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王潭正抽菸,拿着手機看小說。龍梅就從窗外進來了。

“讓你久等了。 ”龍梅全副武裝,還拎着一包東西。

“嗯,沒事。”王潭把看手機的視線挪向她,然後把煙在菸灰缸裡按息了。

“來,把這個穿到外衣裡面。”龍梅把一布袋遞過來。

“什麼東西?”王潭沒有接,問。

“防彈衣。”

“不穿。”王潭嫌麻煩,反正用不找。

“你反悔了?”龍梅有些面色不好看了。

“沒有。”

“那就穿上。”

王潭一聲不吭的接過,拿出了比劃了一下,看看龍梅又看看防彈衣,又放回去了。

“不穿。”

“你不穿就不用去了。”說完有些艾怨的神色,打開肩膀上的對講機。

“你們可以上來了。”說完,視死如歸的出門去了。

王潭只是看看,面色不變的回去坐着看小說。

片刻,外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着“嘭”的一聲響。王潭低頭笑笑,關了手機又回頭睡覺了。

龍梅路過王潭房間的時候多看了一眼,最後還是和隊友一起走了。不知道,她對這次失敗的行動有什麼感想。

在一片爆竹聲中醒來,這時間,越來越接近年關了。

早晨有些清冷的感覺,王潭把自己不多的東西收了一下,總共是一個雙肩揹包。

從電話裡聯繫過了,所以出門了正好嬡笑也帶好東西出來了。

“王潭,我今天要接我爸爸出院了,等他去還了錢,我們就要回家了。”嬡笑看一眼不再直視王潭,低頭說。

“先去退房再說。”

“好。”

到了醫院,他爸爸氣色變好了許多,把病號服換了,穿上一件藍色的外衣。見到王潭也來了,對王潭很是熱情。王潭詫異他怎麼變了,但同時也是開心的和她爸爸聊天。

“小夥子,你叫王潭對吧?”

“是的,叔叔。”

“呀,叫我岳父。”林爸爸一瞪眼,就糾正王潭。

“岳父。”岳父?王潭就沒有搞清楚過中國的稱呼。

“嗯,這就對了。”林爸爸滿意的點點頭。接着又問:“小王,你家是哪裡的呀?”

“岳父,我家是良縣的。”

“良縣?好嘛,離得不遠,正好、正好。”他有些皺紋的臉因爲笑使皺紋顯得更加的明顯了。王潭自然是應和不已。

“這個,小王啊,你家是做什麼生意的?”林爸爸笑呵呵的問道。

“我家不做生意。”

“那是做官的?”

“也不是。”

聽了王潭的話,林爸爸似是陷入了思考,面色稍顯嚴肅。接着他又問:“小王,那你家裡既不是富也非貴,莫不是你把家裡的錢全拿來給我的女兒了?”

“沒有,那些錢是我自己的,跟家裡無關……”

“爸爸,早跟你說過了,是借,不是拿。”嬡笑從外面進來,手裡拿着一副柺杖,她已經辦好了出院的手續了。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林爸爸應和着說,轉而又是笑呵呵的看王潭。

轉而,嬡笑看王潭做了個眼神的示意。王潭不懂,也不需要懂。

“對了,爸爸,你欠的賭錢是誰,告訴我地址和電話,我們好去還一下。”

“哎~這事……”說着林爸爸就有些爲難的看向王潭,“都怪我,聽說賭錢能賺好多錢,我就想着賺了錢,讓嬡笑和她的弟弟們好好的能和別的孩子一樣正過得好一些。誰知道……結果輸了很多,欠了很多錢……現在想想,我也明白那都是騙錢的,可我們那裡敢和他們鬥啊……現在搞得……”他示意自己被打傷的腿,嘆了一口氣。

“還好你沒有什麼大礙,以後別再上當了,要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嬡笑說着這話時,一直看着王潭,倒讓王潭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想起自己貌似稱林爸爸爲“岳父”來着。

“嗯,這次全靠小王啊,不然我們家就完了……”林爸爸心有餘悸的同時又感激的對王潭說道。等王潭回答“應該的、應該的。”他便更加的欣慰了。

“爸、王潭,走了,我們先出去吧。我辦好出院手續了。”嬡笑沒有多少表情的說道。

王潭撓撓頭扶着“岳父”跟上了。

到一家小館子吃了飯,林爸爸張羅着買東西回去給嬡笑的弟弟們。家裡就三個弟弟待着,林爸爸總說不太放心。買東西,林爸爸又抱怨說往年都是嬡笑的事,今年自己受傷了,反倒是輪到他忙活了。王潭也表示尷尬,自己雖然是農村的,可辦這些事情,就顯得不靠譜了。

在小型車站裡,一些看起來有些灰頭土臉的人在哪裡等候着。他們帶着從城裡買的東西,準備着回村。嬡笑到其中,在王潭的眼中明顯的有種對比,襯托出嬡笑的出塵。嬡笑謙和的笑容,又彷彿在努力的融入其中,她扶着她的父親,在其中走過。王潭莫名不已的感覺自己在其中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如果願意認真去看,那些人在美麗的嬡笑面前收起了所有輕挑,露出肅穆和尊重的樣子,偶爾還會看見藏不住的愛慕和不知是懊惱還是自卑的神情。

王潭路過其間,不由得想起自己和認識的同齡人。他們談論美女時,總是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不是誰誰誰和誰誰是一對,一副深究的表情;要麼就是說哪個哪個哪兒大、哪兒小;要麼就是說他們去酒吧***遇到的誰怎麼怎麼的美……

王潭和嬡笑把他送上回村的麪包車。至於嬡笑,她留下來處理一些事情。王潭也藉口說幫嬡笑的忙拒絕了林爸爸的熱情相邀,嬡笑在哪,他肯定在哪。再說了,嬡笑壓根就指望着王潭趕緊走,別老是待着了。這不怪嬡笑,確實是王潭給她很大的壓力了。

“你放心讓你爸爸一個人回去?”林爸爸帶了許多東西,身體又有些不方便。

“沒事,我們車上都是村的人,他們會幫忙的。”他探頭替嬡笑解釋道。

嬡笑送她爸爸上車,看着車遠去。農村人對感情的表達沒那麼明顯,嬡笑和她爸爸整個送別的過程都沉默着,倒是王潭和她爸爸相互揮了揮手。

“等你姐姐回來了就一起回家啊,還有小王也一定要來。”這是嬡笑的爸爸最後面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