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懷瑾把丁夏天放在沙發上。
助理拿來熱牛奶,他接過來,親自遞給丁夏天。
丁夏天其實更喜歡喝酸奶,不過純牛奶也無所謂。
她喝了幾口,情緒確實換惡化了許多。
霍懷瑾靠在門邊,低聲問道:“要不結束今天的拍攝?”
實際上他知道還有兩場拍攝,但他不想讓她拍下去,怕她心境出現問題。
拍戲容易入戲,這是好事,可若是太入戲,導致自己走不出來,就會影響正常生活。
尤其是丁夏天飾演的這個女主,經歷和丁夏天很相似。
她們也是從小錦衣玉食,中途發生變故,遭遇親近之人的背叛——
劇裡的女主,歷經國破家亡,曾經的天真爛漫都沒了,還有女二對她孩子下手,再加上敵人的迫害,讓她最終變成一個冷血冷情的人。
而現實裡的丁夏天,曾經也是家裡的小公主,後來她外公外婆、兄長、母親相繼去世,丁河把繼母和私生女帶上門,把她趕出丁家。
她更是遭到藍夢柔的算計,進了監獄,流掉孩子……
剛剛她看到女二,就好像找到了發泄口,要把自己內心的仇恨全部宣泄出去。
丁夏天幾口把牛奶喝完,這纔回道:“還有兩場戲,我得繼續拍完。”
霍懷瑾眯起眼,道:“你情緒不對。”
丁夏天低聲道:“我會好好控制的。”
可霍懷瑾不想叫她繼續陷入仇恨裡,叫來金哥,道:“去和導演說一聲,就說夏天身體不太舒服,今天申請休息,讓他改拍其他戲。”
金哥剛剛也在片場,自然知曉丁夏天的情況,關切地道:“夏天沒事吧?”
丁夏天道:“我沒事,馬上就回片場……”
霍懷瑾打斷她:“不行。”他轉頭看金哥一眼,“去吧。”
金哥琢磨了下,雖然他的藝人是丁夏天,可他更得罪不起霍懷瑾。
再說他也很東西丁夏天的狀態,於是一扭胖胖的腰,轉身去找導演了。
丁夏天:“……”
她本來就因爲陷在劇情裡,不怎麼開心,見霍懷瑾又擅自替她做決定,她心裡更氣,瞪着他道:“我的事,與你無關!”
霍懷瑾絲毫不在意,微笑着看她,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在他眼裡,她這樣子,就像是隻貓咪炸毛,他得好好哄着,又哪裡會介意。
丁夏天蹙眉:“我還得去片場……”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男人一把打橫抱起。
丁夏天:“……”
這人怎麼動不動就抱她,而且壓根不經過她同意。
她又羞又惱,用力推他道:“放開我!”
霍懷瑾忽然低頭,嘴脣輕輕地貼在她額頭上,柔聲道:“不鬧啊,乖。”
他嗓音格外沙啞低沉,蠱惑着她的心,他身上好聞的檀木香味也叫她失神。
她一時恍惚。
等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抱着走出去,上了他的車。
霍懷瑾給她繫好安全帶,溫聲道:“車上有吃的,你要是餓了,就自己拿了吃。”
丁夏天沒做聲。
這次是霍懷瑾親自開車,李言行帶着保鏢跟在後面。
看着車子開出影視城,丁夏天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打算去哪裡?”
霍懷瑾笑着看她一眼:“到了就知道了。”
丁夏天將腦袋靠在車窗玻璃上,不再理他。
她是氣他總是這樣自作主張,總是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擅自替她做一些安排。
雖然都是小事情,可她也不怎麼高興。
本來她就想擺脫他的影響,結果到頭來卻還是不得不和他牽扯。
……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車子停下。
霍懷瑾低低開口:“到了。”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丁夏天是因爲在生霍懷瑾的氣,不想搭理他,也因爲太過入戲,還沒有緩過來,於是閉目養神,
霍懷瑾當然知道她想一個人靜靜,便沒有打擾她,只安靜地開着車。
知道聽見霍懷瑾的聲音,丁夏天這才睜開眼,往車窗外望去。
一看,便發現他們竟然到了海邊。
此時是深秋,今天是個大霧天,遠處的大海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霧裡,近處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和海岸,翻出滾滾白浪,波瀾壯闊。
遠處有海島和燈塔,在一片海浪和大霧裡,顯得神秘而寂靜。
而他們的車子挺在山崖邊,面朝着大海。
丁夏天便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霍懷瑾從後面座位上拿過兩件羽絨服,道:“我們下去走走吧。”
丁夏天這次沒有拒絕,而且也接過了衣服。
說實話,她真沒想到霍懷瑾會帶她來海邊。
她很喜歡大海,既然來了,在海邊走一走也挺好的。
天氣很冷,海邊的風也大,霍懷瑾盯着她穿上羽絨服,這才下車。
剛開門,冷風便迎面打在臉上,又冷又痛。
海浪的聲音也變得特別大,充斥着耳朵。
丁夏天慢慢地往懸崖邊走去。
霍懷瑾走在她身側。
而李言行帶着保鏢遠遠地守着來時的路,並沒有跟上來。
這個懸崖並不高,外圍有欄杆,應該是防止旅客墜落。
但其實墜落也無妨,因爲下面是一整片沙灘,遠處纔是海。
霍懷瑾道:“這邊還沒被開發,只有附近村子裡的人偶爾來這裡。”
難怪周圍沒有一個人。
丁夏天站定,眺望遠方。
大海隨着海風咆哮着,拍打着海岸,驚濤拍浪,襯得人類好渺小。
這一瞬間,丁夏天忽然不想報仇了。
報了仇,其實她也並不快樂。
就像這次,丁河和溫情兒母女被她抓住,她報了仇,可也並不覺得多痛快。
因爲她母親終究是回不來了。
可如果不報仇,她又如何對得起母親,對得起外公外婆,如何對得起自己沒有出生的孩子……
她迎着海風,心緒突然之間亂了。
這時霍懷瑾忽然將她拉進懷裡,在她耳邊道:“別多想。”
丁夏天驀地驚醒過來。
他的懷抱很溫暖,胸膛寬厚,是她曾幻想過的港灣。
可如今,這個人變成了她再也不敢靠近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海浪太美,景色太壯闊,還是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和他溫熱的體溫讓她沉醉,她沒有推開他的懷抱,只是收回目光,視線轉落到他臉上。
他輕輕地親她耳垂,半晌,低低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