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又是她,夏紫瑛。
連最後一息,段煦都是想着夏紫瑛的。刑部的仵作來得很快,他們斷定段煦死於中毒,但卻找不到毒源,只是那硯臺上的彩墨有些異樣。這彩墨是雲念剛剛替段煦新採買的,雲端國的霓彩之墨,比普通的墨色更加鮮豔華麗。段煦說這樣的墨才配畫出夏紫瑛的無雙絕色。而霓彩之墨,本也是五毒之物,仵作雖不敢斷言。可流言也已四起,這是妖孽作祟,妖毒發作害死了段煦,所以夏紫瑛便是那個妖星。
是瘋魔了!夏紫瑛這個女子,太邪!所謂紅顏禍水,說的便是夏紫瑛這樣的女子。雲念總是想應該去親眼見一見她,夏家的千金大小姐!
這是夏家別院,段煦的死訊也一樣傳到了這裡,靜謐而幽婉的庭院一時籠罩起了陰鬱的氣息。透着初春的清寒,細雨綿密地飄落在草葉間,像霧了一層極小的晶珠,微微有光。安靜的鞦韆架子上三兩隻蝶兒正在小憩,夏紫瑛走過去,那蝶兒便被驚得一鬨而散。夏紫瑛原本還想着能夠撲個一兩隻,裝在紗櫥裡逗玩,心思一下子便落空了,很是無聊地坐在鞦韆上,兩隻腳踢着裙裾蕩了起來。
暮煙在裡間尋了夏紫瑛好一會兒了,好端端的一個千金小姐,晨起還未梳妝便不見了蹤影。雖說是避在別院這一處養着,但到底是皇都三大鉅富之一夏家的千金,怎麼好蓬頭垢面呢。雖說,如今坐在鞦韆架子上的夏紫瑛也算不上蓬頭垢面,頂多就是個素顏散發的模樣,也算清秀動人。
暮煙從裡間一直找到院子裡,才見了紫瑛懶懶地蕩着鞦韆,便喚道,“小姐,外頭下着雨呢,你怎麼跑出來玩起了鞦韆,也不怕溼寒麼?”
紫瑛見暮煙執着一把紅傘而來,襯着她的青衣白裙越發清婉脫俗,便笑道,“哎呀呀,下着雨纔好呢。看看我們暮煙,在雨裡這麼一站,真是比這些杏花還好看,就像帶雨梨花麼。”
暮煙聞言,知是紫瑛玩心又起了,也不理會,兀自挽起紫瑛的手往長廊上攙,又道,“早膳已經拿來了,快先吃一些,暖暖肚子。我再替你把頭髮給綰起來,梳個什麼髮髻好呢?哦,昨兒個我在尋芳齋看到一隻翡翠碧蓮簪子很好看,隨口和夫人身邊的菱格兒一說,沒想到今晨夫人也遣人送過來了。其實,老爺夫人還是很心疼小姐的。”
紫瑛聽了這話,也只是懶怠,隨口應了一句好,也不再說什麼。吃了早膳,暮煙便拉着紫瑛坐在銅鏡前,仔細端詳了一番,道,“這件華紫綢裳倒是好看,上面的曼陀羅花繡的極雅緻靈巧,小姐穿起來,還多了幾分貴氣。”
紫瑛聽暮煙這番話,竟不覺得是在誇自己,反而笑的前仰後合地說道,“我又不是夏榴月,你也不是晨露,犯得着學晨露拍夏榴月馬屁的調子麼?”
暮煙聞言,先是一怔,隨即一笑,而後又怪道,“小姐,這,你什麼時候才能把說話的調調改得和二小姐那般斯斯文文的纔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