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養而親不待嗎?我有點發愣。
老李也不管我,大吃大喝起來。哎喲我去!這些熟食不是帶給我吃的嗎?
晚上我洗腳的時候,發現青紫色斑塊已經消失了,看來老李說的沒錯。
接下來幾天,我又過上了幾天安生日子。
早上燒屍,下午跟場裡夥計打打牌扯扯犢子,過的還蠻舒心的。
這天我跟老李剛踏進焚化間,準備火化剛送來的屍體。這時帶我進場的陳哥跑了進來,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小青年,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不過呢,嘿,他長得比我還醜!
他眼睛非常小,和李榮浩有的一拼,不仔細看還以爲他在睡覺。鼻孔外翻,朝天咆哮着,仰天兩炮。不僅這樣,他還滿臉雀斑,皮膚也黑乎乎的。一看就是典型的……醜男。
看到我在打量他,小青年也擡頭看向我,四目對視,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跟死了爹似地。
這下我有點尷尬了,這樣看好像是有點不禮貌。
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比我還醜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不過別誤會!
陳哥衝着老李說:“老李,給你帶來個新夥計。”。
這時我纔想起場長說要招一個夥計,原來就是他啊。
“嗯,小夥子你叫啥啊?”老李停下手中的工作,跑過來問道。
“吳永明。”新夥計沉聲應了一句。
他的聲音也很難聽,鼻音非常的重,不是那種帶有土話的味道,而是那種讓你聽不清他說的是啥。就像嘴裡含了一塊胡蘿蔔。
而且這位新夥計一直板着張死人臉臉,楞楞的看着我和老李,搞得像我們欠他錢似的。
這讓我心裡稍微有點不開心,就算你不笑,但也不能這樣直愣愣的吧。接下來你可是要跟我們後面幹活的。
不過轉眼一想,這吳永明肯定也是找不到工作纔來了火葬場,和我一樣。不然好好的青年小夥,誰他孃的願意來這邪乎的地方幹活啊?
老李也沒多問,瞥了吳永明一眼,就轉身去幹自己的活。看樣子,他對這沒禮貌的小子有點不滿。
陳哥擔當着和事老的角色,把吳永明說了一頓:“老李可是我們這裡的前輩,你小子橫着一張臉想幹啥?以後你可要跟他做活的,
知道不?”
這話其實說給我們看的,反正我是不知道場長爲什麼會招吳永明。估計實在是招不到人吧。
說了一大堆,吳永明才哼了一聲,大概也是被說煩了。聽到他認慫,陳哥又嘮叨了幾句這才走。
“過來,把屍體擺到鐵架上。”老李招呼起了吳永明幹活。
我扭頭看向吳永明,心想老李你要不要這麼狠啊!
人家剛來你就讓他抱屍體,有點過了吧。而這小子,正愣愣的看着擔架,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哈,那啥……”我開口準備打個圓場。老李就算你想刁難人也不帶這麼刁難的。
可是我話還沒說完,吳永明竟一把直接掀開白色被單。整個屍體都露了出來。
這次要火化的屍體還好,並沒有破爛,不過看着也瘮得慌啊。塗了一臉的白粉,怎麼看怎麼嚇人。
下一秒我就目瞪口呆了,吳永明直接抱起了屍體,在我和老李的注視下,‘哐當’ 一聲往鐵架上一擺。緊接着他還擺弄了兩下屍體,生怕沒放好!
“行了吧?”吳永明轉身衝老李說道。
“行,你看這裡有個鐵閘。你先把它打開,再把鐵架推進去。否則推不動的。接下來把閘門關上,把鐵閘拉上去。”老李點點頭,指着閘門說。
老李表情很認真,真是在教吳永明。這小子也認真的點點頭,說曉得了。
“瓜娃,愣着幹啥,點火啊。”老李瞪我一眼說道。
啥玩意啊,這吳永明一點不害怕?他大爺的,虧我剛纔還準備幫他解圍的。敢情人家根本不需要!
接下來一上午老李就全在指導吳永明瞭,啥事都沒幹。最氣人的他教吳永明的全是我平常乾的活,這不是搶我飯碗嘛。
越看我越氣,決定明天我來教一教這個傻大膽。
中午吳永明很自然的跟我和老李,一起去食堂吃飯。
“吳永明,你宿舍在哪?”我那宿舍是兩人宿舍,他不可能跟我們睡一起的。
他回:“我住家裡。”
恩?難道是小吳村嗎?就這個村莊離火葬場比較近,不過也有十幾里路的。
聽場裡的人說,原本場子不想建這麼偏僻,無論接送屍體,還是場裡夥計出入都不方便
。
不過,沒一個村莊願意火葬場建在自家旁邊。想想也是,來場裡沒多久,我吃飯嘴裡都是骨渣味。
我問他是不是小吳村。吳永明點點頭,一句話沒說。
我算是看出來了,他這個人不喜歡說話,我和老李問他什麼他才說什麼,還他孃的惜字如金,‘是或不是’那種,或者乾脆點頭搖頭。
死氣沉沉的,壓根就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啊!
“小吳,你膽子要比這瓜娃大得多。”吃飯的時候,老李說了一句。
我不滿的瞪了老李一眼。誰能一來場子就抱屍體的啊?
現在叫我抱屍體放鐵架上,我都是不怎麼情願。尤其是缺了半拉腦袋半邊身子,化了妝的屍體,更加嚇人。
不過吳永明沒搭理老李,悶頭吃飯。吃好之後,他給我們打個招呼,說自己回家了,明天早上再來。
回到宿舍,我的心思全在吳永明的身上。
心想這小子膽子也忒大了吧!什麼都不怕,上午搬屍體全是他弄得,就連骨灰他也扒了兩次。我第一次來的時候無意間碰到死人骨灰,差點沒把我嚇死。
而且他給我的感覺很怪,身上好像有一種味道。當然不是說吳永明沒洗澡有怪味,而是和“氣質”差不多的東西。他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彆扭。
反正讓我和他兩個人住一個屋,我是死活不幹的!
我越想越覺得,這吳永明有點不對勁啊……
“老李,你說新來的夥計咋樣啊?”
我一屁股坐起來,對正在喝酒的老李說。食堂裡全是套餐,沒啥子酒菜,所以每次吃完飯回來後,老李都會整點酒。
“膽子比你大。”老李哼了一聲。
“可是這膽子忒大了吧。他比我還小兩歲。”我反駁道。
老李卻沒有在意,叫我管好自己就行,沒事管人家幹嘛,吃飽了撐的。
也是,老李說的對,吳永明啥人根本就不幹咱的事。只要知道多了一個燒屍的夥計,我的工作會輕鬆許多就行了。
我躺下準備睡午覺。
沒有感情?就在我蓋上被子時,腦子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詞。
好像……吳永明不是膽子大,而是跟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