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行天,羣星退避。
密林中的風愈發讓人感覺到寒冷,冬日的氣息正在逼近。
枝頭的黃葉已經只剩下三三兩兩的苟延殘喘,月光撒落,如銀,帶着寒意。
葉倉的形象看上去比當初逃脫霧忍埋伏的時候更慘,一隻手臂軟軟的垂在身側,胸膛上的衣服也裂開了一道口子,殷紅的血正在不停的流,將她黑色的衣服染得黑的炫亮。
一身暴虐的煞氣不可抑制的四溢開來,葉倉額前的護額已經劃傷了一道白痕,貫穿了上面代表着砂忍的標誌。
蒼白的俏臉上凝着如冰似雪的冷,比長風還讓人感到鑽心。
“每次見你,都是這麼狼狽啊。”
犬冢獠帶着說不出內涵的笑,四目相對之後,淡淡的熱情平和,彷彿老友相見。
“我可不是每次都能趕得及來救你的。”
邁步,犬冢獠伸出雙手,翠綠可見的查克拉出現,攪亂了一地的銀白月華。
“呼~”
熾白的火球從背後冒出,懸浮在頭頂,照亮了葉倉蒼白如霜的臉龐。她凝視着犬冢獠,抿口不言,卻用行動發出警告。
“嗚嗚~”
白丸躬身低頭,呲着牙發出聲音,她感覺到了眼前這個女人的威脅。
只是,她的主人卻將這一切都無視,彷彿沒有看見那些懸浮着,一發命中就能帶走自己性命,流轉火光的熾白火球,一步一步,平靜又堅定的走到了葉倉面前。
冷然的目光注視着犬冢獠上前,看着他將手搭在自己的傷口上,看着他開始全神貫注的給自己治療,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那幾顆懸浮的火球一般。
“還真是激烈呢,就這麼叛逃了。接下來,你又要去哪裡呢?”
低頭,全神貫注的盯着傷口的變化,看它們在在自己雙手的治療下從大變小,漸漸癒合消失,犬冢獠溫和的口吻像十足的老友。
葉倉不說話,只是盯着犬冢獠,盯着他在火球光華與月色銀白交錯下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臉龐。
遠處,桔梗山上的戰鬥聲息依舊,穿過了漏洞百出交錯着的樹枝而來的夜風在懸浮的火球炙烤下,似乎也不那麼冷了。
“你是個有責任心的人,既然敢帶着願意追隨你的部下叛逃,想來也一定有自己縝密的計劃。”
胸前的傷口癒合,犬冢獠拿出繃帶,本想再給葉倉再做一些必要的包紮,卻見她冷的冰一樣只是看着他,任由他施爲卻一點也沒有配合的意思,索性便從新將繃帶收了起來。
握住葉倉軟綿綿垂着的手臂,摸索了一陣之後,犬冢獠回身背對着葉倉,隨手摺了幾根樹枝,依舊用着溫和淡然的口吻在獨自述說。
“不過還是給你一點建議好了,畢竟是第一次叛逃呢,經驗不足是一定的。因爲你這樣一鬧,砂忍自亂陣腳,戰敗已經成爲了必然。”
述說中摸索着,犬冢獠雙臂一震,將葉倉的骨骼從新正位。
“如此一來,戰敗之後的砂忍,對你的圍剿也就可以預期了。你的時間並不多,我們最遲會在入冬之前解決砂忍。所以,帶着你的部下走遠一些,到石之國去吧。”
醫療忍術特有的查克拉再次出現,促進細胞加速分裂,將撕裂拉傷的肌肉初步癒合,犬冢獠低垂着目光,無視依然懸浮的火球威脅,也無視葉倉的注視。
“那裡雖然還是跟風之國接鑲,但足夠偏僻,足夠安全,沙漠跟巖川會給你們庇護。而且那裡也沒有什麼強大的勢力存在,至於到時候可能的土之國算計,相信以你的才能,不在話下。”
用繃帶將處理過的樹枝固定在葉倉的胳膊上,犬冢獠額頭已經有些見汗,輕出了一口氣,放下葉倉的手臂,他退開了幾步,終於擡頭對上了葉倉始終未變的目光。
“嗚~”
白丸第一時間跑上前來,橫在了犬冢獠身前,想要隔開兩個人。
她一直清晰的感覺到眼前這個女人帶來的威脅。
身爲忠犬,不應該讓自己的主人置身在這種威脅之中。
“爲什麼?”
無視白丸,良久的對視之後,葉倉終於開口說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冷凝的聲音有撕裂一般的痛苦。
“就像你選擇叛逃一樣,明明知道並不是最好的方式,不也是沒有猶豫麼。至於爲什麼,想到就做了。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呢。”
“爲什麼?”
冷聲嘶啞,痛苦依舊。
“誰知道呢。之前救你是因爲不想砂忍集中全力對付我們,而且從現在的現狀來看,我的冒險還是很值得的呢。”
犬冢獠溫和,撫摸着白丸的腦袋,平復她的躁動,目光裡帶着靜靜的笑意,好似得意。
葉倉沉默,懸浮的火球流動橙紅的火焰,秋月在天,將銀輝灑遍天地。
有落葉在長風中飄零,葉倉佇立着,彷彿凝固了,向冰冷的深處下墜。
“哎~”
本熾熱的火球似乎也變得不再有熱度,看着葉倉沉默中愈發散發出冷意,犬冢獠終是長嘆了一聲。
“也許不告訴你真相,也不救你纔是最好的。不過,只有活着纔會有希望不是嗎?就當是我的良心還在跳動吧。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了,以後不會再見了。”
回身,風撩起了衣袂,犬冢獠帶着尤自戒備的白丸,將背後亮給葉倉,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火球在晃動,蠢蠢着似乎箭在弦上,注視着犬冢獠的背影徹底從目光裡遠去消失,葉倉最後還是沒有動手。
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纔在當初救了她,但將她至於眼前境地的依舊是犬冢獠,葉倉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出手。
只是最後,也不過是站在這秋風之中,沾一身寒冷霜凍,消散了懸浮的火球,讓世界陷入夜幕裡,看銀月流淌冰冷,葉倉凝固的如同雕塑。
“這個東西送給你,權當告別的禮物吧。”
看不見犬冢獠影子的重林裡,傳來最後一聲話語,一個卷軸打着旋飛到了身前。
“啪!”
伸手,接過卷軸,觸手的瞬間還能感覺到些許餘溫,葉倉沒有打開翻看,也沒有將之收起,就這樣攥在,最後看了一眼桔梗山城,縱身而去。
“白丸,你說我是不是有病?”
走在回程的路上,犬冢獠撫摸白丸的腦袋,神色之間只剩鬱郁。
說好了兩救葉倉,圖的就是攪亂砂忍的佈置,但當一切都達成的不壞之後,心裡反倒沒有興奮,有的只是不那麼暢快。
明明改變了葉倉悲劇的命運,可爲什麼就是高興不起來呢?
“嗚汪~”
白丸發出叫聲,用腦袋蹭着犬冢獠的臉龐。她想給主人帶來一些溫暖。
“馬丹,明明成爲砂忍的團藏第二不就好了,幹毛要叛逃,非把事情弄得這麼激烈,把自己弄得這麼慘兮兮的才罷休!你們都沒有腦子嗎?搞的老子道德潔癖都犯了,艹!”
“咔嚓!”
心中一口鬱氣噴薄,犬冢獠飛起一腳踹斷了身旁的樹木。
月在高空,銀輝四撒,大地蓋上了霜般的冰冷,枯葉飄零,深秋將冬的寒夜,寂靜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