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已經從重病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他正打開電話翻弄,千語來了。
這些天她也不能去上班,只能三不五時的來醫院看鄭好,今天特意給他做了小米粥。
千語額頭上的傷已經好了,但鄭好還是從妙玉里的嘴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從一開始他喜歡千語,再到後來的因爲得不到她而憤怒,之後又發生了錢和生命的選擇之後,鄭好突然明白,是他自己這些年,一步一步……把千語給弄丟了。
其實真正的內心裡,他愛她如生命。
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如今心境已經大大不同,他也不好意思再強求讓千語回去看媽媽過得好不好,剛剛打開電話,一條條全是未接電話的提示。
吃了千語送來的小米粥,鄭好剛纔開機沒有多久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喲,兒子,你電話終於打通了,可急死媽了,你在那兒呢?”鄭姨沒想到電話終於打通,心裡激動萬分。
“在朋友家。”鄭好看了一眼千語,她正在收拾碗筷,而他,又有點不想讓千語知道他此時在跟誰通電話,不由得聲音放小了一些。
千語怎麼會不明白,她一聲不響,收拾起碗筷轉身出門去。
“在朋友家?那你怎麼不開電話,這麼多天也不回來看看媽,你都不知道,前幾天我生病了,還住了院。”
“媽,你怎麼了?”其實鄭好已經知道鄭姨住院的事情,但爲了不露陷,他還是要問一問。
“我被凌千語那小賤蹄子給氣的唄,血壓飆升。哎,對了,你那幾天不是說去對付她的嗎,怎麼後來她若無其事回家來了,還把媽媽給氣得住了院。”
鄭好無奈的靠在枕頭上,長長嘆了口氣:“媽,不說這個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對了,我給你打了一筆錢,你收到沒有。”
“收到了收到了,要不說還是兒子對媽好呢。”鄭姨開心死了。
“收到就好,你以後對千語好點吧,畢竟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而且她爸爸給她遺產這事兒,也告一段落了,以後,就別再提這些事了。”
“不行,這事兒還沒完。”鄭姨打斷鄭好:“媽媽又想到一個好辦法,她不是跟霍展澤偷偷來往嗎,我們可以去幫霍展澤的未婚妻對付凌千語,又或者,去敲詐霍展澤。”
“媽,你瘋了。”鄭好心裡一緊:“我給你那十萬塊還不夠嗎?”
“不夠,我要的是很多很多的錢,我要知道,當太太是什麼滋味兒。”
“你可不要亂來啊,如果你亂來的話,以後永遠別想見到我。”鄭好氣急敗壞的掛了電話,由於太過激動,呼吸急促到傷口開始激烈的疼痛。
千語再次進到病房,看到鄭好臉色蒼白,她連忙放下手裡剛剛洗好的筷碗:“鄭好,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剛剛不小心扯到傷口。”鄭好閉着眼睛,現在的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面對千語,就在那天晚上,媽媽跟他說了爸爸的死因之後,他突然明白,這十年來,是自己的媽媽帶着他走向了一條歪於常理的路,爸爸的死,並不能歸究到凌家人的頭上,更不能怪千語。
這幾年來,他一直在愛和恨這種扭曲的情感裡對待千語,這一切,都是從媽媽那種偏激的想法裡開始。
千語見鄭好躺下,似乎不想跟她講話,她幫他掖了掖被角:“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要回公司上班去了,我會給你請個最好的護工,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鄭好連句謝謝都慚愧得說不出口,等千語走後,他想要掙扎着起身,可是稍稍一動,傷口又拉扯疼得渾身發軟,只能無力的倒回到牀上。
……
千語回公司上班的消息在職場裡引起一場小小的轟動,其實平時,霍展澤只點她一個人每天早上去給泡一杯咖啡這件事情,就讓大家惴測了不少,這一次,又覺得那天報紙上新聞裡的女人就是她,但又不敢公開了說,都是偷偷摸摸的在背後嚼舌頭。
她也懶得理,按照事先的約定,依然報道之後,上樓去給他泡咖啡。
霍展澤今天來得晚一些,沒想到她竟然回來上班了,走進辦公室看到她纖瘦的身影站在辦公桌前發呆,不由心裡一暖,他不出聲,走過去,擡起手輕輕扯了一下她束高的馬尾發稍。
“在想什麼?”
“在想,如果你還不來,我就去重泡一杯,咖啡要涼了。”
霍展澤抿脣一笑:“坐吧。”
不知不覺,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度在悄悄上升,千語走到沙發前,剛坐下。
“什麼不戴那條項鍊?”
“剛剛出過那樣的新聞,你就讓我戴上這麼貴重的項鍊出來,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好笑,坐了半個小時,千語自動看着時間,站起來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霍展澤這才擡起投在電腦上的目光,前一秒還風平浪靜的眼底,看着那消瘦背影掠過一絲波光。
“霍總,陸太打電話來約你出去吃午飯,問你有沒有時間?”趙秘這時候走進來。
“你看我像有空閒陪她吃飯的人嗎?”霍展澤立刻覺得很掃興,繼續把目光轉回電腦上。
趙秘冤枉死了,他也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只是如果不傳達的話,又怕得罪那位陸大小姐,而且這一次,還是陸小姐她媽。
一會兒去把電話回了,沒有等到對方說話,趙秘就把電話給掛了,有本事,向霍總吼去。
陸太悻悻的掛了電話,其實她也料到霍展澤不會出來陪她吃飯,剛剛打的電話只不過是想要碰一碰,看看這準女婿願不願意給這個臉,不願意,她也還有其他事情做安排。
在這之前,陸太對千語的情況做了個很詳細的調查,就包括鄭姨嘴裡所說的那一千萬的遺產也確實有此事,只是令她很吃驚的是,凌千語現在竟然和陸妙玉住在一起,真是太巧了,新仇舊恨,全摞一窩去了。
半個小時後,妙玉接到陸太的電話來到咖啡廳,說實在的,也許是從小就受她虐待的原因,妙玉對陸太的感覺,竟然恐懼多於仇恨。
她不知道對方今天突然打電話給自己會有什麼事情,但是陸太的話,她又不得不聽,只能連忙跟護士長請了個假,匆匆趕來。
看到陸太臉上那傲冷的神情,妙玉不由得心裡縮成一團:“陸太。”小心的叫了一聲,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陸太私底下威脅過,當着爸爸的面,她就叫她大娘,爸爸不在的時候,她只能叫她陸太,一個野種,沒有資格叫她大娘。
陸太看妙玉的眼神裡掠過一絲一始即往的不耐煩,冷冷的:“坐。”
“妙玉,最近在忙什麼那?”陸太看着坐下的妙玉渾身透着拘謹,冷哧一記。
“沒忙什麼,還那樣,每天上班下班,過平常的日子。”
“是嗎?沒有事情瞞着我。”
“沒有。”
“到底有沒有。”拍的重重一掌拍在咖啡桌面上,妙玉被嚇得打了個哆嗦。
搖搖頭:“我真的只是在上班,並沒有做其他的事情。”
陸太冷笑一下:“好會說謊話的小賤人,跟你媽一樣,都是賤蹄子。你敢說,你沒有收留凌千語,並且她和霍展澤的事情,你一點都不知道?”
妙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千語和我是好朋友,可是她跟霍總的事情,我並不瞭解。”
“真會裝,你們天天住在一起,我就不相信,她會不跟你聊起這些。”
陸太脣角上揚起一絲做作的笑意,她伸出手,輕輕的挑起妙玉的下頜,雖然笑着的眼睛裡卻迸發出兩束寒光:“聽說,你最近談戀愛了?”
妙玉心裡一緊,連忙搖搖頭,就算有,她也不敢承認,陸太的手段,不是莫言非能夠承受得起的。
見她不承認,陸太也不逼她,嘆了口氣收回手:“你不認也就算了,不過,這件事情,就怕你爸爸知道了不同意,試想他陸達明一輩子死要面子,他會讓你下嫁給那種只有一份小小工作的無名之徒嗎?”
“……陸太,我,我真的沒有談戀愛。”妙玉連忙否認。
“有沒有我說了算,你爸會不會知道,也是我說了算。不過,你得幫我做件事。”
玻璃桌面上,陸太塗着紅寇的指尖緩緩推過一個小小的紙袋:“明天晚上你把凌千語騙到一家ktv,在她出門之前,想辦法讓她把這東西喝下去。”
“這是什麼?”妙玉驚恐不已。
“你不必知道這是什麼,總之她不會死。只要你幫我做了這件事情,以後你爸如果提起你的婚事,我會力挺你和現在那姓莫的小子在一起,你好好想一想吧,做不做的,明天晚上我等你電話。”
陸太走後,妙玉呆若木雞的坐在咖啡廳裡,顫抖着雙手拿起那個小紙袋,她知道,那一定是迷藥,上一次在家裡,他們就曾經給霍展澤用過。
看到妙玉臉色蒼白得嚇人,工作人員連忙上前問她需要幫忙嗎,妙玉說了聲不用,嚇得落荒而逃,並且順手把紙袋放進了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