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問我疼不疼,是個女人的聲音。可我無論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睛。
渾渾噩噩了好久,終於清醒了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醜巴巴的店老闆,他正坐在牀邊對着我抽菸。哪裡有什麼女人啊?
我斜着目光睥向右胳膊,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紗布。雖然還火辣辣的疼,但起碼能動彈一下了。
“醒了啊,能起來不?”店老闆聽到動靜,轉頭看着我說道。
看到頂着兩黑眼圈、一臉疲憊的店老闆,我心裡不禁有些感動。看着天色都已經是早晨了,估計下半夜他就一直在牀邊照看我。地上丟了一地的菸頭。除此之外,還有酒精燈、刀片、血跡斑斑的紗布,以及好幾個帶着血的鐵鉤子。
看到比普通魚鉤大上一圈的鐵鉤子,我不禁又感到一陣肉疼。尼瑪,這就是從肉瘤裡取出來的玩意兒,怪不得一動就疼我死去活來呢!
雖然右手腕上的肉瘤暫時解決了,可我總感覺身上其他地方的小紅點,又長大了一些。渾身上下都有種刺撓的感覺!
“先吃早飯,待會再想別的辦法。”店老闆這個時候反而倒不急了,慢悠悠的站起來往門外走。看他樣子我所中的降頭應該有所緩解了,或者也可能他是爲了不讓我急上火,特意擺出的怎麼一副淡定態度。
不管怎麼說,只要人沒死,飯還是要吃的!
狗嬸還沒回來,早飯是狗叔準備的。很簡單的幾個小菜和白粥。我邊喝着粥,邊回憶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忽然響起狗嬸情.夫來找我時說的話,通過錄音錄下然後富貴叔翻譯的那兩句。“你也會死。我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總感覺那裡有問題呢!
“我去廠裡了,富貴,阿清的事就拜託你了。”狗叔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隨後便見他夾着公文包準備出發。店老闆點了點頭,叫他自己注意安全。
“富貴叔,我背屍的時候,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等狗叔離開,我忍不住開口問了句。非要找我有可能中降頭的地方,那我思來想去就是在那賓館了。狗嬸情.夫的屍體,完全可以歸類到“奇怪的東西”那一欄。
店老闆擡起頭挑着眉毛看了我
一眼,手指夾着的半截煙忘記抽了。沉默了有一會兒,他猛地站起來說道:“跟我走!”
我疑惑的站起來,心想這是要去哪。
店老闆一副非常着急的模樣,都沒有回答我的話。這次我們沒坐公交,而是攔了輛嘟嘟車。
“小子,這次是我疏忽了。他奶奶地,被那人妖的死給迷惑了!”店老闆氣急的說道。
咋回事啊?我忙問道。
“情.夫屍體上被動了手腳,你就是在那時被下了降頭。”店老闆皺着眉說道。
聽到這話,我停頓了一秒,隨即睜大眼睛氣呼呼的瞪着店老闆。全是這貨坑我的,現在好吧,還坑出了這麼大個幺蛾子!
見我瞪他,店老闆乾笑了兩聲。隨即說道:“這事怨我,沒考慮周全……”還很難得的給我道了個歉。其實我心裡並沒有怪他,天知道那具屍體就是引子,要不然富貴叔肯定不會讓我去背。
“那我們現在去哪?”我想了想說道。心想既然有了苗頭,後面應該會輕鬆許多,至少有了方向。不會像無頭蒼蠅那樣亂轉。
“我在這邊沒人,屍體肯定弄不到了。先去找撒庫阿贊。”店老闆回道。注意到我疑惑的表情,他又補充道,“就是昨天你見到的阿贊。他這個人比較貪財,只要有錢什麼事都做。”
養屍蟲的阿贊師父?怎麼這些泰國名字都這麼奇怪。
“你細細想一下背屍的過程,能想到什麼說什麼。”店老闆快速的說道,臉色又變得凝重起來。
我的心咯噔往下一沉,本來還以爲事情好解決了。但他的反應告訴我事態還非常嚴重。我忍不住看了一下包裹嚴嚴實實的右手腕,火辣辣的疼痛從未消停過。
沒有什麼異常啊?屍體動都沒動,硬邦邦的。我仔細想了一會,還是沒有想到什麼異常點。店老闆沒有再說話,一直扭頭朝着窗外。
我情緒變得非常煩躁,到底啥子玩意啊!
屍體都要陰我一把。知道我們會去弄指尖血,所以就在屍體上動手腳?這尼瑪的太陰險了。把我和店老闆算計到死!
可背屍過程到底出了什麼意外呢?
我一路都點頭哈腰裝
作啞巴進去的,出來也是跟富貴叔一起。難道在電梯裡?
會不會是……我靈光乍現一下,想到了某種可能。可這也太牽強了吧。不過店老闆叮囑我想到啥就說啥,我還是說了出來:“富貴叔,背屍體下電梯的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我耳朵裡了。”
店老闆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隨即皺眉思考起來。
應該不太可能,這事太牽強了點。耳朵癢也許是耳屎脫落了呢……
“哪邊?”店老闆忽然開口問道。
“右邊…吧。”我想了想說道。當時屍體頭搭在我右肩膀上,我還在想是不是屍體對我耳朵邊吹氣來着。
隨後店老闆二話不說,直接把我頭給扭過九十度,湊到我耳朵邊看起來。
“有東西。”店老闆突然說道。
啥?我心裡一愣。
隨即店老闆一隻手固定我腦袋,另一隻手湊到耳邊。頓時我感覺到一根手指塞了進來。
“我艹!你幹啥啊?”我大聲說道,忒難受了這。
窸窸窣窣~~~有微弱的聲音在我耳中響起,好像是蟲子的叫聲……我不禁瞪大眼睛,難不成我耳朵裡鑽了個蟲子進去?
店老闆倒弄了好一會,纔將手給縮回來。我立馬立馬扭頭向店老闆看去,發現他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夾住一個黑色的小東西。細細一看,似乎是個小甲蟲,小到我第一眼看去以爲是灰塵。
店老闆向小甲蟲上吹了兩口氣。頓時我老臉一紅,富貴叔是將甲蟲上的耳屎給吹走……隨後就給小甲蟲裝到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裡,和藍瓶口服液差不多大小。
“這就是‘降’?”我疑惑的問道。
“嗯,只要咬破你一點流出血就行了。”店老闆點了點頭。
只要流血就行了?就剛纔那甲蟲的大小,鑽進我耳朵裡還真會沒有察覺的,就跟耳屎差不多……而且它咬破我皮膚應該也很輕鬆。
可是爲啥都一夜了還沒跑出去啊?我心裡一陣腹誹。還真是臭味相投啊。
“真沒想到是屍體給你下的‘降’,你一碰屍體,就中了招。”店老闆笑了兩聲。不過我總感覺他這笑容帶着些許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