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新年祈福時遇見美樹,少婦挺着大肚子,步履蹣跚,但臉色紅潤,精神很好。她的眸光中不自覺地流露着將爲母的慈祥和喜悅,很容易讓忘記她和夏子原是同屆生。

她當然不是一個來。看見宇智波真站離她不遠處,和另一名忍者正交談。

美樹完成祈拜,走到他身邊微笑着聽他們說話。十足十的好妻子模樣。

他們沒有看見。

“不過去打聲招呼嗎?”

旗木朔茂低頭問。

“不,不去了。”

挽過他的手臂,擡頭輕輕說道:

“他們可能有要事商談,們別去打擾家。”

旗木朔茂拉下的手握掌心中,笑了笑點頭。

就算從來沒有說過,這個敏銳的男多多少少也猜得到夏子和宇智波真曾經有過關係不尋常的過去。

大概美樹也是知道的吧。她新婚不久時,有一次街上偶然遇見她,寒暄過後即將道別,她突然沒前沒後地說了一句:

“夏子,即使將來後悔,也不能夠把他還給了。”

而竟然聽得明白,思忖一會朝她笑道:

“還什麼,又不欠什麼。”

想到這荒唐的借屍還魂,又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沒有任何欠什麼。”

欠債的是。

村子裡那些善良的給予的恩情和友善,都是從名叫夏子的少女身上借來的。

被握着的手緊了緊,回過神來,只見旗木朔茂盯視着問道:

“想到什麼了?突然皺起眉來一副凝重的樣子。”

鬆鬆五指,又回握他,答道:

“想起一些事情。不過,都不是壞事。”

他沒有再追問,只輕輕一句:

“有事可與商量。”

知永遠不會告訴他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村子裡懷孕的少婦不止美樹一個,和們一起來寺廟祈福的春奈較之前豐盈了不少,小腹微微隆起,幸福的神情和美樹如出一轍。慎也緊張兮兮地跟前跟後,動不動就大驚失色地嚷嚷道:

“要做什麼?!放着,來!”

春奈紅着臉瞪他:

“太小題大做了。美樹已經8個多月身孕,但是看家真君多麼淡定。”

旁邊有忍者揶揄道:

“以前真看不出原來慎也是那麼愛護妻子的男。”

慎也爲自己辯護:

“以前又沒有妻子。”

“再說,這種好品性是能夠從表面看得出來的嗎?們未免太膚淺了。”

“看得出來啊。”

有應道,樂呵笑着。

“像朔茂桑,一定是會好好愛護妻子的好男。”

不禁失笑,他何止會好好愛護妻子。同伴,家園,甚至木葉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他都會拼上性命去守護。

他是大家口中完美無死角的英雄。

然而這種,作爲丈夫的選來說,往往是最要不得的。因爲他總有比陪伴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到這裡,就會覺心酸不已。

“好像看見斷君和綱手,那邊。”

旗木朔茂指了指大堂東側,羣熙熙攘攘,早已不見他們蹤影。

心中有數,拉着他走往寺廟後院:

“裝作沒看見。”

“爲什麼?”

春奈不解問道。

“斷桑是兄長不是嗎,好歹也過去說聲新年好吧。”

如實答道:

“們也別過去了,被熟撞見的話,綱手前輩會害羞的。”

“害羞?說們木葉的最強女忍者?”

“真是不可思議。”

旁邊的忍者搖頭笑道。

又有問:

“所以說,綱手桑和斷桑是交往?”

拉着旗木朔茂快走。

“不知道。亂說話會被綱手前輩殺掉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實忍不住翹起嘴角。

就算夏子不,就算以後也不了,阿斷也不會是一個。——這樣就好。

失去幼弟和失去幼妹的兩個一起,一定能夠相互理解相互扶持。

瞬間感到心頭的大石放下了一塊。

***

三月,又一季櫻花木葉半空綻放出一片粉紅花海,道路旁的鳶尾渀佛一夜之間全部抽出嫩鸀嫩鸀的新芽,到處可見稚鳥離巢學習覓食。正是有着這樣美好的景色,纔會年復一年憧憬着春天。

前幾天偶遇美樹母子,她懷中小小男嬰的一雙丹鳳眼像極宇智波真。

“叫什麼名字呢?這孩子。”問。

“帶土,宇智波帶土。”

也許是聽見母親叫他的名字,不足兩個月的小帶土突然咧開嘴笑。

這一陣子,少婦們像是約好了似的紛紛孕育起小生命,今年的木葉似乎要迎來一股嬰兒潮。

即便是這樣,聽到琵琶子夫有孕的消息,大家還是驚訝良久。

自來也的眼睛瞪大如銅鈴,衝口而出:

“騙的吧?那個老頭子居然還可以?!”

話音未落,被綱手一拳重重砸胸口。

慎也用很敬佩的語氣說:

“三代目真是老當益壯。”

一衆忍者掩嘴偷笑。

春奈美目又瞪他:

“亂說什麼,三代目也才四十二三歲!”

慎也認真地“嗯嗯”點頭:

“不愧是三代目,寶刀未老。”

衆笑得更厲害了。

自來也忍不住插嘴道:

“應該說真不愧是色老頭纔對。”

綱手忍無可忍似的將他暴打一頓。

自來也向來不還手,倒是一邊裝死一邊大聲嚷嚷道:

“怎麼會有男願意和這種暴力女交往!夏子確定哥腦袋沒問題嗎!!”

“給閉嘴!腦袋有問題的是!”

隨着綱手這一聲怒吼,自來也像一包沙袋似的慘叫着被揍飛出去。

看着他都覺得痛。遲半拍才問道:

“自來也前輩沒事吧?”

綱手的怪力忍界赫赫有名,一般忍者的話,怎麼都要住院三個月了。

幸好綱手和阿斷一起時,溫柔得渀佛換了一個。果然損友和戀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語。

綱手怒氣未息地“哼”了一聲,一副“誰管他死活”的模樣。

旗木朔茂往自來也落地的方向望了望,笑笑說道:

“放心吧,他早就習慣了。”

語氣中難得的沒有同情和憐憫,當然他也不是一個會因這種事情而幸災樂禍的。

分別時綱手驀地從身後叫住:

“夏子。”

駐足回頭看她,卻見她遲疑了幾秒,纔開口說:

“和斷君……”

只這幾個字出口,又突然不說了,微微蹙起眉,似是斟酌猶豫。

好像知道她想說什麼。

想了想,輕聲笑道;

“如果不是和哥哥有關的事情,根本看不到綱手前輩還會有猶豫不決的樣子呢。”

她張張嘴似要反駁,趕她發聲之前斂起笑意,十分嚴肅地恭恭敬敬叫了一聲:

“綱手前輩。”

她的眼神裡也滿是認真。枝頭的櫻花瓣顫落到她金黃色的發上,映襯着白皙姣麗的臉龐,美麗不可方物。不知道是不是和阿斷待多了的緣故,跟以前相比,現的她給的感覺多了幾分難以名狀的親切。

希望她是那個會陪着阿斷一直一直到白頭的。

“綱手前輩。”

又叫了一聲。

“哥就拜託了。”

說完就小跑開去,佯作不見她臉上驟然爬上的淺淺紅暈,也不理會身後她的嘀咕:

“什麼啊,莫名其妙說這種話……”

像一個急切爲兒子的終身大事操心的老媽子。

旗木朔茂和並肩慢行,握着手的大手掌心很溫暖,突如其來一抹踏實安穩的感覺涌上心頭,卻不知爲何讓鼻子發酸。

始終覺得,十指相扣這種牽手方式……略顯肉麻。

走着走着,身邊的男突然停下腳步,與相握的手沒有用力,也沒有鬆開,只是這個男的眼神比剛纔還要嚴肅。

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這樣看的時候,會令心慌慌忍不住忐忑而躊躇。

“怎麼啦?”

小心翼翼地問,生怕是因爲自己做錯什麼事而惹他不快。

“夏子。”

他的語氣中居然真的有幾分接近生氣的意味,雖然沒有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來,但還是感覺得到這種鮮少會他身上出現的不快情緒。

他一字一句地說:

“剛纔和綱手說的那些話,的神情,就像是……”

話音戛然而止,經過這麼多時日的瞭解,知道此刻灰色面罩下的那雙薄脣必定是緊抿成一條線。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佇立着。半晌,面前的男似乎有點艱難地,緩緩地,接着那未盡之言:

“就像是,交託遺言。”

覺得他的目光有些刺眼,渀佛將的五臟六腑都看得透透徹徹。

輪到抿脣不言。心亂如麻。

只是一瞬間,很短很短的一瞬間,他又若無其事地笑了,儘管眉梢眼角間的笑意並不真實,語氣卻是故作輕鬆地說:

“啊,一定是多心了。”

“說是不是。”

一點也笑不出來,只得勉強扯扯嘴角說:

“是。”

“是多心了。”

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他俯下.身,下巴擱肩上,們之間的距離那麼近,像天底下所有親密無間的戀。聽見他的呼吸就耳邊,甚至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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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不到他的神情,他也看不到臉上的悲哀。

很久很久,他輕聲而堅決地說:

“夏子,有事一定要與商量。”

“無論什麼事。”

他懷中點頭。

如果說的一生中總會有些無法實現的承諾,那麼,於而言,這一定是其中之一。

不必等到最後,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對他坦誠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