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氣息漸漸聞不到了,呼吸之間已經熟悉了密室之中的味道。
白丸的呼吸舒緩綿長,睡的很是香甜。
聽罷了犬冢獠一席話,蛇叔沉吟,既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期待,也沒有流露不屑,只是短暫的沒有說話的意思,像是在思考,可盯着犬冢獠的目光又炯炯有神。
“師醬認爲呢?”
手指重新粘着白丸的長毛開始捲動,也不在意蛇叔的目光,犬冢獠看似平淡的發問,打破了沉默。
“不覺得試驗手段殘忍嗎?”
蛇叔的聲音暗啞又奇異,天然的自帶着一股能夠直達心靈的冷,不過現在卻似乎被書香與光明洗滌掉了那股森冷,變得只是單純的暗啞。
沒有回答犬冢獠的疑問,蛇叔反而提出了新的問題。
“殘忍只是一種手段,關鍵是和不合法跟見不見的光。合法的手段叫智慧,見的光的殘忍叫自我犧牲。”
犬冢獠的回答沒有遲疑,蛇叔再度沉吟。
“真是,新奇的思路。”
良久的沉默之後,蛇叔看着犬冢獠,目光閃動,不置可否。
從來都是接受着通行世界的價值觀,這種以殘害生命爲手段達成某種目標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天然就不受待見。一旦暴露的話,剩下的唯一途徑就是亡命天涯。
本來是想開放自己的實驗室來震懾,並將犬冢獠這個越來越優秀的弟子徹底納入自己的陣營,卻沒想到,計劃還沒開始實施,自己的三觀先被刷新了一遍。
原來,還能有這種操作!居然還能有這種操作!
“師醬有什麼顧慮嗎?既然要開誠佈公的談,就都說出來好了。不過,如果只是擔心可行性的話,不妨想想當年的木葉白牙事件。輿論這種東西,別看平時不顯山不漏水,關鍵時刻可是殺人不見血的。”
看蛇叔一副我居然從來沒想過還有這種操作,我特麼這麼多年東躲西藏的打動鑽地是不是傻,卻還帶着顧慮的樣子,犬冢獠信心滿滿的開始擺事實。
“強權能夠否定個人的意志,卻永遠也對抗不了集體的渴求。”
隨着犬冢獠這句意有所指的話,結合着親自經歷過的白牙自殺事件,蛇叔明黃色的瞳孔猛地亮了。
這就通了。
很多事情,實際上積累已經足夠了,差的只是那麼一個捅破窗戶紙的人而已。
來自另外一個包容性爆棚的世界,看事情從來都是多角度出發,兼容幷蓄的犬冢獠最適合成爲這樣一個角色。
這也是他之所以能夠說服很多人的根本原因所在。發人之所未想,一上來就已經跳出藩籬之外,肆無忌憚的張牙舞爪揮斥方遒。
還把自己陷在固有的條條框框中的蛇叔也罷,自來也也好,以及止水跟阿斯瑪等一羣小夥伴,甚至暗中還籌謀着的團藏,等等各色人物,本就在看事的花樣性上落了下風,再加上信息的不對稱,自然會被犬冢獠牽扯。
不過,蛇叔到底是老奸巨猾,縱然現在還沒有日後那般風采,也依舊是謹慎敏思,揮斥殺伐征戰的一方豪雄,心有計較也不急着表現,只是昧了下來,準備好好琢磨一番再作計較。
放下了關於科學研究的話題,大蛇丸起身,走到一處書架前,摸索着拿出來了幾個卷軸,放到了犬冢獠面前,這才重新坐下。
“這些是我根據你的推論做的一些實踐研究,還有一些風遁跟雷盾的資料,你都拿去看看,有什麼想法,直接來告訴我就好。”
不等犬冢獠說話,吩咐下來事情的蛇叔繼續道:“把輝夜東丈和水無月照見的屍體給我。還有自來也說,你從忍刀七人衆手裡搶了一把魚叉,也一起留下,我幫你看看。”
“最後,與砂忍的決戰早就在本月,遲也不會超過入冬,你自己做好準備,有關戰鬥的經驗你可以多向你的隊長新之助請教。”
自顧自的吩咐了一堆事情,蛇叔明顯的有送客的意思。
“好的,我知道了師醬。”
犬冢獠這次再沒有跳脫,老老實實的交出了裝着屍體的卷軸,將蛇叔給他的卷軸一一收好,這才叫醒了白丸,也不多問,乾脆的離開。
帶着睡眼朦朧的白丸,走過不見五指的百步黑暗,出了充斥着福爾馬林味道的地下室,走出延伸到地下百米深,數百步高的臺階,迎着秋夜寂靜的夜風,犬冢獠仰望秋月行天,羣星如麻,悄悄的長舒了口氣。
跟蛇叔單獨交流,比較起自來也,雖然都是信心滿滿,但真的很擔心突然一句話沒說完,就會被暴起襲擊呢。
哪怕明知道,蛇叔敢向自己公開他的秘密,就不怕被泄露,事前也有多方面的準備,但當真的面對的時候,別看表面上淡然鎮定,侃侃而談,說的頭頭是道,可心裡,直到現在,呼吸着秋意濃濃的空氣,才悄悄放了下來。
畢竟,原著裡,蛇叔給人留下的印象太壞太深刻,簡直就是個無所顧忌,想到就幹,還足夠聰明,百殺不死的究極反派模板啊。
誰要是立志做個反派,以蛇叔爲標準努力,哪怕得到三分功力,也足夠止小兒夜啼了。
今天跟蛇叔交流的地方,可是人家絕對掌控的老巢呢,完全不同於在前線大帳之中,周圍滿是木葉忍者的環境。一言不合被宰了,以蛇叔今時今日的地位,哪怕被懷疑,爲了大局也不會受到什麼懲戒。
即使他犬冢獠現在是個天才,可蛇叔也是享譽更久的天才不是麼,而且人家早就已經把天才的頭銜兌換成名望了。
然而情勢看上去兇險,但最終的結果跟收穫卻是好的。
蛇叔是暫時擱置了他的提議,但最後又給了他不少東西,還主動幫忙解決魚叉的問題,這便很能說明問題了。
至少,至少,蛇叔是傾向於將他所說的,有付諸實踐的苗頭。
“楔子已經打下去了,也不枉冒險一次。剩下的就是持之以恆的添油加火了。”
秋意以重,蟲鳴消瀲,野獸退避的夜晚裡,只有月光如水,犬冢獠帶着短睡之後漸漸重新活躍起來的白丸,走在回營的路上,脣角悄悄掛起。
“只要願意嘗試就好,邁出了第一步,剩下的就都好說了。相對於師醬願意嘗試的心態,其他什麼風遁雷盾還有研究心得反倒是次要的東西了。”
雖然過程中出現各種波折,也有過紕漏,但最終的目的,卻依舊在努力之後向着想要看到的方向延伸,犬冢獠心情大好,就連白丸四處亂竄着胡亂啃的樣子也覺得順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