久了也會有反應。

而要命的是,他竟然喜歡被他摩擦的感覺。

沒過多久,他的睡袍被自己的分身撐起來了。李靖遠滿臉臊紅,偷偷伸出手覆在自己的分身上面,不料溫庭玉忽然將忘塵的手拿開,兀自在上面揉擦起來。

“嗯……你、你幹什麼?”本是怒意的責罵,從口中吐出來卻變作無力的呢喃。

“師父一把年紀了,這種事情還要問我一個毛頭小子嗎?”

溫庭玉一邊揉按一邊說道:“師父,以你的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的身份。你自私地將我留在你身邊七年,不就因爲你喜歡我?你爲人木訥又一本正經,不好意思開口,我這個做徒弟的就成全你。”

“我承認我喜歡你,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完全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愛。”

溫庭玉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邪笑道:“不要說得那麼義正辭嚴,我就不信你心中一點邪念都沒有?被我稍微挑逗就有了反應,你身體已經把你出賣了。”

忘塵轉過臉,嘆道:“我也是個有囧囧的男人。”

“這就對了,你喜歡,我今晚就給你。”

說罷樓主忘塵的脖頸往他的嘴脣吻上去。吻得細細綿綿,柔情蜜意很快將兩人的嘴脣濡溼。忘塵緊張得一動不敢動,忽然有一種將要窒息動感覺,整個身子瞬間變得滾燙。

如果他神智混亂一些,定力降低一些,那麼今晚便成就了魚水之歡。可偏偏這個時候他成了坐懷不亂的君子。

或許心中早就亂了。

溫庭玉扯開他的褲子,這時候忘塵反手扣住他胳膊,變被動爲主動,推開溫庭玉挺身而坐。

溫庭玉不怒不惱反而調笑道:“唉,師父,我真佩服你,都這個時候了還能忍得住。”

“你好好休息。”忘塵此刻被他撩撥得大腦一片空白,說話都無力起來。他剛要下牀,卻被溫庭玉拉住衣袖。溫庭玉虛張聲勢地喊道:“喂,你佔了我便宜就想走嗎?這事若是傳出去,看你以後還怎麼呆在道觀!”

“庭玉,你不要胡說,這可關係到你我兩人的清譽。”

溫庭玉笑道:“好,只要你不離開,我就不胡說,來來來,看看你的寶貝。”

“你不要胡鬧!”忘塵下意識用袖子遮住自己的囧囧。

溫庭玉鬼笑道:“喂喂喂,你以爲我要看什麼?你又想歪了哦。我可沒打算看你下面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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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塵臉色火辣一片,低下頭,羞愧得無地自容。

溫庭玉跳下牀,從牀底拖出一個箱子,抽出一卷宣紙,攤開來看竟是一幅幅畫卷。

畫上之人眉清目秀,天真無邪,面色潤白,紅色櫻紅。眉目中和溫庭玉有些相似。

忘塵緊張道:“你怎麼能亂動我東西!”

這些畫是他十幾年前尚在武寧府之時尋找宮廷畫師給溫詩仙作的畫,多年來一直留在身邊,時不時地拿出來看,卻不知何時被溫庭玉偷偷拿走。

“哈,幾幅破畫而已,不過這畫上之人很眼熟哦。果然是眉目清麗,溫柔多情啊。”

忘塵不客氣地喝道:“把畫給我。”

溫庭玉怪異一笑,道:“爲什麼給你?你偷偷畫我也就罷了,偏偏畫得那麼漂亮,畫得那麼漂亮也就罷了,還藏起來一個人看,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啊?”

“我沒有畫你。”

“別狡辯了,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我?你真是彆扭,喜歡我就直說嘛,我又不會阻止你。你若是早點表白,我愛上你也未可知呢?”

忘塵低聲嘆道:“庭玉,你聽我說,這畫中之人真的不是你。”

“別裝蒜了,除了我整個青雲觀還有誰長得這般俊美?”

“其中曲折我不會講給你聽,但是你不要誤會。”

“是不是誤會,你身體最誠實。”

說罷溫庭玉撲到他身上,摟住脖子輕輕親吻着,舌尖打着旋兒戲弄着。

忘塵閉上眼深深吐氣:“你不能這樣對我。”說罷用力推開溫庭玉,奪門而出。

忘塵走到混堂,提了一桶涼水,從頭頂倒灌下去。整個人頓時清郎了許多。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發生得好。

一時衝動,未必就能留下美好回憶。

第二日下午,溫流袖再次擺放青雲觀,同來的四個壯丁將一個碩大的木箱擡到大堂。

溫庭玉敲了敲紅廟,身形一竄坐到了木箱之上,笑道:“哇,怎麼擡了一口棺材來,父親大人,難道你要來強的,帶我的屍體回去?”

“足斤足兩三千兩黃金,庭玉,你的要求我已經達到了,現在跟我回去吧。”

溫庭玉將木箱打開,裡面金燦燦的黃金直晃眼。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走到忘塵身邊,耳語道:“將這些金子送一些去靈泉庵。”

忘塵愣了片刻,隨即錯愕地問道:“你說什麼?”

一陣失神,片刻之後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庭玉……”忘塵失神地喊道。

溫庭玉轉過身,不再理他。

溫流袖見溫庭玉對李靖遠愛搭不理,知道兩人鬧了矛盾,心中竟然有一絲幸災樂禍的喜悅。

溫流袖拉起溫庭玉的手道:“和師父道別,我們回去了。”

溫庭玉yin陽怪氣地說道:“師父,我走了,你可別想我啊。你財迷心竅,用徒弟換銀子,狠心將我趕走,我不會回來看你的。”

不知爲何,溫流袖聽到這句話心中倒有一絲快意。

想到這裡又不免暗自嘲笑,自己的心思真是難以理解。竟然和李靖遠爭風吃醋?

“等等。”忘塵忽然喊道。

溫庭玉頑劣一笑,湊到忘塵面前道:“嗯?這麼快後悔啦?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可惜啊,我溫庭玉豈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小貓,我是有原則的,將我趕走的是你,現在你便是後悔我也不會留下的。”

忘塵淡然一笑說道:“我只是有些話想對溫大人交待。”

“忘塵有話直說。”溫流袖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想快點帶上兒子離開這個地方。

“這孩子從小就害怕熱水,洗澡水的溫度不能高於他的體溫,不然他會從水中跳出來。他喜歡吃鴨肉、兔肉、麻雀肉、鳥蛋、田鼠、漿果、葵花籽、魚蝦,海蟹……同時也喜歡吃辛辣。不過他咽喉不好,不能讓他總吃。他咽喉有炎症,多給他吃梨和青蘿蔔給他化痰。他不喜歡冬天,他怕冷,要給他多穿一些,但是千萬不能給他穿狐裘,因爲他對狐毛敏感,身上會起紅疹子……”

“夠了,不要再說了!”溫流袖打斷他,怒道:“別以爲你對他很瞭解,我是他親爹,我會不知道怎麼照顧他!”

說罷揮袖而去。

溫庭玉離開後,李靖遠找個無人之地,半蹲着身子哭得難以自已。

小仙,我不能繼續自私的、將你留在身邊了。

溫流袖爲了和溫庭玉儘快熟落感情,父子二人共乘一轎。行至鬧市,溫庭玉聽到簾外呱噪之聲,越發地不耐煩起來。煩躁之下將簾子拉下來,並對溫流袖道:“吵死了,你那邊,拉下簾子來。”

溫流袖目光想外探去,剛想放下捲簾,雙眼卻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一名白衣男子。

只見此人白紗輕舞,長髮垂腰,輕緩的步履顯得優雅有致,單看這背影,溫流袖感到十分的熟悉,他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小仙……”

溫流袖忽然大聲喊道:“停轎!”

說罷立即下轎三步並作兩步走近白衣男子,從後面抱住他單薄的脊背,深情款款地說道:“小仙,我知道你一直沒有離開,一直在我身邊。哥哥對不起你,和我回家好不好?哥哥定會好好待你。”

不料男子轉過身,一臉訕笑地說道:“喂,大叔,你一把年紀,想當街調戲我?你可知道我是誰?”

溫流袖一看,驚得一身冷汗,竟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知道自己鬼迷心竅認錯了人,造成失態,連連俯首說:“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說罷轉身欲逃,不料被白衣男子一把捉住衣袖,見他一臉yin笑就知道不會息事寧人。

男子喝道:“喂,弄髒了我的衣服,這樣就想走?”

溫流袖自知理虧在先,便忍氣吞聲道:“這位公子,你想讓我如何賠償?”

白衣男子不可一世道:“恐怕你賠不起吧?你用哪隻手摸我,就把哪隻手砍下來!”

“好大的口氣!”溫流袖盛怒之下揚起手作勢打人,此時溫庭玉走到他身邊,及時制止。白皙的雙手的搭在白衣男子身上,輕輕拍了兩下,雙眼鬼魅地看着他,道:“這位公子,有話好好說,我父親弄髒了你的衣服,何不把衣服脫xia來呢?”

白衣男子雙眼失神般盯着溫庭玉,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一道魂,只見他雙目呆滯,朝溫庭玉一陣傻笑,片刻間口水流到了衣衫上,他緩緩解kai腰帶,一層一層剝去自己的衣服。

衣服被扣結卡住,白衣男子竟然一用力,將衣領撕破。

溫流袖慌張道:“喂,這位公子,你要做什麼?”

溫庭玉輕笑道:“既然衣服已經破了,穿在身上有傷風化,不如把衣服脫xia來吧。快點!”

白衣男子加快了囧囧服的速度,雙眼仍目不轉睛地盯着溫庭玉看。他的隨從在一旁緊張地問道:“公子、公子……”

溫流袖轉向溫庭玉,說道:“夠了庭玉,不要鬧了。事情鬧大了不太好看。”

溫庭玉得意一笑,肥大的衣袖在男子面前一揮,男子神色恍惚了一下,忽然回過神來。看着自己赤囧的上半身,猛地一腳踢在隨從身上大罵起來:“啊……混蛋!光天化日之下脫我的衣服!”隨從有苦不能言,只得忍氣吞聲。

溫庭玉轉過身,自鳴得意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