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那最後一絲昏黃的光芒停留在江面上。
而城內透明的玻璃也被染上了落日的紅潤，感覺整座城池都在溫暖的色調中變得慵懶。
但是在城池的各個地方，都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此處的平靜祥和。
“嗯？”
“發生什麼了？”
周圍人羣被那突兀的聲音吸引，循聲投去或好奇或驚疑的目光。
那是幾個穿着白色長袍的傢伙，面容被畫有漩渦的白布遮掩着，站在四個方位將所有出路堵死。
“喂喂喂，你們不要影響我招待客人……誒？這個打扮……”
街邊麪店的老闆從臺後伸出腦袋，手中舉着菜刀皺着眉正想說什麼，卻在看清他們的打扮後嚥了回去。
前不久在公示中已經提過了，這個打扮和裝束，正是屬於最新成立的安全部。
“大家不用緊張，請聽我說。”
如今已經成爲安全部部長的漩渦一矢站了出來，禮貌而不失肅穆地高聲道：“不好意思，我們發現有敵人潛入，這裡要進行封鎖，請各位有序離開！”
言語間，身後更加洶涌密集的腳步聲漸近，在紅霞中，穿着白色衣袍的身影們圍困而來。
淅淅瀝瀝的雨水沖刷着他們手中泛着冷硬黑光的槍型忍具，在數個呼吸內將整片區域包圍沒有留下任何可逃離的空角。
被注視的每個居民此刻都感覺到了越發沉悶的氣氛和壓力。
現場出現了些許騷亂，但還沒到混亂的程度。
畢竟，這些人的身份，他們早就已經知曉了。
“有敵人潛入？”
“居然是防衛部的人嗎？”
“哎呀，這就沒理由抱怨了。”
“照辦吧，畢竟是雲川大人的手下。”
在認出和明白兩方人的身份後，麪館老闆撓着頭無奈笑道，而其他人的一絲抱怨也不見了，乖乖按照指使開始有序地撤離。
他們知道，安全部和防衛部都是雲川大人手下直屬的重要部門。
就像他們身上和白鴿相同的顏色一樣，安全部主要就是負責維護城內的安全。
蒐集和分析涉及國家安全的情報信息，處理危害破曉城集體利益的行爲和泄密事件，包括防範和處理間諜活動、打擊違規違法……
他們以前也見過有人被安全部的人帶走，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陣仗，直接將目光所及的整片區域盡數封鎖了。
不僅有他們這片街區，還有一些其他的地方。
“話說回來。”
麪館老闆有些疑惑地擡起頭來，看着那數道盤旋在上空的白影，隨口道：“感覺那些鴿子今天格外活潑啊。”
與此同時，破曉城上空被夕陽映襯紅海的雲層中，一座巨大的要塞懸浮着隱藏在這裡。
“一羣老鼠，剛好送上門來，檢驗一下這段時間的成果。”神農環胸看着面前那座城池的投影面露冷笑，灰色的眼眸裡倒影着投影上數個脈動的紅點。
在他的身後，原本只擺放了石座、無比空曠的核心空間，已經變得擁擠和喧鬧。
相比起之前，現在的這裡，才稱得上是中央控制室。
數十名空忍和漩渦族人們混雜着，一部分人坐在分監視臺的屏幕前，一部分進行記錄和進行情報交流。
沒有摩肩接踵，也沒有吵鬧喧譁，毫無隔閡與違和，整個控制室高效而有序地進行着分工，就像是拼圖填合的零件，高效落在自己的位置。
他們現在全部屬於安全部，都已經換上了白色的衣服，儼然變成一臺嚴密的機器。
雖然因爲要塞的能源“零尾”在神農體內，導致他必須要留在這裡無法離開要塞之中，但現在的神農卻依然感覺非常滿足和欣喜。
因爲他能感覺自己在向着自己的理想逐漸邁進，而且遠比他之前的進度增長速度要快數倍不止。
即使現在只能做到將破曉城收入眼中，但未來一定能將整個忍界的動態掌握。
“整個忍界啊。”
神農的目光逐漸變得火熱，也想起了那位大人的話語，那張爲他描繪的未來藍圖。
◎
“雲川大人。”
第一次來到破曉城的神農心中滿是疑惑，尤其是在看到雲川對那些流民的優待時，忍不住問道：“我可以問一下，您爲什麼……”
“你想問我爲什麼要做這些‘多餘’的事情？”雲川笑着打斷道。
但神農卻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已經吸收了雲川的“血”，雖然心中有些不解，卻並不覺得他會做多餘的事情。
“我是好奇，他們爲什麼前仆後繼地涌來這裡，明明我能感覺到他們心中的不安和恐懼。”神農問道。
“你有這個疑惑倒是不算意外，畢竟在你眼裡，我應該是‘反派角色’吧。”
雲川平淡地笑了笑，俯視着下方的城池，不等神農慌亂辯解，便擺了擺手打斷道：“沒關係，我承認，我算不上一個好人。”
“不過，我也不是那種被慾望驅使、登不上臺面、愚蠢無能的的蠢貨、屠夫和劊子手。”
“在我看來，唯有對自己的卓越才能和獨特價值有堅定不可動搖的信念，爲了實現自己的目標可以不擇手段，不惜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但依然能夠讓立場對立者爲之依賴、信服、尊敬，在世界上產生實質上的存在意義，才配被稱之爲反派角色啊。”
聞言，神農神色微微一動，心有所感若有所思。
“至於爲什麼他們哪怕心中充滿恐懼也依然前仆後繼地涌來……”雲川頓了一下，淡然開口道，“當滿世界都是封鎖的房間，擁有鑰匙的人便是‘王’。”
“戰爭爆發時，貴族們賣軍火，富人們賣食物，平民們賣孩子。”
“戰爭結束後，貴族們取回剩餘的軍火，富人們種下更多的糧食，平民們只能尋找孩子的墳墓。”
“所以，我告訴他們，我要結束這樣無趣的戰爭和世界，讓那些哪怕沒有忍者才能的平民，也可以擁有和忍者相同甚至更強的力量，讓他們自己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未來。”
雲川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一字一句很清晰地被聽見了。
神農下意識擡頭看向自己的身前，仔仔細細打量雲川臉上的表情，似乎想要看出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但是，這個少年的眼神深邃到他看不懂摸不透，藍色的眼眸像是結了冰，而冰下盡是深邃的陰影，就像是不見終末的深海，讓人看不出隱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