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物極必反
鑄造廠在河邊，但試驗場地卻在樹林裡。
樹木是很好的靶子。鐵匠認爲，能打斷一定粗細的樹，就能打爛一切船體。
火炮沒什麼好說的。外面粗糙，後半部有幾圈箍套用來加強，裡面也不算光滑。這年頭什麼“機”都沒有，純手工。
馬修忽然有個古怪念頭，如果現代隨便一個什麼人，弄個只有一頭開口的鐵筒子，算不算製造軍火？
應該不算吧？
但我造的難道不是火炮？
火炮附近挖有土坑作爲掩體。有個傢伙正哆嗦着點燃長長的引線。
沒辦法，這是第一次試驗重型火炮，大家都沒經驗，還是馬修看見後，讓他們挖了個坑。
“通”的一聲悶響，試驗火炮後部四分五裂，筒子被拋出幾米遠。白煙升騰。
一羣人立刻衝了過去。鐵匠一馬當先。
頭盔人：“看，我說什麼來着？”
馬修：“……你個烏鴉嘴。”
兒子，看看，你爹也挺牛皮的。
“……您的侍女呢？”
“我已經試了很多材料，但似乎沒什麼效果。”
鐵匠：“鐵礦石也是石頭……不過石頭有很多種。”
縱馬過市，在東方是不小的罪名，說白了就是容易傷人。這裡雖然不是鬧市。但偶爾也有行人，隨從更是步行，快不了。
頭盔人連忙跟上，除了隨從，個個都騎着馬。
由於東方的傳說太多，加上少量的陸路貿易和阿拉伯人波斯人販賣的東方商品佐證，歐洲人很早就知道那個傳說國度的存在。偏偏15世紀中期，拜占庭滅亡中亞亂成一團，阿拉伯商路中斷。而歐洲教會與上流社會已經離不開來自東方的各種神奇商品。開闢新航路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去年你拒絕別人，現在卻要娶一個佃戶的女兒，他們會怎麼看？”
馬修信口胡謅：“這是來自東方的一種方法……肯定是存在的。只是我們不知道具體材料而已。”
但是，無論水手們是什麼原因踏上這茫茫無盡的旅途，與巨浪搏鬥，與海洋爭鋒。那都是人類勇氣的讚歌。
馬修：“大多數時候，路上都是有人的。”
馬修想了想：“這東西應該非常常見，非常便宜……說不定根本不要錢，雖然不是隨處可得，但一定數量龐大。對了，應該跟鐵礦石一樣，也會熔化，熔點可能也差不多。”
“你有沒有想過，讓丹尼繼承，然後招個上門女婿？”
鐵匠：“沒有，這玩意……真的存在麼？”
所以你看到，著名航海行動贊助者，不是西班牙，就是葡萄牙。開啓大航海時代的，是天主教“修士們”的窮極奢欲。他們有足夠的動力與金錢讓那些勇敢的水手赴湯蹈海。
馬修：“所以，這三千英畝土地，莊園，羊羣，酒廠，還有那一百臺織機，全部給丹尼吧。”
耐心的等了十幾分鍾，鐵匠終於前來彙報，手裡還有塊碎片：“依舊是雜質問題……還有些氣泡。”
馬修從來不覺得他需要跟什麼貴族聯姻。都鐸王朝的貴族，其實都是弱雞。這是英格蘭中央集權鼎盛的時代。
安娜和丹尼不但沒意見，還很八卦。
現在是1510年5月，但葡萄牙人航海到某東方大國，還需要7年。
傳統貴族是個什麼狀態？亨利七世可是滅了一千三百多個大小貴族。所謂實封貴族，其實只剩50個出頭，與其他貴族聯姻，無異於49年入國軍。
馬修作爲一個現代人，怎麼可能會看着丹尼和安娜將來一文不名？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是個事。安娜想嫁人？沒問題，嫁妝1000金幣夠不夠？莊園要不要？想要幾個？
所謂的除渣劑，就是二氧化硅。可以吸附鐵水中的雜質，大幅度提高鑄鐵質量。如果是元素硅，還能提升鐵水流動性，減少氣泡可能。
馬修忽然對物極必反這個詞有了更深的認識。
呀呼，酒館裡頓時歡聲雷動。
馬修很滿意。亨利八世應該很快就會收到消息。
黛西卻贊成：“那個丫頭好，以前我就覺得適合咱們家。”
就像那些無畏的英國漁夫，橫穿大洋來回萬里，只爲那滿艙的鹹魚。
安德魯：“可他不懂經營，也不願意學，整天舞刀弄劍，只想着出海……唉……”
鑄造廠離普利茅斯不遠，先沿着河岸，然後沿着海岸。然後就到了港口。
對於馬修不願繼承的原因他其實很清楚，內心其實是欣慰的。雖然丹尼看上去沒什麼本事，但也是他兒子。
凡是東方的事物，都是高大上的。鐵匠立刻就信了。
這時的歐洲人，對遙遠東方極其嚮往。
龜速一段時間後，頭盔人忍不住道：“男爵先生，您不能快點麼？不是說還要……開會麼？”
頭盔人：“爲什麼？”
馬修驚訝道：“市長？不得不說，父親，您太讓我驕傲了。”
安德魯哼了一聲：“有個傢伙整天沒事就跑來找她，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就是嘴硬……總是會嫁人的。”
安德魯忽然道：“下次議會選舉，他們可能會選我當市長。”
頭盔人結巴了：“你你……您……國王知道麼？”
如果不是安德魯重視，他甚至懶得考慮這種問題。
那邊鐵匠吼道：“謝特！……碎片都撿回來，一個都不能少……那個誰！你死了沒有？”
“她已經不是侍女了，因爲我打算娶她當老婆……以後要叫男爵夫人。”
沒錯，鑄造廠位置是精心選擇的，船隻可以沿河而上直接停靠卸貨。
馬修一臉憨厚：“沒錯。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安德魯心動了。
馬修招手示意，準備離開。
不過，這也是個好機會。
丹尼繼承，意味着上門女婿是拿不走家產的。
馬修：“能，但不想。”
昨天安德魯當然是反對的，但並沒有暴跳如雷。他只是說道：
沒有穩固的統治基礎，何來王室的屹立不倒？
都鐸王朝的統治基礎是什麼？
重商主義下的～商人、地主，牧場主，手工業主，自耕農，公簿農。這些人身份是多重的，想想安德魯就知道了。
安德魯：“……”
身家豐厚的貴族寡婦們，基本也都是這個情形。很多失去繼承權的貴族子弟憑藉這個，往往就能鹹魚翻身，甚至擁有貴族頭銜。
石頭？！馬修有些懵。不過他還是說道：“……你試過石頭麼？”
掩體裡，點炮的傢伙忽然開始大呼小叫，聲音裡滿滿的興奮。馬修不禁懷疑，如果給他個鞭炮，他一定會塞進牛屎裡。
頭盔人：“來自東方的技術？”
歐洲有沒有上門女婿這種東西？當然有，而且多如牛毛。你聽說過的任何一個女王，招的都是上門女婿，沒有例外。
馬修心中不爽，太高調不是好事，下次還是走後門。
在正常途徑裡，擔任公職一定年限的有錢人才有可能獲得低級貴族頭銜。
馬修笑道：“可安娜懂。”
這傢伙是屬兔的麼？耳朵這麼長？馬修懶得理他，翻身上馬。
馬修：“……那就去試試。”
馬修一臉驚奇：“娶老婆而已，何必麻煩國王？他很忙的。”
馬修：“我是說，給這裡所有人都來一杯，酒錢由我付賬。”
鐵匠奇道：“……不會就是石頭吧？”
安德魯自得滿滿，嘿嘿一聲：“將來我肯定也能獲得一個紳士頭銜的。”
頭盔人：“……”
馬修忽然轉頭一笑，頭盔人不禁有些發毛。
嗯嗯……童貞女王當然不算。
頭盔人：“可是……她不是個平民麼？”
歐洲所有的知名遠航冒險，都發生在1453年拜占庭滅亡之後。
記得麼？在16世紀大部分時間裡，英格蘭的紳士不超過5000。
不過，馬修和安德魯單獨談過後，他的立場立刻來了一個180度。
馬修立刻洞察了安德魯的心態，不過他可不會戳穿這個老男人。這是他父親，對他有養育之恩。
至於馬修，他已經不用擔心。甚至已經無法給他更好的建議。
沒有強大的中央集權，就沒有後來的英格蘭宗教改革。
不過，這些馬修通通不知道，他以前不是幹這一行的。只知道個名詞。
看不見頭盔人的表情，但估計就像看傻子。說不定還在腹誹他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土老帽。
女兒不用遠嫁，黛西一定開心。
馬修：“如果由我來繼承，丹尼一定會出門冒險的，你忍心看着他風餐露宿？生死不明？”
頭盔人只知道貴族婚姻需要國王批准，卻不知道這個制度是幹嘛用的。當然，也許他知道，但裝作不知道。這也很常見。
貴族子弟並不是貴族。但整體素質與貴族並沒有區別。失去繼承權，並不代表一定親情不在。兄弟感情深厚的不在少數。也有聯姻的功效。
馬修看了看，嘆了口氣：“除渣劑還沒找到？”
地方城市議員並不是公職，治安法官和市長才是。就算現代，西方的議員都不算公務員。
如果在其他歐洲國家可能有用，但在都鐸王朝不行。擁有實權的邊境伯爵都毫無反抗之力～亨利八世剛上臺不到一年就廢了他們。可見亨利七世留下的王權體系是多麼強悍。
作爲一個曾經的自耕農，國王離他實在太遠。馬修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招了招手，酒館老闆霍金斯立刻靠了過來：“少爺，想來杯啤酒麼？”
馬修看上去傻麼？亨利八世剛給他幾個島，轉首就聯姻去？這是把國王當傻子看麼？別人會不會倒黴不知道，他肯定是英格蘭第一倒黴蛋。
所有人都傻了。
一個名詞，就能提高一門技術。
馬修走進酒館。裡面人居然奇多無比，基本都是自家的水手。一時間鴉雀無聲。無論是貴族身份，還是多金老闆，還是馬修身後的盔甲騎士。足夠讓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甚至有些酒客都莫名被這陣勢嚇到，居然也不敢坐着，下意識的從衆。
頭盔人擡頭看了看天，又扶了扶頭盔：“您應該給他一頭毛驢。就像那個侍女……額……”
馬修依舊不緊不慢。頭盔人卻心急火燎，他忍不住靠近一個士兵耳語一番。這位立刻撥轉馬頭，疾馳而去。
酒館老闆笑道：“也包括我麼？”
馬修哈哈笑道：“你儘管喝。”
“他們到齊了麼？”
酒館老闆：“除了傑克還沒回來，其他5個船長，15個大副都在後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