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土和琳升上中忍那天,卡卡西勉強得到了出院的批准。
綱手氣勢洶洶地瞪了他好幾眼,纔不情不願地在出院書上籤下名字。
“好好休養,這個月都別接任務了。”
她口氣不善地說。啪的一聲合上查房記錄的文件夾。
“……是。”
卡卡西拉好衣襟,將滿身的繃帶掩藏在下,有氣無力地應道。
他終究是待不慣醫院的人,每日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讓他瘋狂地想念練習場。
活動了一下雙手,已經很久沒結印了,但願不會生疏得厲害。
臥病在牀的這一個月裡,他倒是琢磨出了新術的奧妙,能早點實踐就好了。
又是啪的一聲。
少年摸摸吃痛的腦袋,莫名其妙地看向跟前的罪魁禍首。
“幹嘛,綱手大人。”
綱手收回行兇的道具,橫眉豎目。
“禁止使用高級忍術。”
卡卡西撇撇嘴,這人難道還有讀心術不成?
“千雲,你看着他。”
見少年一副不思悔改的模樣,雙馬尾的女子轉身向旁邊的女孩說道。
正在收拾東西的千雲擡頭看了少年一眼,扯扯嘴角。
“看不了。”
想起這些日子來某天才的屢勸不聽,她放棄地垂下頭。
“他一看就是勇於找死的命。”
這句話的原創者是鞍馬川雲。
綱手伸出手揉揉女孩的發。
“你辛苦了。”
千雲立刻眼汪汪地回她一個深有同感的眼神。
“綱手大人也是。”
卡卡西死魚眼一翻。
綱手突然端着女孩的下巴看了好一會兒,伸出兩隻手指掐了掐她的臉蛋。
手感差了很多。
女子搖搖頭,目光一偏,無聲地譴責坐在病牀上的少年。
以前這張臉蛋可是肉嘟嘟的令人很有捏一把的慾望吶。
千雲揉了揉被掐的地方。
這段日子以來,要說變化最大的,就是女孩的這張臉了。
以前頗有肉感的包子臉不復存在,下巴尖尖細細的,彷彿整張臉都小了一圈。
一雙眼睛倒是越發顯大,睫毛長長的猶如兩把撲閃撲閃的小扇子。
已經隱約可見將來的綽約和秀麗。
“我們先走了,綱手大人。琳和帶土在一樂等着呢。”
綱手大手一揮,像是不耐煩應付小孩子。
“走吧走吧。”
一樂拉麪店內,帶土興奮地拉着琳噼裡啪啦講個不停。
面帶微笑的少女安靜地聽着,偶爾應上一兩句。
老闆大叔倒是樂呵呵地看着他們,大方笑道:
“原來如此,你們今天升上中忍了啊,很厲害吶,這頓大叔請了!”
門簾被掀開,帶土一見到來人就蹦到他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
“卡卡西,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和你同一個級別的忍者了,總有一天一定會打敗你!”
來勢沖沖,氣勢十足。
銀髮少年雙手插在褲兜裡,死魚眼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一秒,腳步一轉,繞過他入座。
“啊,我等着,雖然不抱什麼期待。”
“什麼叫不抱期待啊混蛋!!!”
話鋒一轉,黑髮少年驕傲地揚起下巴。
“我和琳今後也是水門班的成員了!”
“嗯,我有聽水門老師說過。”
卡卡西背對着他,語氣淡淡。
然後扭過頭望了他一眼,那雙死魚眼中的鄙視連千雲都覺得頗爲欠揍。
“別拖後腿啊,吊車尾。”
“你……!!!”
帶土氣炸,捋起袖子就要衝過去,卻感覺背後一股阻力,霎時腳步一頓,回頭。
是扯着他衣服的鞍馬千雲。
少年面露疑惑,皺眉怒視。
“你幹嘛?”
女孩指了指卡卡西和琳中間的那個空座位。
“你要坐在卡卡西旁邊嗎?”
wωω ●тт kan ●CO
“誰要坐在那傢伙旁邊啊!”
帶土立刻高聲反駁,氣鼓鼓地走到琳的另一邊坐下。
千雲聳聳肩,入座,和琳打個招呼後,擡頭向笑眯眯的老闆說:
“一份一樂招牌拉麪。”
“兩份。”
卡卡西眼皮不擡地接下話。
一道視線從隔着一個座位的地方射來,千雲回望過去,視線的主人也不躲閃,一臉若有所思。
“看什麼?”她問。
帶土摸着下巴,像剛認識似的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然後慢悠悠地開口:
“你好像有點和以前不一樣,啊,是不是瘦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錘手心,猶如目睹重大發現。
“難道最近卡卡西仗着自己的病人身份奴役你?!”
“……”
千雲只覺額角一滴冷汗將要滑下。
“白癡。”
這是連白眼都懶得翻的某天才。
“帶土!”
天善琳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拉麪來了,請!”
老闆大叔豪邁的嗓音打破了這片詭異的氣氛,熱騰騰的拉麪擺在四人面前,濃香撲鼻。
千雲想了想,還是轉頭跟帶土語氣平平說了一句:
“我減肥。”
說着,從大大的拉麪碗中挑出生菜,夾到身旁銀髮少年的碗裡。
卡卡西見慣不怪,也不阻擋,只是照例數落她一句:
“別挑食。”
千雲挑眉。
“那你以後別把天婦羅挑給我。”
那邊的帶土卻指着她叫了起來。
“哪有人減肥不吃蔬菜只吃肉啊!”
沒人理他。
千雲和卡卡西低頭吃麪,均是一副“我什麼都聽不到”的樣子。
還是琳好脾氣,偏頭輕聲對他說“吃東西的時候不要大聲講話”。
帶土不甘心地小聲嘟囔了兩句,倒是向來不會逆琳的意,於是坐正身子專心解決面前的拉麪。
世界安靜了。
一時間只聽得見“呼呼”吸面的聲音。
感覺到旁邊的少年有些異樣,千雲偏過頭去,見他也是微微偏着頭,卻看向門口的方向,便問了句:
“怎麼了?”
卡卡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輕輕擺動的門簾,若有所思。
好一會兒才轉回頭,淡淡地說了句“沒什麼”。
千雲也沒再放在心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琳聊着商店裡形態各異的精緻貝殼。
提到心中所好,少女笑得異常甜美,高興地說着有機會一定要讓千雲看看她從海之國帶回的貝殼。
帶土咕嚕咕嚕地喝完湯底,抹了抹嘴巴插上一句:
“海之國嗎?止水上次的任務也去那了。”
想到那個之前纔到她肩膀高的小男孩,千雲一陣驚訝。
“止水?他也當忍者了?”
“當然!”
帶土一臉理所當然的自豪,隨即奇怪地看着她。
“說起來,除了你之外大家都是忍者吧。”
琳從桌子下面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嘴上連忙體貼地爲女孩解圍。
“那是因爲千雲醬身體不太好。”
千雲由衷地感謝她。
可若要說什麼身體不好的,不過是對外界的藉口一個。
其真正的原因連知情人都頗感無奈——鞍馬川雲始終對忍者心有不解之結。
“整天活潑亂跳的,哪裡不好啦!”
心思單純的少年立刻鄙視地脫口而出。
琳無奈,尷尬扶額。
千雲忽然神情一本正經起來,側身靠着長桌而坐,一隻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
“你沒聽說過物以稀爲貴嗎。就像在遍地天才的木葉,笨蛋纔會顯得稀罕。”
“哦……”
帶土愣愣地點點頭,然後立刻反應過來,瞪圓雙眼。
“你以爲我聽不出來你罵我是笨蛋啊!”
千雲大笑。
旁邊的椅子一響,卡卡西像有什麼急事似的跑了出去。
其餘三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後尾隨其後。
跑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地進入平日裡人跡罕至的地帶。
在一堵矮牆前終於趕上舉動奇異的銀髮少年。
帶土心直口快地嚷了起來:
“卡卡西你突然間跑到這裡幹什麼!”
“閉嘴!”
背對着他們的少年緊繃着身體目視前方,甩出一句話。
千雲隨着他的視線望過去,頓時心下一驚。
在矮牆的另一頭,鬱鬱蔥蔥的樹林裡,有三名陌生忍者。
從裝束和護額來看,明顯不是木葉的人。
如今村外戰爭正起,看來是潛進木葉偷取情報的入侵者了。
卡卡西剛纔就注意到了吧,他們從一樂門前經過的時候。
銀髮天才眯了眯眼睛,那個護額……應該是霧隱村的忍者沒錯。
回頭,冷靜異常地壓低聲音對同伴說:
“大概是中忍的水平,你們去報告三代目大人,我在這裡盯着他們。”
這無疑是他能想到的最妥善的辦法。
雖然己方也有三名中忍,但他傷勢未愈,琳是醫療忍者不擅長戰鬥,而帶土……不提也罷。
再加上還有個不能算是戰鬥力的千雲。
怎麼看都是他們處於劣勢。
沒想到第一個反對的是琳,平時溫溫和和的少女一臉的擔憂和不贊同。
“太危險了,卡卡西!”
千雲雙脣抿成一條線,緊緊抓住少年的手臂。
以她對他的瞭解,這個少年肯定會不顧綱手的醫囑,盡己所能和那些入侵者硬碰硬。
自白牙死後,旗木卡卡西最引以爲傲的便只有使他被稱爲天才的忍術了。
帶土往樹林那邊偷看了幾眼,吞了吞口水。
“那些人看起來很可怕啊,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縱然遲鈍如他,也知道如今他們四個小鬼加起來,都不是那三人的對手。
只有不驚動他們,暗暗脫身,才能回去搬救兵。
無謂的傷亡當然是能避免就避免爲好。
卡卡西往他臉上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
“忍者心得第十四條,身爲忍者,絕對不可以在面臨敵人的時候逃跑。”
一百多條的忍者心得,少年爛熟於心。
“逃跑?幾個小鬼能逃到哪裡去呢?”
一陣輕蔑的笑聲,入侵者瞬間出現在他們面前。
爲首的男人八字鬍笑得一抖一抖的,一雙桃花眼中滿是狠戾和譏諷。
“居然被幾個小鬼發現了……不過也算了,就讓我來把這些木葉的未來扼殺掉吧。”
同來的兩人也跟着狂笑。
帶土和琳立刻掏出苦無,如臨大敵。
卡卡西今天一身便裝,武器全無。卻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把千雲擋在身後。用只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
“不要使用幻術,要是讓他們知道你有鞍馬一族的血繼就糟了。”
強大的血繼限界,從來都是各國忍村浴血相爭的力量。
千雲點點頭,感覺到掌心之下的那隻手臂似要蓄勢待發。
少年掙脫了她的手。
八字鬍男人跳到旁邊的河面上,將查克拉注入水中,一聲大喊。
“水遁,水龍彈之術!”
一條水龍自河中呼嘯而起,盛怒似的向四人襲來。
卡卡西雙手快速結印。
“土遁,土流壁之術!”
土壤飛速堆積成壁狀,矗立在四人前方,擋住了水龍的攻擊。
八字鬍男人玩味一笑,擡手摸了摸鬍子。
這小鬼……看來不一般吶。
該說木葉真不愧是最強忍者村麼,英雄出少年,真能激起人將其毀滅掉的慾望。
很漂亮的防禦。
卡卡西卻突然捂住胸口咳嗽,千雲連忙上前一看,只見少年的前襟隱隱透出暗紅。
她頓時咬緊下脣——糟糕,傷口裂開了。
綱手大人的忠告並非過於謹慎。
這下真的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卡卡西!”
琳小跑過來,準備用醫療忍術爲他治療。
卻被卡卡西一手推開,少年的聲音沙啞低沉。
“別浪費查克拉,敵人還在前面。”
“可是……”
霧隱村的三人喜眉笑眼,現在這樣的情況,這四個小鬼已經是手中之物了吧。
剛纔那個舉動,慄發的少女應該是個醫療忍者,而銀髮的小子也不是尋常忍者,大概會有多少利用價值。
至於剩下的那兩個……乾脆殺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