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瀾幾人一聽靈兒的話,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她。胖子見眼前這個活死人好像也沒有要攻擊的意思,便轉頭問靈兒道,“怎麼?在這兒,都,都能遇到熟人?”
那人又重新將布單將自己小心的蓋好,頭又埋到了雙膝之間。“我都這樣了,你還記得我?”言語中透着些許悲傷。
靈兒此時卻已經眼含熱淚了。他輕輕的拉了拉那人身上的被單,想再看一眼他的模樣,帶着哭腔說道,“你,你到哪裡去了?怎麼搞成這樣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擔心!”
那人卻又緊了緊身上的被單,不讓靈兒拉下,乾澀的笑了笑,“別,我這個樣子,還是,還是別看了。”
靈兒卻捂着臉委屈的哭了出來。
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兩人這一來一往的對話,撓了撓頭皮,“我說,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不會是。。。”
兩人都沉默了,沒有人回答胖子的這個問題。凝春安慰着泣不成聲的靈兒。挽瀾對那人說道,“這位兄弟,你還是解釋解釋吧。”
那人小聲的抽泣了一下,聲音低沉而略帶沙啞的告訴了幾人他和靈兒的故事。
他本名叫作陳一鳴,是虎城本地人,不但和靈兒是老鄉,更是多年的鄰居。兩人一起上的學,從小便玩在一起。後來讀大學後,兩人便分開了。兩個年輕人都第一次離家,位於兩所陌生的城市裡,原本就感到孤獨無助。兩人這才都想起了青梅竹馬的那個他,這一聯繫,才覺兩人有着說不完的話。正是青春年少時,兩人又是兩小無猜的關係,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原本兩人都約定好了,畢業後一起回虎城,便結婚。好容易到了畢業的那一年,沒想到兩個年輕人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卻被突如其來的末日無情的擊垮。
活死人病毒瘟疫一般傳遍了大地,每一個地方都沒能倖免。感染爆時,靈兒正在虎城的醫院實習,也就是那家被平南堂炸掉的醫院。而陳一鳴還未來得及回到虎城。開始兩人每天都焦急的通話,後來,隨着手機信號、網絡甚至電力的逐漸消亡,兩人的聯繫被徹底的隔斷了。
陳一鳴說道這裡,便停下了。胖子不可思議的問道,“這麼說,你們,你們是情侶,還是都準備結婚了的那種?”陳一鳴點了點頭。胖子又轉頭看向靈兒。“靈兒,這人就是你當初給我說的你青梅竹馬的那位?”。靈兒此時已經停止了哭泣,點了點頭,兩眼帶淚的看着胖子,“胖哥,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以爲我和一鳴再也見不到面了。”靈兒說着又看向陳一鳴,“一鳴,我也對不起你,我以爲,我以爲。。。”說着說着,靈兒便又哭了起來。
陳一鳴笑了笑,“沒事的,我想找到你,只是,只是想確認你是不是過的好,後來看見你有了新的朋友,生活也算過得不錯,我,我就放心了。”
胖子一聽,有些憤憤的對陳一鳴說道,“我說,你都放心了,那你還叫靈兒過來幹個啥!你這叫放心了!?”
凝春拉了拉胖子,叫胖子先不要激動。畢竟末世這樣的大環境下,出現了這種情況,又能說是誰的錯呢。而且靈兒又不是沒有告訴過你。人家都說了以前確實有這麼一位,是找不到了。再者說了,當初還不是你死皮賴臉去追的人家靈兒,這個時候,還怪起人家來了。
胖子氣鼓鼓的轉身過去,不看幾人,“我不是怪靈兒,我就是,就是那什麼,你知道的。你好端端的交了個女朋友,突然有一天告訴你,人家前男友和她餘情未了,你說這誰受得了?”
陳一鳴趕緊擺了擺手,“不,不是,我知道你們倆好,也知道你對靈兒很好,而且,而且,你確實比我更適合照顧靈兒。”他停頓了幾秒,笑了笑,“我現在這個樣子,呵呵,又怎麼見得人呢?”
靈兒心疼的看了一眼陳一鳴,不再說話了。事情到了這一步,陳一鳴、鄭靈兒、胖子三人的關係也就都清楚了,關係雖然是清楚了,但也沒有一個解決的辦法。這下在座的幾人,包括挽瀾和凝春在內,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凝春見氣氛有些尷尬,便將話鋒一轉問道,“那,你就是那個控屍人嗎?還有,你和吳鶴到底什麼關係啊?”凝春這下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挽瀾也打起了精神看着陳一鳴。
陳一鳴其實今天叫幾人過來,也不過是一解自己相思之苦,既然眼前這幾人是靈兒的朋友,自己也就不再見外了,將自己的故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幾人。
陳一鳴和靈兒,兩人之間的最後一次通話時,靈兒在虎城,而陳一鳴還在外地。靈兒告訴他,自己躲在實習的那家醫院裡,卻被一夥自稱聯衆軍的人抓走了。從此以後,陳一鳴便再也聯繫不上靈兒了。陳一鳴如熱鍋上的螞蟻,想盡一切辦法要回到虎城。但奈何自己所在的城市已經被完全隔離,所有的出入城通道都被堵斷,沒有人能出的去。直到形式逐漸失控,陳一鳴所在的城市完全癱瘓了,這才逃離了那裡,向着虎城方向來。
陳一鳴一個剛畢業的學生,身材瘦弱,體型單薄,又手無寸鐵,一路上的艱難辛苦自然不必多說。好容易逃難似的回到了虎城,陳一鳴卻現這裡已經是物是人非,自己的家人已經在家中遇難了,而心愛的人卻也尋不見蹤跡。很快,在虎城雄霸一方的聯衆軍便找到了形單影隻的陳一鳴。陳一鳴還覺得挺幸運,靈兒也是被聯衆軍抓走的,說不定在聯衆軍裡能遇到靈兒。
可他當時卻不知道,自己是在望東堂的地盤上被抓到的,照例被帶到了望東堂裡,而靈兒那時卻在鎮北堂。偌大的虎城,兩人自然是沒有機會見面的。陳一鳴自小便體弱多病,身體消瘦,又生的文弱,進入望東堂後連藍旗也沒有混上,直接便做了苦力。
在做苦力期間,陳一鳴每天都想方設法的打聽着鄭靈兒的下落,可造化弄人,始終沒有消息。沒有消息,陳一鳴便天天的向外跑,想着自己去找。不知道被望東堂的人抓到了多少次,又毒打了多少次,可他還是不放棄。後來望東堂負責管理苦力的藍旗失去了耐性,直接抓他去做了豬仔。做豬仔就是等於判了死刑了,而且還死的毫無尊嚴。陳一鳴想着自己不能就這樣死了,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讓他從望東堂裡逃了出來。
那天夜裡,陳一鳴記得很清楚,身後是十幾名望東堂持槍的內紅旗,自己在前面瘋跑着,仗着自己對虎城的路線熟悉,好在沒有讓他們抓到自己,但也沒有甩掉他們。陳一鳴在虎城裡穿梭,跑到這個丁字路口,此時見每條路口都有人向自己衝來,知道自己是走投無路了。沒想到一低頭,卻現了腳下的這個下水道井蓋。陳一鳴也顧不得許多了,一頭便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