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錢有地就是鄉紳
好吧,馬修不是蠢驢。他只是沒想到這說好的“漁船”後來成了海盜們的標配。
他問道:“你覺得今天誰的功勞最大?”
海盜船長指向一個大副:“如果沒有他迅速而精確的操縱船帆,我們也許會有傷亡。”
馬修點點頭:“我也是如此認爲……那條船雖然破爛,但非常有回收價值。我需要一個新的船長把它弄回普利茅斯。”
回收價值?海盜船長秒懂:“我的男爵,我認爲他完全可以勝任。只是欠缺點遠洋經驗……”
馬修:“這並不重要……不會可以學嘛……你自己再挑一個大副,不過暫時不是預備船長。你費心考察一下再說。”
海盜船長躬身一禮:“如您所願。”
對於人才,馬修是非常慷慨的。想要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一方面他現在不差錢。另一方面,他認爲他將來也絕對不會差錢。
吝嗇鬼老闆之所以存在,只是因爲他對他的未來沒有信心。
馬修:“很顯然,你擅長海上作戰,我認爲,5個金幣的薪水並不符合你的能力。會計……”
第二天下午到了倫敦,卸下所有的貨物後,卻不裝貨,而是在港口停泊了一晚。
敢賭,讓你傾家蕩產。不敢賭,對亨利八世說的話就成了狗屁不通的胡扯。
馬修面無表情:“你是誰?”
勞倫斯喝道:“嗨!你們還蹲着幹啥呢?沒聽見男爵要安排工作麼?”
馬修面無表情:“……這個叫馬甲。”
總工程師?這名頭不錯。亨利看了馬修一眼,很給面子的褒獎了幾句。
判斷錯誤和惡意傾軋完全不是一個性質。
勞倫斯有些緊張:“……自學,自學成才。”
突然一個傢伙擠過來:“你就是錫利羣島男爵?我看你的船有點華而不實啊。”
馬修:“要是船翻了,我給你一千枚金幣,沒翻,你輸我一千金枚幣。很公平,不是麼?”
馬修笑了:“我們賭一把如何?”
亨利八世心說我早知道了:“……船長先生,你是不是學過如何在海上作戰?不然怎會如此厲害?”
“記一下,從下個月開始,勞倫斯船長每月薪水提升爲10個金幣。”
這人不答,反而對亨利八世說道:“我王,這條船桅杆過高,寬度也過窄,我認爲很容易傾覆,今天風有點大,爲了您的安全,請您慎重考慮。”
這就是英國鄉紳的特點,富有,並擁有土地。王室纔不傻,實際上,這時的商人,無一例外都會置辦土地。這是有深層政治原因的。
海盜們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腿不禁有點哆嗦。論砍人,沒人覺得會是盔甲騎士的對手。他們是專業的。
比如托爾斯泰,正經貴族出身,窮的只能借住朋友家時,最常用的藉口就是“打牌輸光了”。
周圍衆人一呆。
雖然埃德蒙拿的是工資,但國王開口了,這種小事根本無人阻攔。
與某東方大國傳統認知不同。西方並不認爲賭博是惡習。貴族之間的賭博,甚至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
這傢伙體型修長,猿臂蜂腰,相貌……漂亮,……端是一副好皮囊。馬修不得不承認……不愧是衣服架子,活脫脫一隻金毛大公雞。
品味?時尚?亨利八世突然覺得這些詞實在太貼切了。
亨利八世也想吹捧一下,但無從下嘴:“……很合身。”
所以還真不如海盜好用。從業多年,能打能跑,看得開生死,習慣四海爲家。完美。
如果有人想要逃跑,馬修當然會給機會,因爲強留毫無意義。也許海盜們無處可去,也許他們想要洗面革新。總之都按時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投降的海盜有幾個跟着新船長回普利茅斯,其中一個還成了大副。這是馬修刻意安排的,打散分開,互相摻沙子,重用榜樣以安人心。
雖然有一定風險。但要他把這些海盜都宰了以絕後患,他還真捨不得。
亨利八世笑道:“以國王的名義,你將是一個紳士。”
人是多了點,但並不算擁擠,甲板與艉樓頂部面積加起來起碼有150個平方。船艙裡也是可以擠擠的。
科恩嗓門很大:“不管是誰,爲了錫利男爵着想,所有人把武器都交出來。”
中世紀後期,土地年收兩個英鎊就可以被認定爲鄉紳,伊麗莎白一世時,土地年收20英鎊就算達標(別忘了通脹)。
想表現自己沒問題。換種方式不好麼?何必踩到我呢?打定主意,回頭可不能讓他跑了。
他當然相信馬修,這條小毛驢在路上打慘了一羣海盜的事他都已經知道了。
勞倫斯非常滿意,錢並不是問題。據他所知,目前幾個船長裡他資格最淺。但是現在……薪水最高,嘿嘿!
亨利八世看到結果,然後冒了一句:“現在,誰還有問題?”
三天前,老子還是海盜吶!這命運變化太快,實在是跟不上趟啊。
所以,熟知這情形的馬修第一時間就要用賭博打這個不知所謂的傢伙的臉,是非常正常的選擇。
這跟決鬥是一樣的。對武夫要玩決鬥,對這種“文官”,當然必須玩賭錢。
這話說的……馬修差點笑出聲,亨利八世更是憋的辛苦。
埃德蒙:“是的,我在普利茅斯擁有一小塊地。”
英國鄉紳認定是有標準的~與收入掛鉤。
馬修心想……果然那個混蛋經常打小報告,回頭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有面子?
馬修愣了一下,臥槽,這國王的眼睛還會說話?
亨利八世:“上船。”
勞倫斯大喜,立刻答應。
第三天,幾個海盜就在一個小小的碼頭上見到了英格蘭國王亨利八世。驚掉了他們的下巴。
隔行如隔山。找一羣身家來歷清白的農夫當水手?這得多久才能當船長?又有多少人願意出海玩命?
港口酒館裡通常也有找工作的各色人等,但這年頭無產階級的數量並不多。並且素質存疑。說不定半年前他還在田裡幹活。又或者業務能力太差,被前任老闆給趕了出來。
甚至爲了賭博,歐洲還發展出相關的“正經學問”。1657年,某荷蘭人寫成了《論賭博中的計算》一書,被認爲是關於概率論的最早的系統論述。
沒錯,就是捨不得。
海盜們老老實實的站在一角,卻眼都沒眨一下的把這場景看在了眼裡,都目光有些呆滯。
馬修神態自若,倒黴蛋臉色慘白。這裡人精不少,哪能猜不到結局?
如果你看過以前歐洲國王的畫像,就知道緊身襪最初是歐洲男人的專屬,高跟鞋也是。甚至還特意露出自己的“美腿”(霧)。可惜後來都被女人們搶了去,實在可惡。(笑)
亨利八世有些期盼:“我值得信賴的錫利羣島男爵,你覺得我的裝扮怎麼樣?”
尼瑪,居然山寨我的大衣……還穿緊身褲襪……這都五月了,他不嫌熱麼?
地點當然不是倫敦。而是格林威治。還記得麼?逍遙宮就在泰晤士河邊一個大大的U型彎。
用最簡短的語言說清楚一些事情,可能有一半人類都做不到。這已經算人才了。有的人應該深有體會。
馬修:“所有人都過來!有些工作要安排。”
一千金幣?頓時有人譁然。這絕對是一筆鉅款。這裡能達到的這個身家的人,並不多。
他看了一眼周圍衆人:“我的國王,事關商業機密。我會單獨把我的計劃向您和盤托出的。”
雖然不少海盜見慣了金錢,但人都是有追求的。無論他們當初爲什麼當海盜,只要有追求,那就可以使用。比如,社會地位。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馬修不由得看了一眼,卻是科恩那張……幽怨的臉?
亨利八世也很意外:“很好,不過作爲國王,我必須向你提個要求。那就是爲自己置辦一個農莊,只要你做到這一點,你將是一個從騎士,我保證。”
勞倫斯:“每月10個金幣。”
再也無人阻攔。
可以啊,居然有了這種安全意識。
“哈維先生,男爵給你多少薪水?”
亨利八世的戰艦,還指望這個總工用心建造呢。怎麼可能不給一點好處?他又不傻。
馬修特意給所有的水手放假,甚至還每人發了兩個先令作爲零花錢,只說明天一早出航。別玩的太晚。
千萬別認爲這是惡俗橋段。作者君也不想的。問題是,從中世紀開始,賭博就是歐洲貴族間最常見的行爲。
商業…機密?亨利八世看了馬修一眼,又一個新鮮的說辭。
馬修咳嗽一聲:“我的國王,只要我們有無數勞倫斯船長這樣的人才,在海洋裡,英格蘭將無往不勝。”
科恩審視的看着這些海盜,心裡有些疑惑。這分明是兩撥人吧?統一服裝的,無疑是錫利男爵的人,這些鬍子拉碴的傢伙?
勞倫斯介紹道:“他們是男爵剛招募的……水手。”
亨利八世的打扮不俗,簡直亮瞎了衆人的狗眼,似乎渾身都散發着王者之氣(金錢)。
“我覺得也是,嗯嗯……你穿的這是什麼?”
亨利八世看了船上一眼,毫不意外。嘴裡問的卻是別的問題:“我聽說,你拿着我的錢,在錫利羣島修倉庫,找人設計城堡,買了更多的土地,甚至支付了100張織機的尾款……擴大你自家的產業,把太多的錢花在跟戰艦無關的東西上。還把一條……小毛驢?是這名字吧……丟進了鐵鍋?”
馬修的表情卻十分古怪。
亨利八世看上去像個大花瓶,但其實一點都不傻。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目光炯炯的盯着這傢伙猛瞧。
馬修能說什麼?吹捧啊!
“我的國王,您確實很有品味。我猜歐洲沒人比您更懂時尚了。”
這樣的目光下,任誰都無法找理由逃避。
會計立刻跑過來:“馬修,什麼事?”
這人臉都漲紅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賭,家產沒了沒關係,面子丟了可就社死了。更重要的是,國王的信任不能丟。
船匠們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那擺。埃德蒙雖然一臉憨厚,表現卻十分沉穩。對答簡明扼要,讓亨利八世有些意外。
埃德蒙老實回答道:“每年20個金幣。”
很快,賭約成立。亨利八世看了馬修一眼。意思是贏了分我一半。
只要跟我混,你就會有社會地位。海盜們很快就會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位年輕國王穿一身白色呢絨大衣。沒錯,就是呢絨大衣。各種花裡胡哨的裝飾和金線紋繡到處都是,甚至肩頭還有兩個黃金製成的雕飾。腰間一根金色腰帶,腰帶上掛着一柄花裡胡哨的迅捷劍。頭上歪戴一頂帽檐寬大的帽子,一簇漂亮的羽毛豎的老高。
不錯啊。亨利八世:“你擁有土地麼?”
出泰晤士河,在海上轉一圈,有人連續測了十幾次速度,都在12節至15節之間波動,就算是空船,也是非常給力了。
亨利八世也咳嗽一聲:“船長先生,錫利羣島男爵給你開了多少薪水?”
碼頭有一些衛士穿着統一的盔甲,他們要先行登船。
蹲着喝啤酒的海盜們又懵了。
埃德蒙頓時大喜。
馬修很明白,這傢伙根本不是關心船,也不關心他。只是爲了表演給某人看。
馬修隨即把勞倫斯給拉了過來:“我的國王,這位是小毛驢號的船長勞倫斯。您可能不知道……前天在他的指揮下,我們擊敗了一艘海盜船。船隻絲毫未損,並且毫無傷亡。”
未來六個月就會有一批新船下水。賣掉最好,賣不掉就自己用。找到一羣能當船長或者大副的熟練水手並不容易。無論是農夫還是酒館,這兩個來源,暫時都不行。
亨利八世:“……”
最終,小毛驢上了近30號人,近一半是科恩率領的衛士。加上原本的乘客與船員,看上去人頭攢動。
這話讓馬修感到意外,不過他一聲不吭,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他意識到,特麼都是來挑毛病的?
馬修沒心思跟這幫人套近乎,他招招手,隆重推出他的船匠:“我的國王,請允許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這條船的設計者~埃德蒙·哈維,是我的造船廠廠長兼總工程師,他與這三位船匠共同建造了這條小毛驢號遠洋船。”
現在是停船狀態,水手們都處在興奮中,聞言都圍攏了過來。
馬修看見了領頭的科恩。
比如莎士比亞,你以爲他是文豪?其實他首先是個地主,其次是個鄉紳,連遺囑裡都是自稱紳士。資產總價值更是達到1140英鎊。
馬修終於完事了,亨利八世也很快失去了新鮮感,表示要去船艙看看。然後兩人都注意到,有個人不停的折騰掌舵的大副,要求他把船來個急轉彎。
亨利八世頓時就黑臉了,甚至有些殺氣騰騰。
馬修差點笑破肚皮。拉着亨利八世就進了船長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