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透過玻璃門,看到霍雲艽臉上的柔情,有些懷疑人生的揉了揉眼睛。
這人真的是殺伐果斷的霍三爺?
剛剛在屋內的他眉眼鋒利,氣勢看似內斂實則咄咄逼人。
而在門外擁着秦阮的男人眉眼柔和,被磨平棱角的五官容貌眉目如畫,更顯溫和儒雅斯文氣質。
尼古拉斯看着身形嬌小的秦阮,依偎在霍雲艽的懷中,想到她能神秘莫測的馭傀能力,他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或者說這對夫妻濃情蜜意時,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們各自施展魄力時釋放出來的氣場,好像更加真實一些,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又何必給人錯覺,讓人誤以爲他們有多好相處。
抱着秦阮的霍雲艽察覺到尼古拉斯的注視,他線條堪稱完美的下頜,抵在秦阮的頭上,不放心地溫聲叮囑道:“最近給霍梔他們匹配了,天行隊成員誅殺邪魔的能量武器。
如果真遇到什麼事,你也別再護着他們,讓他們衝在前面,你要第一時間保護好自己。”
秦阮點頭,乖巧道:“嗯,知道了。”
天行隊的能量武器,她是知道的,比一般的武器價格翻了幾十倍,那東西可珍貴的很。
他們放開彼此,眸底皆閃過溫情脈脈的柔和光芒。
霍雲艽揉了揉秦阮的頭髮:“去吧,早點回來。”
“好——”
秦阮轉身離開,臨走前微眯的狐狸眼眸斜睨着會客室內的尼古拉斯。
這一眼飽含威脅,尼古拉斯感覺渾身發涼,下意識摸了摸胳膊,他覺得秦阮是在不滿他的打攪。
霍雲艽目送秦阮離開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指尖輕揉,有些懷念的感受剛剛對秦阮的碰觸。
尼古拉斯從會客室走出來,剛要跟霍三爺說話,對方一眼都沒看他,擡腳離開。
自身修養在這一刻,徹底被三爺放棄了。
尼古拉斯左看右看,迎上霍羌目不斜視的雙眼,從對方面無表情的神色中,他嚴重感受到被一個暗衛嫌棄了。
西城。
霍家的奢華車隊停在西城入口,秦阮推開車門,與霍梔一前一後下車。
她對從車內訓練有素下車的霍家暗衛,沉聲開口:“你們在這裡守着,我跟霍梔進去就行。”
白天不比晚上,西城的混亂一般都在夜晚。
秦阮這次是爲了查探西城的變化,不想惹人注目。
“是,夫人——”
暗衛紛紛垂首,站在各自的車前,目送秦阮跟霍梔前往西城貧民窟的背影。
明明是白天,整個西城卻無法籠罩在日光下,它看起來陰暗又荒涼。
目之所及之處都是各種各樣的垃圾,老鼠在街道亂竄,蟑螂在臭水溝聚集,蒼蠅在虛空盤旋。
這裡的狼藉與其他幾個城區相比,簡直慘不忍睹。
常年遊走在危險邊界的霍家暗衛,看到這樣髒亂差的環境,也忍不住輕輕皺眉。
秦阮熟門熟路的穿梭在小巷中,前往她最熟悉的區域,蔣六爺的地下拳擊場。
在來的路上,她跟李子蘭、沈燃、蘇妄三人約好在那裡見面。
這幾天京城小雨不斷,巷子裡的小路坑坑窪窪的,還瀰漫着一股濃濃的地下臭水味。
秦阮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腳上踩的輕奢小白鞋,熟練的避開坑坑窪窪區域。
霍梔順着她的步伐,也輕鬆避開水窪,她偶爾看到從一旁水溝竄出來的老鼠,也能面無表情一臉淡定的面對。
兩人穿過小巷,來到環境稍微好一些的寬敞街道。
街道兩邊有擺攤的商販,也有遊手好閒的男女倚在貼滿小廣告的電線杆上低語。
雖說現在是白天,可街上的人煙稀少,沒有夜晚的西城熱鬧。
秦阮跟霍梔從小巷子走出來,立刻吸引大多人的貪婪,包藏邪惡的目光。
雖說兩人並未一身名牌,穿着看起來也普普通通,可她們身上有與西城人員格格不入的貴人氣息。
這是金錢的味道,西城無業遊民的混混如鬣狗一般,對這種氣息再敏銳不過。
他們雙眼緊緊盯着入眼的兩隻肥羊,有些人甚至心道,即使這兩個女人沒錢,看她們的姿色與身段,也能賣個好價錢。
就在衆人蠢蠢欲動時,秦阮一雙涼嗖嗖的冷眸掃向衆人。
她渾身肆意而出常年混居於西城的野性與痞氣,這種兇狠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尤其是她身上釋放出來的血腥味兒,讓人一眼分辨出她的不好惹。
一名倚在早點鋪門口電線杆的青年,看到秦阮露出來的那種漂亮精緻五官,雙眼微微睜大,滿臉的不敢置信表情。
他看到身邊的同伴色眯眯地盯着秦阮,擡腳踹向他的屁股,嘴裡罵道:“伱小子不要命了,秦小五你也敢看,就不怕她摳掉你倆眼珠子!”
被踹到水坑,半邊臉都埋進髒水裡的男人,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聽到青年的話。
他本就狼狽的臉越加慘不忍住,不敢置信地問青年:“你說誰?”
後者目光謹慎地看着秦阮離去的背影,心有餘悸道:“她是西城秦小五,是從前蔣六爺護着的人,現在六爺在她面前都要恭恭敬敬,這女人我們惹不起!”
這個青年曾有幸在前段時間檯球廳外圍,看到蔣六爺對秦阮彎身行禮的一幕,也知道當年的秦小五如今已經今非昔比。
“操!”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渾身狼狽直接竄進早點鋪。
兩人這邊的動靜引起其他人的注目,在聽到青年說到秦阮的身份,六七個人紛紛遁走了,生怕記仇的秦小五一會兒找他們算賬。
在這西城只要稍稍打聽,沒有人不知道西城秦小五的事蹟。
這個女人就是魔鬼,她貌美如花,卻是個心狠手辣的蛇蠍美人,在這個西城幾乎無人不知。
多少年了,就沒有男人能近得了她的身。
誰敢打她的主意,不是被廢了欲作案的工具,要麼就是胳膊和腿總要有個斷了的。
跟在秦阮身後的霍梔,明顯察覺一路走來,大多人放肆的目光有所收斂,這些人甚至慢慢撤離她的視線中。
秦阮對此視若無睹,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許多塵封記憶涌入腦海中。
當年她在西城的生活說煎熬是不含水分的,大多時候都是活在心驚膽顫中,每天都要防備其他人的迫害,因爲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盯上。
在西城生存的人大多都底子不乾淨,他們有的是被追捕的罪犯,有的是無家可歸的乞丐,因爲各種原因隱匿這個魚龍混雜之地。
爲了生存下去他們需要錢,錢在這個地方可不好掙,很多人爲了錢做事毫無底線。
毫不誇張的說在這個貧民窟,每天都會有人失蹤。
你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也許是在被陽光照耀卻沒有自由的地方,這是最好的結果,最起碼他們還活着。
更多失蹤的人被迫奉獻自身擁有的器官,沒了利用價值後被扔到臭水溝,或者埋在地下。
他們的屍體腐敗,會與蛆蟲爲伴,死得悄無聲息,除了施罪者,無人得知。
很快,秦阮跟霍梔來到蔣六爺的地下拳擊場。
守在門口的兩名站姿懶散的青年,看到秦阮立即站直了身體,對她點頭哈腰,客氣而恭敬道:“小五姐!”
秦阮聞言停下腳步,清冷眸子打量着他們的臉。
見兩人看着有些眼生,她薄脣微啓,笑着問:“你們認識我?”
左邊染了絢麗藍髮的男人,笑嘻嘻道:“樂哥給我們看過您的照片,讓場子裡的人都要記住您這張臉,生怕怠慢了您。”
樂哥就是這家拳擊場的管理人,名叫仇樂。
對方是蔣六爺的左膀右臂,當年秦阮都要在他手底下討生活。
秦阮十多歲開始斷斷續續上臺,在這簽署生死協議的地下拳擊場,能活着下來是件非常幸運的事,而倒在擂臺上去見閻王的亡魂根本數不清。
當年,秦阮也並不是每場都能安然無恙的走下來。
在她倒下的時候,如果不是有樂哥高擡貴手,她早就被人按在臺上見閻王去了。
聽到熟悉的人名,秦阮內心不禁有些感慨。
她對兩個青年客氣而疏離地點了點頭,越過他們走進地下拳擊場。
隨着走進內部,嘭嘭聲響起。
那是拳擊手戴着拳套打在肉身上的沉悶聲響,秦阮對其再熟悉不過。
室內的氛圍有些昏暗,霍梔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周圍,步步緊跟秦阮身後。
前方簡易擂臺映入兩人眼中。
站在臺下六七個男人,觀望着擂臺上如野獸般,毫無章法鬥毆的兩名拳擊手。
秦阮臉上露出淡笑,張嘴喊道:“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