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此話一出,衛霖臣跟傅玉桁那雙相似的眼眸中,流露出訝異與激動神色。
他們本來已經處於放棄邊緣,沒想到還能絕處逢生。
不過衛霖臣還保持着一份理智,認真端詳着秦阮的臉色,再回想她從進來後的態度,謹慎地出聲詢問:“我二哥以現狀活着要付出什麼什麼代價?轉世投胎又要付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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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沒有白癡的午餐,他不相信秦阮輕飄飄幾句話,就能讓他們得償所願。
秦阮紅脣微勾,單手託着下巴,一雙狐狸眼眸上下打量着傅家兄弟二人。
她語氣輕飄飄道:“活着跟轉世輪迴是一碼事,兩者密不可分,傅玉桁現在的狀態只能被傅家供奉。”
“供奉?!”
衛霖臣驚呼出聲。
瞧他臉上的震驚神色,就知道此事有多離奇。
他知道一些家族裡供奉天師,還從未聽過有供奉傀的。
秦阮在他不可思議的目光下,緩緩點頭:“你二哥的實力太強悍,傅家小輩每週都要殺一隻雞取血供奉他,壓制其嗜血性子。
還要燃犀角香,這東西比較難搞,長期點燃可助傅二公子與常人無異,他在供奉期間要多做善事,待身上的煞氣消失,也許有轉世輪迴的機會。”
衛霖臣斯文儒雅的臉龐,因情緒過於激動而泛紅。
他不介意在家裡供奉二哥,相信父親跟大哥知道後也會同意。
只要二哥能活着,讓他們有補償二哥的機會就好。
只是犀角香有些難辦。
衛霖臣沉默片刻,出聲道:“《異苑》——生犀不可燒,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
秦阮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接話道:“暖水濯我足,剪紙招我魂,忘川之畔,與君常相憩,爛泥之中,與君發相纏,存心無可表,唯有魂一縷,燃起靈犀一爐,枯骨生出曼陀羅。”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如今傅玉桁的狀況,的確需要燃燒犀角香才能維持靈魂穩定。
犀角香對於傅家來說不是問題,只是一旦點燃犀角香供奉二哥,在二哥獲得轉世輪迴機會的過程中最好不要斷。
犀角香主要以生犀角入料,也就是亞洲香犀角,正宗亞洲犀角,焚燒有香韻,非洲犀角不可入香,焚燒有腥臭味。
但亞洲犀牛已絕跡,這東西在隋唐年間,其做法就已失傳,一直以來被列爲禁香。
不過只要有錢,不怕搜尋不到夠供奉二哥的犀角香,就是傅家要大出血了。
衛霖臣側眸看向坐在身邊的傅玉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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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哥即便如今已是傀,依然滿身書香氣息,氣質清貴又禁慾,身形如修竹,眸若星辰,一張臉有着獨屬於傅家人的特色,滿身疏離氣質,似夢幻般不存在。
讓人有種只要一個不小心看着,他就會隨風飄散,永遠消失在他們眼中的後怕。
衛霖臣伸手覆在傅玉桁的手背上,聲音堅定道:“我會傾盡所有去搜集犀角香。”
傅玉桁反手拍了拍他的手,神情從容自若:“盡力就好,不必過於執着。”
能陪伴家人對他來說已經是幸事,不管是人還是傀都不能過於奢望,否則最終等來的是一場空。
一切隨緣便好。
命運總是不可違的。
衛霖臣沒有說話,心底已經下定決定,勢必要把天下間所有犀角香都要翻出來。
秦阮看着兄弟二人情深義重,出生打斷他們的溫情,提醒道:“一旦傅二公子被傅家人供奉後,不可再濫殺無辜。
舉頭三尺有神明,如果再犯惡事,必被神佛所唾棄,橫事亦會隨之而來,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面對秦阮的警告,傅玉桁溫和一笑:“曾經是迫不得已沒得選擇,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雙手染血。”
知道他曾經也是被巫族所控,不聽從吩咐,死的那個就是他。
聽對方的語氣,也知道傅玉桁骨子裡不是被殺戮所控的人。
只是他殺的人多了,身上的嗜血氣息有些壓不住。
但願他身上的血腥氣息能早日散去。
秦阮輕笑出聲:“無辜之人不可傷,如果碰到大奸大惡之人收拾了倒也無妨。”
傅玉桁眉梢微動,聲音輕快幾分:“霍夫人之命不敢不從。”
語氣多了幾分情緒化,神情也有細微變化,多了絲人氣。
秦阮凝着傅玉桁那張過分蒼白的絕色容顏,眸中笑意漸深,起身朝對方走去,嗓音靈動而悅耳:“想要解除你身上被巫族牽制的秘術其實很簡單,還請傅二公子把胳膊伸出來。”
傅玉桁毫不猶豫的把佈滿淺紅色血線的胳膊伸出來。
秦阮白皙泛着些冷意的指腹,輕點在他胳膊蔓延的紅線上。
指尖輕輕划動,一抹血色從胳膊上溢出來。
“二哥!”
衛霖臣看到傅玉桁流血,驚呼出聲,蹭地站起來。
在對方準備靠近的時候,秦阮擡頭,清冷眸子沉沉地睨向他。
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襲來,再看秦阮不悅的神色,衛霖臣腳步倏地停下。
他自知情緒過於着急,失了分寸。
秦阮掌中凝聚出一團冥力,順着傅玉桁的胳膊查探他身體中被巫族所下的禁制,發現他胸口處有一團黑霧,是類似封印的障礙。
找到問題所在,她掌中的冥力觸碰那團黑霧。
“唔!”
在冥力觸碰黑霧時,傅玉桁嘴中發出痛苦低唔。
秦阮擰眉,並未因他的痛苦收手,反而以冥力全力以赴衝破那道屏障。
下一刻,傅玉桁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抖得不成樣子。
衛霖臣站在一旁,咬着牙看着二哥承受痛苦的模樣,卻不敢再又任何動作,生怕惹惱了秦阮,接下來的一切都前功盡棄。
在傅玉桁快要昏死過去時,秦阮從他身體中抽出一團黑色霧氣。
她仗着傅家兄弟二人看不到氣場所在,順手把黑霧中的煞氣吸收。
秦阮垂眸望着掌中的黑色霧氣,將其粉碎,擡眸對衛霖臣與傅玉桁說:“好了。”
話音剛落,衛霖臣就衝到傅玉桁身前,滿目擔憂:“二哥,你還好嗎?”
傅玉桁除了心口處的陣陣刺痛,全身無力,倒也沒有其他問題。
他蒼白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笑意:“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