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之國前往雨之國的必經之路,一處狹長、不易察覺的山谷之中。
一支穿着土灰色馬甲、頭戴砂隱護額的忍者部隊隱藏在此地,擅長土遁忍術的砂隱忍者在這個地方修築了簡陋的防禦工事,一個個拱形土堡林立在山谷中。
現在正是凌遲三點左右,山谷內的砂隱衆人都已經熟睡,只能聽到火盆燃燒的聲音。
但在山谷唯一的出入口處,凜冽的風裹着陰雨,從崗哨四面的窗戶吹進崗哨內,讓站崗的兩名砂隱忍者感覺自己像是在凍土冰原。
“阿……阿嚏!”
其中一名砂隱女忍打了個噴嚏,打着哆嗦挪了挪腳湊到火盆前面,抱怨道:“雨之國的這個鬼天氣,真夠煩人的!”
這種陰風的感覺簡直像是毒蛇一樣,不禁讓人想起在風之國的鬼故事中,鬼姬貼在人的背後對脖頸呼着冷風。
念及此,另一個體質不錯的男性砂隱忍者也不自覺緊了緊身上的袍子,嘆息道:“畢竟雨之國南部現在都已經窮到沒有油水了。”
“咱們是要瞞着木葉進入雨之國北部,爭取搶在木葉前面掠奪那裡的資源,行動必須保密才行。”
“真是麻煩。”砂隱女忍抱着雙臂,自顧自地抱怨道,“選什麼時候不好,非要選入冬的時候反攻,感覺冷風都鑽進骨頭裡了。”
風之國一些地方在夏天的最高平均氣溫甚至能達到四十多攝氏度,地表溫度接近七十度,但一旦太陽落山,溫度就會驟降,夜間的最低平均溫度能到零下。
入冬以後,最低溫度能到零下二十多度,遠比雨之國冬季的溫度要低。
但是,雨之國的冷和風之國的冷不一樣。
雨之國的空氣溼度實在太大了,無論穿多厚依然感覺寒冷刺骨。
“再晚一些反攻,等氣溫下來,雨之國就更沒油水可撈了。”
另一名砂隱忍者苦笑着安慰道:“高層應該也沒想到雨之國的氣溫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還沒遇到敵人就已經開始想家了。
這處山谷易守難攻,除非有人能從上面飛進來,不然就只能從這條寬度不過五米的小道攻進來,。
以前一直都沒有意外情況發生,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放鬆下來。
“唉,也不知道多目大人什麼時候下令離開……”
女忍正說着,但在這時,一陣陰冷的風拂過,另一名砂忍下意識看向崗哨外。
見狀,女忍立刻閉上嘴,表情一正,循着他的視線看去,卻只看到傾斜的黑色雨幕,無數摔打在地上的雨滴濺起朦朧的霧氣。
“怎麼了?”
片刻後,她轉頭看向同伴,皺眉問道。
那名砂忍的目光微微閃爍,望着外面遲疑道:“你有聽到什麼嗎?”
聞言,女人又轉頭看向窗外,凝神聽了一陣後,搖頭道:“沒有,只能聽到雨聲,你是不是繃得太緊,神經過敏聽錯了?”
說話間,似乎有雨滴落在她的臉頰,下意識擡手擦去,卻感覺到一絲黏膩的觸感。
“敵……”
女忍瞳孔瞬間一縮,頭也不回,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就要示警。
噗嗤!
泛着冷冽寒光的刀刃從額前貫穿而出,讓她的驚呼戛然而止,紅白的液體濺射到窗上發出細微聲響。
窗外暗淡近乎於無的月光灑入崗哨內,映出了兩具砂忍屍體身後的兩道影子,也映出了兩人的面容。
“太慢了。”
長門拔出貫穿那名男性砂忍的短刀,看向面前的彌彥面無表情地嘲諷道:“殺個女忍都這麼慢,我真想不通兄長爲什麼讓你來拖我後腿。”
“……嘁。”
從屍體內抽出了太刀,彌彥隨手一甩,甩掉了刀刃上冒着熱氣的血液,有些不滿地開口道:“我又不擅長暗殺,術業有專攻,老大沒教過你嗎?”
話雖如此,但彌彥也沒有否認長門的話。
那個男性砂忍好歹也是個感知忍者,發現異常的瞬間就被長門捏碎喉嚨,又一刀捅穿攪碎了腦子,全程連聲音都沒能發出來。
出手確實又快又準,彌彥承認他在這方面比自己強。
見彌彥十分光棍地承認下來,長門反而感覺有些無趣,將目光投向山谷的最裡端,冷聲道:“本來以爲是木葉的人兵分兩路,結果是砂隱的蠢貨想橫插一腳。”
“咱們還沒去找他們算賬呢,他們反倒又來找咱們了,真把咱們當成誰都能捏的軟柿子!”
彌彥收刀入鞘,語氣有些惱火,問道,“聽這兩人剛纔的意思,這裡可能有一條大魚,要去探一探嗎?”
在情報部那邊有血鴿發現此處異常後,原本計劃去面對自來也部隊的兩人,就臨時決定來這裡看一看了。
到了以後,果然發現這個山谷外被佈置了很嚴密的防禦,距離山谷很遠,就已經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了。
長門兩人也是費了一番力氣,纔沒有驚動任何人來到這裡。
“雖然砂隱出現在這裡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如此森嚴的守衛,由千代之子親自帶隊,誰知道他們會做什麼,總不能隨便放他們過去吧?”
彌彥繼續拱火道:“自來也那邊不是還有夜大叔嗎?夜叔現在都晉升爲上弦之肆了,就算咱們兩個不在,他自己對上自來也應該也沒有太大問題的。”
長門沒有理會彌彥,而是感知了山谷中的兵力,眉頭越皺越緊。
山谷內擺在明處的砂忍,就足有四百多人,如果暗處還有的話,整個山谷中隱藏的砂隱忍者,至少在六百人之上。
自來也率領一批人埋伏在臨江處,準備等雨隱部隊潰敗後進行攔截,也是爲了防備“破曉”突然插手,這件事情他們很早就已經知道了。
但在砂隱和木葉計劃着合力擊潰雨隱部隊的時候,三代風影居然會暗中調出這麼一支部隊打算過江到雨之國北部,屬實讓長門有些訝異。
難道真的是爲了搶在木葉前面,掠取雨之國北部的資源?
不對啊,當初大野木僱傭賞金忍者想要試探破曉,結果被他們狠狠扇了一巴掌的事情,三代風影應該很清楚纔對,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冒險……
“這是,打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長門百思不得其解,反倒是彌彥突然開口,挑眉道:“有沒有可能,這支砂隱部隊的真正目標不是咱們,而是自來也帶領的那支木葉阻擊部隊?”
聞言,長門心中略掠過一絲明悟,瞥了身旁的彌彥一眼。
三代風影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這些砂忍以爲的劫掠雨之國北部,而是要讓這支砂隱部隊提前埋伏在自來也那支木葉部隊的後方。
等到自來也跳出來攔截前方潰敗的雨隱部隊,再讓這支砂隱部隊從後面跳出來,與那些潰敗的雨隱部隊對自來也形成兩面包夾之勢。
一舉吞下雨隱部隊的殘兵和自來也帶領的木葉部隊。
砂隱和木葉還正在合力對付半藏和雨隱村呢,三代風影就已經把主意打到自來也的身上了?
“這些大國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醜陋。”
想到這一點,長門冷笑了一聲,低聲道:“所謂的盟約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張隨時可以撕毀的紙,所謂的盟友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隨時可以背叛的角色。”
果然,對付這些傢伙,就要打服、打疼、打死,讓他們記住恐懼和痛苦,比所謂的盟約更有效。
“所以呢,要動手嗎?給個準話!”
見長門一直不語,彌彥不耐追問道。
“不要太過小瞧自來也了,夜一個人未必能應付他。”
被打斷思緒,長門冷聲懟了一句,旋即擡頭望向遠處天空。
片刻後,一隻通體黑色、頭、背和腰等處羽毛表面泛着紫色金屬光澤的鴿子,輕輕扇着翅膀落到長門的肩頭。
“咕咕?”
黑鴿眨了眨猩紅色的鳥瞳,歪着腦袋看向長門的面容。
在一旁彌彥羨慕的目光中,長門擡起滲出一滴血的手指,遞到黑鴿面前被它吸入喙中。
“這裡是長門,我和彌彥目前已經脫離隊伍,趕到了目標山谷。”長門先開口了。
下一刻,在寂靜的崗哨中,彌彥兀然聽到那隻黑鴿口中響起了熟悉的人聲,表情瞬間變得精彩了起來。
與此同時,雨之國上空的空中要塞內。
要塞中央的控制室內燈火通明,滿是細瑣的討論聲,而控制室中央是巨大的忍界地圖投影。
可以看到很多從破曉城內向外分散而出的紅點,其中有很多的紅點都在如呼吸一般閃爍移動着。
這是結合了漩渦一族的封印術和結界術、空之國的零尾技術以及神農的血鬼術而開發出來的技術。
神農擁有的血鬼術並不屬於戰鬥類,而是更偏向於輔助類,能夠讓他能夠以“血”爲憑依,通過“零尾”和結界術的輔助與外界進行超遠距離的交流。
雖然無法像擁有“血源詛咒”的雲川那樣,強行讀取被賜血者的想法並進行心靈交流,但感知到其大概方向與位置還是能做到的。
雖然控制不了被賜血的人類,但是控制那些被賜血的鴿子,現在的神農也是能夠做到的。
這個忍界的投影上,每一個紅點都代表着一隻血鴿,每一隻血鴿都代表着一支隊伍。
神農這邊並不能完全清楚各個分隊發生了哪些事情,他也只是與那些血鴿直聯,這意味着指揮部只能等他們主動聯繫才能獲取他們的情報。
“這裡是長門,我和彌彥目前已經脫離隊伍,趕到了目標山谷。”
神農站在投影面前,耳邊傳來長門的聲音,目光掃向眼前的投影,最終定格到了長門所在的位置,開口道:“指揮部已收到,情況怎麼樣?”
“至少六百名砂隱忍者隱藏在這處山谷中,帶隊的人是千代之子·多目,可能還有多目的妻子。”
長門描述了一下山谷中的兵力,又解釋了一下彌彥提出的猜測,繼續道:“我和彌彥會去斬首,其他砂忍就需要你派空中部隊解決了。”
“還有,上弦之肆·夜那邊需要有人援助,他一個人對上自來也不太保險。”
聞言,神農擡頭看向投影,看到了暫時停留在原地的上弦一團。
稍稍停頓了片刻,耳邊傳來熟悉的溫和聲音後,他點了點頭道:“雲川大人說讓你隨機應變,我現在就讓人到你那裡去,‘上肆’那邊我會讓角都去一趟的。”
話音落下,長門那邊一言不發,乾淨利落地主動斷開了聯繫。
神農知道他就是這個性格,也沒在意,轉頭看向另一名負責聯絡的空忍。
“已經派出一支五百人的空中部隊了。”
片刻後,那名空忍擡頭看來,直截了當道:“最遲在三十分鐘內,就能趕到目標……”
“十五分鐘。”不等他把話說完,神農直接打斷,冷聲道,“又不是砂隱的主力部隊,不需要保存體力,讓他們在十五分鐘內到達目標地點!”
說罷,他不再理會欲言又止的空忍,再一次使用了自己的血鬼術。
同一時間,破曉城的財政部辦公室內。
“嗚嗚嗚,這麼多賬本,什麼時候能整理完啊!”
若隱若現的啜泣聲傳出,那話語中的哀怨和悲傷,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角都面前桌子上的賬本已經堆成了一個小山,看到風哀面前被眼淚打溼的賬本頓時皺緊眉頭,沉聲道:“別哭了,賬本都被你哭溼了。”
說罷,他看向另一張桌子,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又熟練地看向桌子底下,終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水懼,夠了!”
哆…哆哆……
那張桌子有節奏地顫動着,但不是因爲地震,而是因爲桌子下的那個人。
“好,好可怕,本體生氣了。”
那張和角都有九分相似的面容,此刻卻慘白消瘦寫滿恐懼膽怯,抱着藍色罐子躲在桌子下打顫。
“哦!可憐的水懼。”
風哀連忙跑了過來,將其抱在自己懷裡,語氣哀怨且憐憫道,“本體,看伱把水懼嚇成什麼樣了。”
看着自己這兩個奇葩分身,角都感覺自己腦袋都大了。
他感覺自己現在應該生氣,但他現在又沒有憤怒的情緒,他只覺得自己實在太慘了,這種感覺實在不怎麼舒服……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聲響從窗外傳來。
咚咚!咚!
角都下意識轉頭看去,就看到窗外一隻鴿子,正用喙啄着窗戶玻璃。
“咕咕!咕咕!”
見狀,角都眯了眯眼睛,嘆道:“自來也啊,感覺不太好對付……不過,火屬性心臟的分身,應該不會太煩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