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煥給大雜燴鏢局的衆人們一個似是而非的錯誤信息和誤導:
——他賀雲煥是一個很厲害的火系魔法師,極爲擅長大面積爆炸的法術,且殺傷力巨大,並且自身魔力恢復能力強悍,可以連續施法……
在錯誤的時間裡,在錯誤的地點上,在錯誤的環境中,用錯誤的思考方式和錯誤的慣性思維來思考一件錯誤的事情,所能得到的結果唯有錯誤的結論。
用無數個錯誤的條件來求證一件本身就是錯誤的事情,所能得到的唯有錯誤這一結果。
就賀雲煥現在修煉出來的情況來看,最適合他戰鬥的地方不但不是防禦圈之內,反而應該是防禦圈之外,站在最外層,正面抵擋鼠疫族才最爲合適。
他那一身用於護身的赤紅色火焰可不單單只是好看罷了,那可是擁有極爲可怕的殺傷力,佔則即死,碰着則傷,凡物如若碰上一絲半毫,當即就會被那炙熱灼人的高溫赤紅色火焰焚燒殆盡,甚至來灰燼都有可能留下來痕跡。
並且這些火焰的控制盡在賀雲煥的一念之間,而他所追求的修煉之法也是極限入微控制之道,所以嘍,那赤紅色的火焰既可以說是防禦的法力,也可以說是殺戮的高明手段。
以鼠疫族此時這般狂衝猛打的進攻方式來打仗,絲毫不懂得進退之法、攻擊側重點、方式攻擊套路的雜牌軍來說,對於他們的最好方式就是集中優勢兵力攻其一側,定能破掉它們的攻擊節奏。
但可惜,大雜燴鏢局的人們實在是太少了,只有區區一兩百的人數,在面對鼠疫族傾巢而出的幾十萬鼠口(人口)基數之時,實在是太過於微不足道了。就像精衛填海一般,那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實現的任務。
如果在此處的衆人們都是達到了“玄級”境界的高手們——也不要多,只要達到了“初玄級”的境界就足夠了,不說全殲這裡所有鼠疫族這種不切實際的話,但如果全力突圍逃跑的話是絕對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是,在這一兩百人之中,也就只有賀雲煥、木道人、清揚?哈羅索斯等寥寥數人達到了這個境界。相比於鼠疫族那數量衆多的鼠人們來講,根本就起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
不過雖然賀雲煥的最大戰鬥能力由於大家都犯錯誤的原因而沒有被全力發揮出來,但卻並不影響他殺敵的速度和效率。
只見賀雲煥在人羣的保護圈之中身體站的筆直,挺胸擡頭,昂首望向遠處,周身上下的赤紅色火焰騰騰燃燒,覆蓋了他的整個身體,並且還向外延伸大概半米左右的厚度,宛如上古火神降臨人間。
他的身體和頭部都被赤紅色的火焰所包圍籠罩住了,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個人形輪廓,如臉部表情之類極其細緻的東西自是看不清楚,而其他的什麼東西自也是看不到的,也不知他此時有什麼表情。
而本來在他身體周圍上下翻飛舞動的那十幾枚猶如成年人兩個拳頭大小的緋色火球已經消失不見了,並沒有護佑在他的身旁,保護着他的安全,唯有那赤紅色的護身火焰如同鎧甲一般仍在護衛着他的身體。
賀雲煥此時也不甚在意這些,只是在心念之間牢牢地控制着自己的魔力火焰,讓其在鼠疫族所組成的灰色海洋中縱橫衝殺,往來屠戮,好減少最外圍防禦圈保護衆人們的近戰體系的戰士們的壓力和負擔。
雖然衆人們此時都抱有死志,只求能夠在自己最後的生命中將自己最爲輝煌燦爛的人生盡情揮灑出來,好不抱有一絲遺憾的無奈逝去。但這卻不代表他們會自尋死路,傻頭傻腦如鼠疫族的鼠人們那般憑藉着一腔熱血呆呆地衝上去和敵人們瘋狂拼殺,最後被別人圍攻力竭而死。
那種事情他們是不會去做的——只有傻瓜纔會那麼幹!
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水平,甚至是超出自己最好的水平,以衆人們最大的努力來儘可能多的殺傷鼠疫族的鼠人們。
若我戰死,願與敵同寂!
這就是他們現在的想法,也是他們正在做的事情。
傻乎乎直接衝上去和明顯處於強勢的對手硬碰硬的對砍,無疑是隻有莽夫和白癡才能幹得出來的事情。真正抱着死志要與敵同寂的戰士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類,給予敵人最大的打擊和傷害。
而大家之間相互配合着戰鬥,讓己方死亡程度儘量的降低,同時讓受傷和能量用完的同伴們回到防禦圈之內儘快的恢復傷害和力量從而可以重新站起來投入到戰鬥之中,這無疑纔是大家最想看到的最佳選擇和結果。
而賀雲煥在大雜燴鏢局的衆人們把自己安排到防禦圈之內進行保護和讓自己戰鬥之時,就已經知道了衆人對自己的誤會和不瞭解。不過他在有些自嘲的苦笑了一番之後,卻也沒有多做什麼解釋,而是安安靜靜地待在了保護圈之內。
究其原因自然是爲了儘可能的方便保護好公孫虹雨的人生安全。
雖然在心裡已經做出了這次絕不逃避逃跑、最終戰死在這裡的念頭,但是他也同樣發過誓:只要自己還活着,就絕不讓身旁的公孫虹雨受到絲毫傷害!
所以在被大雜燴鏢局的衆人們誤解了自己的能力之後,賀雲煥也沒有多做了什麼解釋和辯解,而是安靜的接受了衆人的安排:待在了防禦圈的最裡面,接受別的近戰體系的戰士們的保護。因爲只有在自己有力量的情況下,纔有可能儘量的保護好公孫虹雨的人生安全,才能保護好公孫虹雨不受傷害。
“我今生所發之誓,絕不悔改!”
這就是賀雲煥的個性和信念,倔強而又堅強,所立之誓,絕不反悔。
“你不會有事的——在我戰死之前!”賀雲煥立身原地,以神念操控遠處的赤紅色火焰魔龍在鼠疫族的灰色海洋裡縱橫衝殺,一邊默默地看了一旁同樣在全力指揮法寶“烏金盤絲帶”飛舞殺敵的公孫虹雨。
由於有身體周圍厚達半米左右的赤紅色火焰環繞保護,所以此時沒有人能夠看到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動作。
看着身旁正全神貫注操控着法寶殺敵的公孫虹雨,賀雲煥臉上原本淡漠的神色之中逐漸透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似是懷念,又似是感嘆,又似是還有一些微微地欣然。
“真是一個有趣的輪迴啊!”賀雲煥臉上的神情變換不定,一邊手捏着法訣,操控着純由自身所散發出來的由赤紅色魔力火焰凝聚而成的緋色火龍盤旋絞殺着其四周的灰毛鼠人,一邊在心裡淡淡地感慨着。
說那緋色火焰神龍倒也神奇不已,雖說只是一條由賀雲煥自身魔力火焰外放所凝聚而形成的擬態能量生物,但卻並無死板呆滯之意,反而靈氣非凡、霸氣十足,宛如一個真正有了生命力的活物一般,搖頭擺尾、顧盼生姿,周身上下火焰熊熊,修長蜿蜒的緋色身軀盤旋繚繞在半空之中,在灰色鼠海之中縱橫往來,倏遠倏近,充滿了一股子靈動的氣息。
這般高明的極限能量入微操作手段實在是讓人驚歎莫名。
“當年韓子華姐姐救了我,並且是因爲火兒的原因才爲此喪命。現在我的這個決定……呵呵,呵呵!真是一個有趣的輪迴啊!”
此時賀雲煥臉上的神情怪異之極,一會兒感慨、一會兒黯然、一會兒欣慰……不過也幸好在的身體外面有一層厚達半米左右的赤紅色火焰帷幕遮擋住了一切,使人們從外面根本就看不清裡面的情形,更遑論他此時面部的表情活動了!不然若是有人能夠有幸看到賀雲煥現在臉部表情的急速變化,定然會讓人感到訝異莫名的——賀雲煥他莫不是會變臉術不成?現在正在進行快速的變臉表演?否則以人類那小小地一張臉龐之上,就那麼簡單的五官輪廓,怎會出現如此複雜繁複的表情變化呢?
現下里賀雲煥在心裡感嘆不已,不過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分的耽誤,依然給鼠疫族那些進攻的灰毛鼠人們以巨大的傷害。
與之前發狂時所操控擬化出來的能量魔力火龍在外型上基本相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只不過在體型上卻是比前者要小上一些,大概也就是十幾米長短的樣子,比之之前那動輒幾十米長短的赤紅色火焰神龍卻少了一番威嚴和氣勢。
但那緋色的火焰神龍在形態上卻是像極了以前賀雲煥身邊喜歡纏繞在他身上的赤眼火龍火兒,只是在身體上顯得要大上一些罷了。那一搖頭、一擺尾、一轉身、一盤旋,無一不是靈動非凡、精巧絕倫,就連吻邊的兩條長長的龍鬚擺動時的樣子也與赤紅火龍火兒的神態神似不已,宛如真正的活物一般上下舞動個不停。
赤紅色的火焰神龍在賀雲煥的遙控指揮之下,彷彿有了真正的生命靈性,在半空中極力的舒展着自己修長的蛇形身軀,盤旋蜿蜒,來回遊動翻轉、伸縮搖擺。
在他身體下方的鼠疫族鼠人們所組成的灰色海洋彷彿成了他自由伸展發揮和盡情表演的龐大舞臺,以這無邊無際的灰色Lang潮作爲背景,極盡施展自己的手段和能力。
彷彿真正的神龍如海一般,緋色火龍的身體倏然間滑入了鼠疫族無垠的鼠海之中。那赤紅色火焰神龍顯得靈活非凡,身體宛如一條長長地緋色匹練一般,迅如閃電、動若雷霆,以極爲迅捷的速度在其中倏來倏往,自由穿梭。一路上所過之處無不被其身體上所散發出來的高溫和火焰給烘烤灼燒的黑灰一片,將一切都焚燒殆盡,無論是正在衝鋒的鼠人們的血肉、毛髮和骨骼,還是他們身上雜亂不堪的武器裝備,無一倖免,全部都被焚化成了青煙灰燼,僅僅只留下了一條清晰的墨色“道路”!
在這個過程當中,凡是被碰到的鼠人沒有一個能在死之前發出任何聲音,在那條處於極度高溫火龍所觸碰擦邊的剎那,皆於一瞬間被恐怖的赤紅色高溫火焰給焚燒熔化成了虛無,連吭一聲聲音的機會都來不及發出,它們生前的所有痕跡就完全消失了,被極盡恐怖的緋色火焰所抹去。
這條由賀雲煥的魔力能量所擬化製造出來的赤紅色火焰神龍當真是恐怖莫名,身體所過之處,盡是一條用生命和火焰所鋪就而成的殺戮毀滅之路。
雖然這條火焰神龍勇猛非凡、霸氣十足,且殺傷力強大無比,實爲屠戮和毀滅的無上手段利器,但對比於鼠疫族那樣擁有十幾萬基數的恐怖數量來說,還是顯得有些太過微不足道了。那些被赤紅色火焰神龍經過時所留下的死亡道路,在短短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就被從四面八方衝鋒擁擠而來的灰毛鼠人們用自己的身體所填滿掩蓋了,絲毫看不出來這裡曾經有過一條由無數生命消逝和死亡所堆積而形成的道路。
賀雲煥對於這些情況自然是心知肚明,雖然有些鬱悶,但也是無可奈何。他心裡清楚的知道,鼠疫族的數量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且它們大多都是些頭腦簡單之輩,雖然四肢不發達,但卻個個都是悍不畏死的彪悍傢伙。再加上有幕後那頭身高三米左右,長得高大魁梧,暗綠色毛髮遍佈全身,宛如太古魔神一般的鼠疫王——亞克?凱羅克斯克暗中指揮發令,整個鼠疫族的戰鬥力完全是呈直線上升,比之往日不知道要提高了多少的戰鬥能力。
雖然他本身可能不在這附近,但以他的能力和智慧來作爲基準判斷的話,想一想也能讓人心裡直髮悚,彷彿脊椎都在冒寒氣!
不過賀雲煥此時倒是怡然不懼,相反,他此刻的心情除了複雜難明、難以言述表達之外,卻是沒有半絲的恐懼和害怕這種情緒。
——早已抱定必死之心的人,在他已起死志之時,還會有恐懼、害怕之心嗎?
賀雲煥早已抱定了死志,所以就他自身而言,對鼠疫王到底會不會出現倒是不甚在意——反正自己都免不了一死的結果,不管哪一種死法卻是不需要去費神思考和在意了!
“只不過要是爲虹雨她制定那個計劃要順利施事的話……鼠疫王到還真是一個麻煩啊!”
賀雲煥現在唯一所頭疼的,就是鼠疫王到底會不會出現了,特別是在關鍵時刻會不會突然出現……這可是一個相當不穩定的大變數!
至於周圍這些正捨生忘死、亡命衝殺而來的衆多鼠疫族普通鼠人,賀雲煥到是不怎麼在意。在他看來,在鼠疫族當中,除了鼠疫王亞克?凱羅克斯克以外,只要自己這個計劃能夠順利實施,公孫虹雨的安全問題是完全沒有必要爲此而過多擔心的——要不是他此時的心中早已抱有死志,不想再次逃跑、逃避,甚至他完全可以保證自己和公孫虹雨他們兩人都能夠安全的逃離這裡!
只是他卻是不願……
“在我理智的頭腦之中,也會有如此癡傻呆笨的念頭麼?唉……”賀雲煥自嘲的笑了笑,輕輕嘆息一聲。
雖然用理智的思考方式來看,用辦法先安全的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無疑纔是上上之策。反正自己還年輕,並且還在極爲短暫的時間內就達到了讓無數人努力修煉了一輩子也無法達到的那個夢寐以求、可望不可即的“玄級”高手境界,以後的成就定然會不凡。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從理論上來講,以後的日子裡,憑藉着自己天生的絕佳天賦和優秀悟性,日後定能成爲一個真正的絕頂高手、達到四年前韓子華和鼠疫王那種境界程度完全是不成問題的,頂多也只是一個時間上多多少少地問題罷了。甚至就是完全超越韓子華和鼠疫王亞克?凱羅克斯克他們兩個也未可知,從而達到“地級”那半神半魔的境界都有很大的可能性!
如果想要報仇的話,自己就必須保存力量,讓自己活下來,然後纔有機會獲得爲韓子華姐姐報仇可能。但若是自己活不下來,最後死了,那這一切自然都成爲了空談和妄想。
在有把握可以活下來的情況下,自然是要全力的活下來。就算是面臨極大的危險,只要不是必死的局面,那也要拼上了身家性命的搏上一搏,好從死靜中生生闖出一條生路來!
——況且此時自己還是有極大的機會活下來的呢?
賀雲煥心裡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他也清楚,只要自己願意,就有極大的機會帶着公孫虹雨一同逃離此地,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只是……
無聲的苦笑了一番,賀雲煥的嘴裡溢出一抹淡淡地酸澀之味。
“看來當年自己獨自一人逃跑、逃避之舉,依然是讓自己無法釋懷啊!”賀雲煥心裡默默地想到,“以自己的個性來看,這般的逃避對於我來說卻未必就是什麼好事吧?以我這般性格,當要行雷霆霹靂之舉、風風火火之事,以此求仁得仁,獲得心中之念想釋懷。”
“心結不解,大道難成!”
“就算我這次逃跑能夠活下來,恐怕在修爲上也不會有什麼大的進境突破了吧?最起碼心魔這關自己就難以度過!”
賀雲煥自己對自己的性格卻是知之甚詳,可謂瞭解的一清二楚,知道自己雖然表面上顯得有些溫文爾雅、卓爾不凡,在別人的印象之中恐怕也是一個喜歡搞惡作劇捉弄、戲耍別人的頑皮搞怪、**不正經的傢伙吧?!
但其實呢……自己真的只是表面上所表現的那樣嗎?
——當然不是的!可是,又有誰會知道,那些都是自己的表明現象呢?
誰能夠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內心究竟是怎麼的一番念想呢?
扯動嘴角,賀雲煥的脣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而嘴裡的那抹酸澀苦味卻是更濃郁了幾分。
“問這世界何其之大!天下何其之廣!衆生何其之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是我賀雲煥真正的朋友,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理解我賀雲煥內心。”
相交滿天下,知己無一人!
這是何等悲慼難慟之事?
儘管心裡極爲難過,可是賀雲煥卻沒有哭出來,他連一滴眼淚都沒有!
不是因爲所謂的堅強,也不是因爲害怕被別人嘲笑而難堪尷尬,更不是所謂的大男人流血不流淚……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當爲真性情,不爲世間禮法道德所拘,不爲世情世故所束,率性而爲、恣意而笑。這纔是真理,當哭時則哭,當笑時則笑,絲毫不嬌柔做作,學那女兒家的惺惺作態、扭扭捏捏之舉。
真正讓賀雲煥不哭無淚的原因是因爲……他,已經沒有眼淚了啊!
——靈魂不完整的人,又怎能有淚呵?
他,已經失去了哭的權利!
“上一次的逃跑,已經在我的心中種下了一個難解的心結。四年的時間眨眼間就已經過去了,但時至今日,對我來說當年的事情卻依舊無法釋懷,至今念念不忘,以至於滋生心魔,困擾我良久!”
“今日我若是再次逃跑,恐怕心中的這個心結就再也沒有解開的機會了!那將會是我終身都無法突破的心魔桎梏。”
“此時此刻我卻是再也不能逃避此劫,當力戰於此,不求其他,但求心中安寧平和。”
“不過這一次卻也是一個契機,如若此戰我能夠不死生還,定能夠突破當前的心境障礙,致使修爲立漲,而且對以後的修爲進境和破除心魔也是大有好處!”
心中想到此處,賀雲煥的精神也不由的爲之一怔。
“對啊!此乃我將要突破心障桎梏的最好契機。此戰當要全力以赴,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