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後,我就倒下我最柔軟的牀上,我知道離這種日子已經很遙遠了。我要離開了。
我還是主動敲了敲他的門,沒有迴應。我剛準備走了,門緩緩而開。
他一副淡淡的說:“怎麼了?”
“沒什麼,就問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明天。”
“我不走,你陪我玩幾天。”
他沉默,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找個理由推辭了。我已忘乎在門外看着我們的田蘭。
之後我才發現,她簡直就是一個間隙,虧得鳳梨還和她關係不錯。奸詐小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捧起手機,不知道該不該聯繫楊過,畢竟生分了不少。
我一個不小心就摁下了撥打的鍵,我在心裡罵自己無數次,剁了這隻手算了。
我是不忍心的,我是不小心的。不能怪我。
那邊聲音已經響起,我還在發呆。不是在組織和他說寫什麼,而是覺得無話可說。
我不知道該和他說明天想見他,還是該說明天我就要走了,只是匆匆一別,不要太想念。
越到這時候,頭腦更亂,語無倫次,這是痛恨這樣的自己。
“怎麼不說話?”
“啊.....沒有.....”
“打錯的話那我就掛了?”
“誒別,今天的事情很抱歉啊。明天要不出來一下吧?”
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就一口而躍,我向來不會做沒有準備的事。
“那行,明天中午放學我來找你。”
“我不想在這裡待着,到時候電話聯繫咯!”
“那好吧!”
不知道話語間就夾雜着什麼,說不出來的味道。也不知道是鹹了還是淡了。
他或許已經沒有這麼依賴我了,我冷笑。每個人都會長大,沒有什麼永遠陪在身邊的人,有的話,那就是自己。
我又去打開何九州的門了,田蘭也在。
田蘭馬上殷勤地說:“明天就走嗎?我還不想啊!”
“我也不走,明天想請個假,找到一下回憶。”
何九州冷冷地說:“我回去,你慢慢找吧。”
不知道這算是什麼意思,是在和我生氣還是怎麼,我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啊。
其實何九州就是心裡不舒服了,他昨晚在日記本里寫道:你和楊過是什麼關係我不太清楚,我相信你。但我知道,他肯定喜歡你。但你又如此的接近他,我會以爲你喜歡他。那我就祝福你。
並不是這樣,她喜歡的一直是何九州,從未變過。
第二天,田蘭和何九州一起收拾回去了,沒有任何交代。
老師早就回去準備期末考試的卷子了,就留下一個司機傻愣愣地等我們。
他們上車時,司機瞟了一眼,發現少了一個人,難道眼花了嗎?
“誒!那位同學,不是你旁邊還有一個女生嗎?我年紀大了……”
田蘭就搶先講:“是我啊大伯,你忘了嗎?”
大伯愣了一下,急忙點頭,說知道了。
果真是老的不中用了,這麼鮮明的對比都看不出來。何九州心裡想着。
他想着,這樣丟下何八三好嗎,要是出現什麼情況該怎麼辦?這時候田蘭已經坐在他旁邊。
“你不要擔心何八三,不還有一個什麼楊過嗎?”
一針見血,刺穿了他的心臟。原來是人都能看出,何九州在想念何八三。
田蘭很開心,能坐在何九州旁邊,是多麼榮幸的事情!
這邊,何八三在房間無聊的很,就走出去透透氣了。沒有找何九州,因爲暫時想獨處。
她不知不覺地走,就走到了以前的居所。這裡裝滿了她以前的回憶。
還是這麼破敗不堪,就像一位苟延殘喘的老人在看着這萬物美好的世界,而不想這麼早逝世,覺得還要好好生活。
很久以後,我一想到這個場面,我就悲從心中來。
就連房子都知道死還不如賴活着,而我選擇輕生,是多麼膚淺的事情。
我走近小巷,青苔又長出新的碧綠,像是告訴我:我們很想你。
一腳踏在石頭上,感覺變得更顛簸了,或許人來的太少,而加上雨水的侵蝕吧。
我找到了我的房子,大門緊鎖,我們走後,就沒有人再來過了。
我站在門外,不知道里面會是怎麼樣,但我寧願不去,假裝我還是很快樂。
因爲以前的我和現在,真的是天壤之別。
我突然想起來重要的事情:要和何九州一起來。我早就陶醉於此,忘記了和他的冷戰。
我撥通電話,他沒接。心被開了一點縫,灌入了冷風。
他這時候這正準備睡覺,旁邊的田蘭見有了睏意。就諾諾的問道:“我能靠在你肩膀上嗎?”
“不能。”果斷,堅決地拒絕。
田蘭很氣憤,憑什麼何八三可以我卻不行。這又激起了她要回去大肆造謠的心情了。
何九州終於拿出手機,發現了一個未接電話。是何八三。
他苦笑,你是找不到我嗎,可我已經回去了。你的回憶裡沒有我,但我會存在你的未來裡。記得等我。
他關掉電話,準備睡覺。他不知道,一個小女孩正在烈日炎炎下等他的交代,陪她去回憶,儘管裡面沒有他。
何八三沮喪的拿起手機,責備他爲什麼不接電話,回去一定找他算賬。當然,是回旅舍。
很快一個早上就在這裡荒廢了,我喜歡荒廢,起碼是自己喜愛的事情。
我走回原來反覆走的路,街邊的店鋪有些變化,但是不大。
我感覺我還是一名初中生,沒有太大的壓力,只是整天憧憬着長大和自己的快樂女孩。
但是我不是,我已經長大了,我有喜歡的男生了。不一樣了現在。
我在擁擠的報亭口等他,他揹着曾經我送給他生日禮物的黑色書包,顯得格外清爽。
他同我一起走,沒有說話。但我看得見,旁邊的女生都在對我看着,議論非非。
“你看,旁邊的女生都在看着我。”
我低着頭走路,本來身高就有限,低下頭就和他差距還沒更大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和他說話就沒有了尖銳,沒有了鋒利,像回到以前那個沒有脾氣,很溫順的羊。
“別管她們,沒關係。”
“她們喜歡你吧?”我調侃地問着,其實作爲一個女生,還是能分辨出女生眼裡的想法。
“沒有咯,你別想太多了。對了,我們吃什麼?”
“你決定吧。”
於是他就帶我去了一家曾經我最愛的飯店,裡面有我最愛的海鮮。他家有錢,偶爾揮霍一下,沒事。
點完菜後,我就開始東張西望,因爲我知道,不用在他面前過於拘謹,做自己就好。
他笑着,還是那麼有魅力,只是我很純潔的對待他,沒有一絲多慮。好吧,曾經有過。
曾經也挺喜歡的,但我不知道喜歡是什麼,喜歡長什麼樣。我就下個定義,就是楊過這個樣。
他變的更有氣質了,全身到下都只能用“帥”來形容。難怪,女生都會對她傾心。
“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思考了一會,“我不知道,待會去找他們問問再決定。”
這時候,他們已經在路上了,舍下了她,她還全然不知。
“那你要是有什麼事,就聯繫我,我隨叫隨到。”
“那要是我回去了叫你,你能隨叫隨到?”
我們都笑了,被這樣一個小小的笑話給逗笑了。我才發現,有多尷尬。我們是多久沒有交流了。
菜上來以後,楊過一邊吃一邊問:“怎麼樣?”
我猛點頭,再也找不到還有哪裡比這裡更好吃。好吃的我快哭了。
“那我們吃完後幹嘛呢?”
“你們下午不上課嗎?”
“中午不還有時間。”
“那也不行,都去睡一會吧。我有情況和你說一聲。”
他很不情願的說了句“哦”,我知道他很貪玩,現在依然。
吃完後,我很飽。好像很久不吃那麼飽了,我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俗人。
他看着我,我有些尷尬。就略過他的眼睛:“你幹嘛總看我?”
“你瘦了好多誒,怎麼不吃嗎?”
“我吃啊,我也不知道!”
“你還是以前和我一起胖一點好看。”
我瞪了他一眼,誰胖了,誰胖了,要怪就怪你天天帶我吃吃吃,我一直都減不下來。
他抿着嘴笑:“好好好一點也不胖,正好我喜歡。”
一句沒有經大腦思考的話脫口而出,不知道是真心還是隨便說的,我就當朋友之間的玩笑了。
我就想起上次他找我的時候,神情很冷漠,和現在的樣子完全不同。他過的一定很
好吧。
敢情還是我過得不太好,幸虧還有何九州。
吃完後,我們就躲在了一棵大樹下。很大,但是我與它沒有情感,只是敬畏。
“原來你還記得老地方。”
“那是自然,裡面可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物!”
比如我會在那裡分享我的開心事,我會在這裡傾訴煩惱,我會在這裡唱歌,我會在這裡睡覺。它真的太偉大了,包容我的一切小脾氣。
所以我愛自然,我敬畏自然。這些都只有楊過懂得,而何九州,不知其解。
我趕緊告訴他要回去了,下午上課沒精神會耽誤學習的,其實我知道他上課都在神遊中。
他居然很乖巧的接受了,看來真的有所變化。每一個人,都在不斷變化,接受着感應而帶來不同的行爲,不是嗎?
他順利送回我到旅舍,我讓楊過回去了,沒有進來。下一秒,我就覺得我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旅舍阿姨說:“你們老師上次回去了你知道嗎?錢付過了。”
我當然知道,就小雞啄米的點頭。
她又接着說:“你那兩位同學也走了你知道嗎?”
我瞪大了雙眼,傻愣愣的看着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我不要回答,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飛快的跑去了房間拿起鑰匙,開了房門。空蕩蕩,只剩下從窗戶裡透射我的影子,這是一個偷影子的人。
我的眼淚又不爭氣的下落,打在地板上有回聲,像是在替我罵他們。
我走到樓下,將鑰匙還給阿姨:“那是他配的鑰匙,的確走了,我待會就走。”
冷冷淡淡,沒等待回答就上樓了。我不管她們怎麼說我沒有教養,對別人沒有禮貌了,畢竟我不在乎。
回到房間,我打何九州電話,我要他給我一個解釋。手機關機。我冷笑,路途上你一定很開心吧有人陪,可又有誰能陪我呢?
這時候他們已經快到了,下了大巴,田蘭知道何九州不會把她拿書包,就故意崴了腳說疼。
“你這麼大的人了,還崴腳。”
何九州像哄一個孩子一樣,田蘭心裡樂開了花。可我卻哭得像個淚人。
我發信息給楊過,邊哭邊發:我現在很需要你。
但我知道他不會來,現在已經上課了,這我只是在做一場徒勞。
我傷心的抱在牆角里發呆,沒有眼淚。嚴重的缺水,讓我擠不出一滴水。
就像以後,我再一次向何九州尋求解釋的時候,他還是一言不發地走了,任何都沒留下。就是這樣絕情。
當我打開門的那一瞬間,眼淚就奪出眼眶,他居然真的來了。
我真的管不了那麼多了,上前就抱緊他,只是我很難受,想有個依靠。
他摸摸我的頭:“沒關係,有我陪着你。”
真的,如果真能回到以前純潔的時光,我願意折壽,因爲快樂和自由是別人給不了的。
等他哄好了我之後,他開始說:“你可以不要走啊想留在這裡,我照顧你。”
這句話我覺得過於輕率,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照顧可沒有那麼簡單,有錢,但不能表示有一切。
我沉默,眼睛又紅又腫,喉嚨像被刺卡住了,說不出什麼話來,就靜靜的看着他。
他在等我的回答,我還是搖了搖頭。我不可能留下來,我一定要追隨何九州,死也要死的瞑目。
他就作罷,不再提。笑着摸摸頭,拍拍我的背。就是他寵壞我這樣的脾氣。
“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上課嗎?”
“我看見你信息就來了,逃課唄,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笑了一聲,的確啊,我第一次就是被他帶的。師傅啊。
我的確是要走了,離開了這裡。和楊過依依惜別以後,趕緊催促他回學校。
他是口頭上答應了,心裡還是不願意。默默的看着何八三上了車,才往回走。他的心裡脹脹的,總想說些心裡話,但無法開口。
何九州已經回到班上上課了,老班由於下午去有事,就沒有過問太多了。只是大家都很意外:何八三呢?
他不說,別人也不知道。
只有田蘭在一邊開心。和一羣狐朋狗友說這幾天的經歷。很快就蔓延開了。
你可以不用離開,但你必須離開。這裡不適合你,你是一個愛漂泊的人,怎麼能有固定的居所呢?
我只是一陣風,吹完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