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蛇叔成爲五代,只要蛇叔成爲五代,就能夠彌合之前強推波風水門上位木葉內部產生的裂痕,讓所有力量匯聚成一股,才能平穩安然的度過危局。
站在三代的立場考慮,一心爲公並沒有錯,蛇叔成爲五代是最好,也是最可選的結果。
波風水門的屍體未涼,災難性的戰鬥才勉強告一段落,三代就有些急不可耐提出五代問題,非是薄情寡性,而是事態迫不得已。
可惜不用蛇叔回答,等三代說完他的規勸,連旁觀的犬冢獠都暗自搖頭了。
如果說,之前蛇叔還有可能被說服的話,當三代這些話說完,根本就不可能了。
蛇叔的驕傲,蛇叔的自負,蛇叔的孤高,本就不允許他在競爭四代失敗之後成爲五代,排在一個小年輕的師侄後面。
三代如果坦然認輸低頭,再曉之以情,蛇叔念及多年情分,看在三代艱難愁苦的份上,惻隱之心動盪,說不定還有可能答應。
畢竟人身大憾能有個機會找補回來,對蛇叔來說也算勉強是個兩全其美的結果。
可偏偏,三代老頭放不下爲人師長的包袱,居然用大義來壓迫,這對蛇叔來說,除了反效果,不會再有更多。
“三代真的老了啊,一點都不理解蛇叔的心性了,哎~”
心中暗暗感嘆,犬冢獠看着在蛇叔拒絕之後強自鎮定的三代,心裡不免感慨起來。
師徒離心的時間太長了,三代對蛇叔的心態把握已經過於陌生了。
現在的蛇叔,早已經不是他原來教導的那個,以火影微目標,以他爲偶像,致力於攀爬木葉最高峰的蛇叔了。
還用大義壓迫,還用到的約束,對別人來說恐怕是不二法門,可三代用這套嫺熟的說辭來對付蛇叔,註定徒勞無功還要折損。
“呵~”
蛇叔看着肅穆鄭重的三代,忽然就破了平靜淡然的功夫,漏出濃濃的憐憫。
“老師,多少年了,你不累嗎?”
是啊,多少年了,一心爲公的甚至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凡事都首先考慮利弊,對木葉是否有害還是有功的政客。
三代在蛇叔眼中,早已經不是那個當初把自來也綁在木樁上跟他們一起嬉鬧,亦師亦父的家人了。
這種唯功利論的火影,根本就不是蛇叔快意恣意性格的菜。
“什麼?”
三代懵懂了,已過不惑之年的他,應該是見多識廣,時光賦予如淵如海的經驗纔對,不應該還有什麼事情讓他迷惑,但這一刻,三代確實聽不懂蛇叔的意思。
“哎~”
犬冢獠默默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下又嘆了口氣。
這會真的是一點念想都不可能了。
一心爲公的三代跟快意執着的蛇叔,已經完全是理念之間天差地別的兩路人,乃至於三代居然都聽不明白蛇叔言語之間的深意了。
或許在奉公大半生的三代看來,爲木葉殫精竭慮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可蛇叔呢,他真的太不瞭解了。
多年的疏離與暗中防備,讓三代再也不能無障礙的跟自己驕傲的好些年的得意弟子交流了。
“既然這麼放心不下的話,老師何不自己來呢?除了我,老師應該更合適吧。”
看着三代蒼老而迷茫,多發打擊之下精氣灰白卻尤自強撐的面龐,蛇叔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刺激這位老人的話。
只是這番看似籌謀的建議下,是蛇叔最後一點熱枕的泯滅,甚至帶着嘲弄。
既然更在意木葉,那也就別找什麼五代了,你這個三代直接再次出山好了,反正也才退位沒有多久,各種影響也並未曾消退不是。
“老師,我的心,已經不在這個上面了。這……不正是你需要的嗎?”
幽幽望天,衣袂的下襬在夜風中擺動,沾染了霧水有溼痕潤開,蛇叔頎長之身尤若劍鋒。
他斬斷了最後一點過往纏綿的牽絆。
看不出傷痛,蛇叔只有一身的幽然與冷淡慢慢匯聚成冷漠。
對於三代,對於這位授業恩師,對於這位兒時偶像與標杆,時至今日蛇叔終於明白,兩人早以走上不同道路。
日後不會形同陌路,可也再也不會有彼此交心的可能了。
爲己爲人的選擇中,他們分別作了不同甚至背道而馳的選擇,又怎麼可以再交心呢?
三代之前的迷茫懵懂雖輕,卻是一把再鋒利不過的刀,一刀斬去了蛇叔心間最後一縷牽掛。
我們,都不同了。
“老師,我走了。有什麼事情需要的話,就讓獠通知我。關於信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不給三代再說話的機會,蛇叔最後交代了一句,手上忍印翻動,已經沒了影跡。
“三代大人,這是四代夫婦的遺體,事急從權我就直接封印在這裡了。”
蛇叔走的灑脫,最後還留下了句大包大攬的話,算是個交代。不管是不是對三代的表現哀莫大於心死,蛇叔毅然離去,躲一個眼睛清淨,犬冢獠就不能多嘴,趕緊公事公辦伺機脫身。
兩師徒懟到這個份上,全程旁觀的犬冢獠很有可能就會惹火燒身,還是早走爲上。
“你說……是爲什麼?”
三代還有些茫然的接過了封印卷軸,然後又茫然發問,一雙眼眸之中盡是不解與愁苦。
他不理解,也沒辦法理解,蛇叔爲什麼拒絕,明明已經解說的那麼明白了。
“老師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清楚,畢竟三代知道的,老師經常在外,最近幾年基本沒怎麼見過面。”
犬冢獠嘴角一抽,暗歎一聲還是躲不過去,卻又看到三代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忍心直接把事情挑破,於是就應付了過去。
“三代,你看關於鳴人……”
蛇叔乾脆的撂挑子到底,選擇撒手不管眼下的爛攤子。犬冢獠卻不能那麼瀟灑是有樣學樣,只能拋出更多新的問題來轉移三代的注意力,以避免他深陷其中枉顧現實。
波風水門已死,蛇叔拒絕成爲五代,眼下經歷了九尾之災的木葉亂糟糟一片,還需要三代來擔當重任。
“鳴人啊……”
聽到了鳴人的名字,三代這才從恍惚中回過點神來,卻還是悵然若失,神色頹然。
“獠你先來照顧鳴人幾天吧,我需要一點時間。”
沒有說需要一點時間幹什麼,想來也是冷靜跟處理眼下跟緊要的事務,三代看上去還是振作不起精神,整個人依舊殘留着迷茫,萎靡不振。
被蛇叔斷然拒絕,對三代造成的創傷比想象中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