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8
綿綿陰雨下了兩天兩夜。
族長人選決定下來,其他事也排上了日程。機密文件需要交接,權力義務,家族資產,歷代蒐集的卷軸秘術,人員名單能力……這種種都在短短几日一股腦堆了過來。
幾乎在同一天,木葉村子裡也有了四代目火影大人的人選確定的流言。
流言在一天後變成了正式的通知,金色閃光波風皆人君一下子成了未來的四代目大人,羣衆們表示喜聞樂見,毫不猶豫把他從家裡拖出來又是一次狂歡慶祝。
正式的繼任儀式反而要簡單的多。四代目的繼任儀式在一週後舉行,大家站在秋冬之際的暖暖融光仰起頭看着新任火影大人,萬衆矚目,火影大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撓了撓頭髮說,以後,請多指教了。
大家善意的鬨笑起來。
大樹的葉子掉落得盡了,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富嶽抱着手臂擡起頭微微動了動脣角。湛藍的眸子盈滿了喜悅的光芒,定定看着人羣中紅頭髮的女忍者,溫柔純淨的不可思議——被這樣的視線注視着,玖辛奈也極力仰着頭,揮手給丈夫最燦爛的笑容。
儀式結束後,富嶽心情很好的站直了身體,低頭看着似懂非懂的鼬。周圍都是人,鼬不喜歡這樣熱鬧哄哄的環境,試圖跑過來拉着父親去喝酒的大人們也很討厭。
“哎呀,這不是鼬醬嗎!”玖辛奈驚喜的聲音穿過了人羣,奮力擠開礙事的人,蹲下/身捏了捏鼬不太情願的小臉,富嶽看着有趣,也沒有阻止。
“玖辛奈阿姨好。”被捏臉的鼬勉強維持着面癱的表情,辛苦的斜眼看着父親。富嶽並不怎麼明顯的瞥了瞥兒子扭曲的表情,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恭喜了。”
“謝謝。”玖辛奈戀戀不捨的鬆開手,回味着美好柔軟的觸感,她也好想有個兒子玩玩啊……瞥了一眼走過來的丈夫,玖辛奈甜蜜的揚起一抹笑意。
白色飄逸的披風遮住了墨綠色忍者馬甲,俊美得像是會發光一樣的男人,溫柔又靦腆的衝着年幼的孩子微笑着,鼬忽然理解父親爲什麼會用那種愉快又有些鬱悶的口氣說起這位火影大人。
“恭喜,我也聽說了呢。”波風皆人也衷心爲好友感到高興:“鼬……對吧,請多指教哦。”
“四代目大人……”跟過來的暗部無力的低聲提醒。
“啊,抱歉,我得先走了。”波風皆人歉意地看了身後一眼,富嶽揉了揉兒子的腦袋,低聲道:“鼬。”
鼬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很聽話的跟四代目大人告別:“四代目大人,再見。”
身爲火影大人要負擔的責任遠遠要比一個忍者負擔的更多,不能像以前一樣任性,何況三代目的用意和宇智波鏡的用意相同,希望看到在手上順利過渡的基業,所要交代的東西當然更多。
富嶽深深看了離去的背影一眼,笑意漸漸淡去,鼬敏銳的察覺父親神色上的變化,卻無法瞭解父親在想什麼。
大蛇丸從水之國帶回來的卷軸被衆人傳閱過一遍,又回到桌子上,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血霧之村在之前的戰役中並沒有損失太大的實力,這是時局使然。而這一次帶回來的卷軸上說,水之國正在研究一個危險的實驗,如果成功就會藉機發動戰爭。
大蛇丸不愧是大蛇丸,這麼不可置信的情報傳回來,沒有人敢小窺。木葉高層連同兩位火影大人上忍班長坐下來商討,要麼就掐滅火種於襁褓,要麼就乾脆先發制人——不管哪一種選擇,如今的情報也遠遠不能支持。
暫時穩定的局勢下潛伏着無數暗流,這時候稍微有所妄動就會引起新的時局變動。旗木卡卡西小隊受命到前線調查情報,這個屢戰屢勝的小隊在木葉新人中勢不可擋,寫輪眼的銀髮少年更是深受期待。
臨走前,四代目大人把愛徒叫來細心交代:探查任務潛伏着無數變數,不要輕舉妄動,拿到情報就及時撤退。
唉,可憐老師一片苦心。
卡卡西彎了彎眼睛說,我知道了。琳站在旁邊抿着脣笑,看着溫柔沉默的老師說,我會照顧卡卡西的。
帶土走了他們只能互相依靠,哪怕是這麼微弱的溫暖少女也覺得心滿意足,她看着少年沉默堅韌的側臉,酸楚甜蜜苦澀一起涌上來,又平靜不過的褪去。
庭院裡的葉子落盡了。
秋意的哀傷也是一種美,凋零的黃葉悠悠浮在池塘的水波上,石子小路還殘留着雨後暗淡的溼痕。
忙了兩個多星期總算七七八八把家族的事務接過來,富嶽沒想到這時候會接到霧隱進攻的消息,一時間有些怔忡。這個世界戰爭本就是平常事,有了戰爭纔有忍者的生存之地,只是休息了這些時間心底也有些倦怠安逸。
“戰爭又要開始了麼……”富嶽平靜的垂下眼,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美琴忽然有些緊張的起身往外走。富嶽見慣了這樣的情況,放下手中的情報,神色凝重,隱約的咳嗽聲傳來,壓抑又沉悶。
他抿了抿脣,走了出去。
“你還是去醫院看一看比較好,咳嗽了有半個多月了。”富嶽嘆了口氣,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背:“綱手姬還在村子裡,明天我陪你一起……”
手猛地被打開了。
美琴彎着腰,臉色難看的捂着嘴巴,一陣陣乾嘔,身體顫抖的厲害。細細血跡滲過手指,滴落下去。富嶽並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稍微挪開視線,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的耐心一向很好,美琴咳嗽了一陣也平緩下來。
“抱歉……”眼睛溼潤模糊,美琴勉強露出虛弱的笑容,慢慢站直了身體,低聲道:“讓你擔心了……我只是擔心鼬醬,我們離開村子,他一個人在家我實在是……”
“病成這樣子還想出去,別亂來了。你和鼬一起留在村子裡吧,安心養病。”富嶽故作輕鬆的安慰了一句,去廚房倒了杯水,微微遲疑了一下,富嶽拉開對面的房間,走了進去,打開壁櫥。
壁櫥裡整齊的堆放着雜物,唯一的一個藥瓶靠着邊上放在順手能取到的位置,富嶽微微瞥了門邊一眼,擰開藥瓶倒了一顆藏在袖子裡。
她素來溫柔,倔強卻是滲進骨子裡的,說了自己是醫療忍者清楚身體狀況,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木葉醫院。
服完藥的美琴臉色好看了很多,富嶽堅持讓她回去休息,她也不再推拒。
掖上了被角,富嶽有些沉默地看着她緩緩閉上眼睛。
房間裡光線昏暗,尤其是秋冬時節,連戶外的陽光也淡漠得彷彿沒有溫度般虛幻無力。
袖子裡的藥丸抵着手指……硬硬的,彷彿有苦澀的味道融進去。
“讓你擔心了……”
他抑制着多餘的情緒,僵硬地低下頭,看着她溫柔平靜的眼神,那種近乎虛幻般的美麗,就像冬季的陽光……隨時都可能消失。
“你要快點好起來,”他淡淡道:“你還有兒子……鼬這幾天一直很擔心你。”
美琴無力的笑了一下,手指探出被子,輕柔的握住了富嶽的手:“你……不是他。”
暗淡的光線裡,彷彿有什麼被照亮一樣。她的笑容在黑暗中肆無忌憚的揮霍着最後的生機,溫柔綻放,每個字都平靜柔和的落在塵埃裡。
富嶽的神色黯淡下去。
他不是真正的宇智波富嶽,也不是鼬真正的父親……不管做到什麼地步,在美琴心裡,這一點也無法改變。
真正的富嶽……
美琴微微側過頭,鬢髮被壓得散亂起來,呼吸急促,富嶽低下頭,無力抑或失望的情緒已經掩藏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下,恢復了平靜和沉穩。
“你不必勉強……我不是說你哪裡做的不好,不好的是我……我恨你……”美琴有些急促的喘息着,漆黑的睫毛顫抖着,慢慢睜開:“是我無法面對……你和他不同……”
手指微微一顫。
被纖細柔美的手指無力的握着的男人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着,哪怕迅速就被壓抑了下來。
富嶽壓抑着語氣裡的情緒,儘量平穩的說:“你別說了,好好休息吧。”
一滴淚水沿着蒼白的臉龐落了下來。
“以後……你可以做你自己。”她斷斷續續的說,聲音溫柔得像是根本不曾落淚:“不再是……任何人……”
富嶽深深吸了口氣,視線靜落在她溼潤的鬢髮,手指輕柔的拂開她鴉羽般的黑髮,停留在溫熱溼潤的淚水上。
他不是宇智波富嶽。
那又如何,如今他是宇智波鼬的父親,是宇智波美琴的丈夫,是宇智波一族的未來族長——這都是不容改變的事實,是他心甘情願接受的事實。
是他選擇了這樣的道路。
鼬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美琴微微擡起眼,身側的男人站了起來,在她的視線裡,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從此之後,這一點再也不會弄錯了。
紙門闔上了。
她緩慢而艱難的撐起身子,渾身是汗的坐起來,冷靜而坦然的看着紙門外彎腰下去的身影。富嶽似乎在囑咐着鼬不要打擾她休息,鼬小聲的答應,遲疑了一會兒,跟着父親離開了。
腳步聲遠的再也聽不見。
榻榻米下的暗格,藥瓶靜靜的落在暗影裡。
那纔是……真正的藥。
美琴面不改色的擰開藥瓶,把幾枚藥丸嚥了下去。
“普通的治療肺部舊傷的藥物……藥效雖然不錯,但是併發症也很嚴重,可以的話,希望尊夫人還是能夠親自來一趟比較好。”靜音刷刷刷開了處方單:“這是一些溫補的藥物,藥效更加溫和,您可以試試看。”
“謝謝。”富嶽接過了單子,隨手揣進口袋裡。
一連三個醫療忍者都那麼說,富嶽也有些不自在,明明之前還說過要信任她的……還是別讓她發現比較好。
“富嶽大人,”忽然出現的暗部恭敬有禮的低下頭:“火影大人有請……請跟我來,情況路上我會詳細說明。”
咩……又是10點的更新。
就要切入霧隱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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