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家二兒子,鎮上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就這樣淹沒在了湍急的河水中,不見了蹤影,汪德盛和在場的幾個年輕人一樣當時就蒙了。
“你殺人了!汪德盛,我們可看見你殺人了!我們可什麼都沒幹啊!我要去告訴李家人去!”幾個年輕人指着汪德盛驚訝的說道。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他,是他自己不小心的!”汪德盛急忙結結巴巴的反駁,可是更本沒有人理會。當時天色已晚,誰也沒看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只知道汪德盛和李家二兒子扭打在一起,接着李家二兒子便落入了水中。幾個年輕人便一口咬定是汪德盛乾的。汪德盛一臉是血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當天夜裡,李家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全家出動打着火把,沿着河岸搜尋着,天快亮了,終於找到了一具已經冰冷浮腫的屍體。
汪德盛被李家人綁了起來,連打帶罵拖回了家裡。屍體被擡回後,李家上下十幾口人拳打腳踢將汪德盛打的一身是血,皮開肉*着他跪在李家二兒子屍體前,打自己耳光贖罪。沒有人聽一個平日裡像狗一樣的孤兒解釋什麼,大家都認定是汪德盛殺死了李家二兒子。
汪德盛心裡害怕極了,哆哆嗦嗦的跪在屍體面前,打着自己的臉。李家大兒子越看越氣,操起一把刀直接就朝汪德盛臉上扎去。鋒利尖銳的刀口一把扎穿了汪德盛的左臉,鮮血順着臉頰大片大片的向下淌着。汪德盛捂着臉,痛的大叫起來。
“不準叫,接着打自己耳光!要不扎死你!”李家人惡狠狠的罵道。
汪德盛一雙手都是血,跪在李家院子裡,木訥的打着自己的臉一直到天亮。
天亮後,全鎮所有人都知道這事,王木匠更是站出來言之鑿鑿的說,“一定是汪德盛這個畜生,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看上了我家姑娘,我對他好言相勸說我家姑娘名花有主,已經許配給了人家李家二兒子,他便起了殺心!殺人滅口!他就是一條狗!”
汪德盛原本就口拙,奈何三人成虎、衆口爍金,他一張口哪裡辯過這麼多人。當時除了幾個嚇傻了的年輕人以外也沒有其他的證人。汪德盛自小無父無母,在街邊乞討長大,更不可能有人爲他說一句好話。
這下汪德盛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全鎮上下不管當面還是背地裡,都在咒罵着他。大家都說汪德盛糟蹋了王家姑娘,又去到東大街將李家二兒子殺害,將屍體拋進了河裡,真是豬狗不如!當年就該讓他餓死在路邊!不該讓這畜生長大!鎮上不管是愛傳閒話的女人還是憤世嫉俗的男人,所有人都聚到了李家屋外,叫罵着,向跪着地上的汪德盛吐口水,潑髒水,扔石頭。
汪德盛手腳被綁,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跪在地上,眼淚早就哭幹,嗓子早就喊啞,一身是血,渾身發抖的縮在一邊,心裡充滿了恐懼、憤懣和絕望。
汪德盛李家人飽打一頓,又被全鎮人指着鼻子罵了個遍後,鎮上的人仍然沒有放過他。又被衆人一路綁着,一腳腳踢到了王木匠家,要他給王木匠賠罪。汪德盛內心燃起了最後一絲希望,他傻傻的一心認定王木匠的女兒是喜歡自己的,她一定會爲自己作證,洗脫罪名。
王木匠的女兒確實是知道汪德盛沒有輕薄自己的,可第二天聽人說汪德盛跑去把李家二兒子殺了,心裡又急又怕,怕萬一追究下來,豈不是自己冤枉汪德盛在先,自己也成了間接的殺人兇手。見鎮上幾十個人押着汪德盛來到家裡,心裡怕得不行,有人問起來也是一直哭哭啼啼,不置可否。衆人認爲是姑娘家家的,這種事肯定不好意思來出來說,心裡更是對汪德盛恨到了極點。
汪德盛見自己的心上人一言不發,心裡急的不行,一嘴是血、嘶聲力竭的大喊着,“你說啊,你跟他們說啊!我沒有碰過你!是不是?!是不是?!你快幫我作證啊!救救我啊!”
女人還是捂着臉哭着,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便走進了屋裡。
汪德盛眼見着自己以爲的心上人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不肯爲自己說半句話,心裡猛地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徹底絕望了,也是不想去辯解什麼了。他明白了,原來自己在全鎮人的眼裡真的只是一條沒人要的狗而已,沒有人看的上自己,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連自己好心幫過的心上人也只是利用自己而已。
王木匠夥同鎮上的人又將汪德盛一頓飽打,周圍的人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小聲的笑着、惡毒的罵着。
汪德盛被打的半死,暈了過去,鎮上纔有人報了警。公安來了,將汪德盛押解到了縣上的公安局去了。後來經過縣裡公安的排查和詢問以及法醫對打撈上來的李家二兒子屍體的鑑定,倒是洗清了汪德盛的罪名。汪德盛由開始的強姦罪、謀殺罪名改判爲過失殺人罪,被送到不知道哪裡的牢裡吃了幾年牢飯後便刑滿釋放了,只不過再也沒人看見他回來過。
凝春爹抽完了手裡的葉子菸,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完了汪德盛的故事。
“所以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凝春嘆了口氣說到。
胖子反駁道,“可憐是有點可憐!但現在他可是幾乎殺了全鎮的人,還幾次三番的想致我們於死地,以前的事不關我事,可他想弄死老子,老子現在就一點都不同情他。”
挽瀾對於王得勝是誰其實沒有太大興趣,只是確認了他報復小鎮的動機,說道,“咱們當時在軍車上看見的是同一個人,我們確定他是所裡的王得勝,宛叔確定他是鎮上的汪德盛,也就是說,他們是一個人。汪德盛在刑滿釋放後可能改了名字,後來巧合又或是故意到了石頭嶺核研所,回到了小鎮,他是想報復全鎮的人。”
“也是哈,我是從來沒聽王得勝談起過自己的家人和過去,而且他從來不去鎮上,一定是怕鎮上的人認出自己來。這他媽的就合理了,難怪王得勝會這麼狠這個鎮上的人。”胖子說道。
“以前的事已經發生了,誰都改變不了,眼下逃出去,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挽瀾默默說道。
幾人悻悻的睡去了,夜已深,安仁鎮3萬多人在1周的時間裡幾乎全部變成了活死人,只剩下爲數不多的未感染者,在這末世裡艱難的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