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你跟我算的那麼清楚?”
許善達是明白了,到底明溪是在跟自己計較什麼。
剛剛去病房,他就聽到護士說明溪走了,心裡面有些不妙,他上來抓住明溪的手臂擔心說,“你身體不好,幹嘛不好好的躺着,病房裡面有護工,你可以安心,她會好好的照顧你父親的,你現在只需要好好地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我現在很好。”
她拒絕了許善達的關切,“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很清楚,很好。”
“明溪,你就不能不跟我倔強嗎?醫生說了你需要臥牀休養。”許善達說道,想要壓着明溪回去休息。
但是明溪將他甩開。
眼神冷漠。
帶着疏離的感覺。
“我不需要你關心,我已經說過了,許善達,你沒有聽清楚嗎?”明溪便問,她壓着內心的氣焰,才說:“我不喜歡欠着別人太多了,欠了別人的,總是要還的。”
“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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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那裡咬着這個字,可以將剩餘壓得很低,“你跟我說,你欠我的,是嗎?”
“是,我是欠你……”她想也沒想便直接點頭了。
“那就還給我好了,只要你跟我結婚,我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也就不存在什麼欠不欠的問題了。”他趁機說道,“現在你一個人扛着,不累嗎?明溪,我幫你一起扛着,你會舒服很多。”
一起扛着?
多幸福的字眼,但是她並沒有那個把握,他們之間會好好地。
明溪的脣瓣動了動,沒有說什麼,她靜靜地盯着面前的地板,上面倒映着兩個人的身影,明溪很久都沒有說話。
許久,明溪才說,“你是異想天開吧?沒錯,許善達,曾經我是喜歡你,可是,現在我早就已經忘記了,早就已經不喜歡了。”
“不喜歡?不喜歡你還生下我的孩子?”把他們的孩子給生了下來?
“你錯了。”明溪搖頭,抗拒着他剛剛的那個說法,“我並不喜歡你,我生下糖糖只是因爲她是我的孩子,我躺在手術室的時候,想到的是他會是個兒子還是女兒,會不會很可愛,要是我拿掉他,該多可憐?我不想,所以我才把糖糖生下來,那是因爲我愛她,她是在我的肚子裡面長大的。”
“僅此而已。”
她將過去的事情,推脫的乾乾淨淨。
完完全全不承認自己喜歡。
許善達不信。
他一手將明溪拖出來,按在牆壁上,迫使明溪看着自己,目光緊緊地鎖着明溪的眼睛,“明溪,那你當着我的面兒,對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訴我——你不愛我,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說啊。”
他就這樣看明溪。
靜靜地等待着明溪回答。
她能欺騙自己,可是看着許善達的時候,剛剛說的那些話,她無法再去重新複述一次,明溪仰頭,她的語氣很艱難。
怎麼也說不出來。
“說啊,我等着你,只要你說——你不愛,我以後不會再來煩你。”
“……”那樣他們以後是不是就真的沒有聯繫?
明溪的腦海裡面很紛亂。
一分鐘之後,她依然沒有辦法說出來,她低垂着眉眼,許善達則是挑着她的下巴,“你說不出來,明溪,因爲你的心裡面不是這樣想的,你愛我,還深深地愛着我。所以你說不出來。”
“許善達,你這樣有什麼意思?都已經過去了,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她淡然地說,“對我來說,我有糖糖就足夠了。”
“明溪,你不能太自私。”許善達很怒,但是不能對明溪發怒,“你這樣想過糖糖到底應該怎麼辦嘛?”
糖糖……
“糖糖也需要父親。”
明溪低垂着頭,還是將他給推開,腦海裡想到了許夫人說的話,他如今是有藍悠悠的男人,她怎麼能夠去搶其他人的愛人。
“……”
她將許善達給推開,吸着鼻頭說,“回不去了,當初既然我們錯過了,那就是錯過了,再去強求也沒有用。”
說罷,明溪便進入病房裡面。
糖糖看着明溪進來眼神有些奇怪。
明父見到許善達的時候也是有些驚訝,之前都是葉齊盛,許善達他見過,但是這次許善達卻是進來了病房,明溪給明父倒水的時候不小心燙傷了手,許善達忙過來抓着明溪的手,“你怎麼那麼不小心?沒事吧?”
明溪將手從他的手心裡面掏出來,不敢去看明父和糖糖兩個人。
搖頭說,“我沒事,你要是沒事就趕緊走吧。”
“我怎麼會沒事,我的事情就是陪着你們。”許善達溫聲說,明父從他們的對話裡面聽出來了一些端倪。
瞧着許善達,上看下看,再看明溪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許善達拿着毛巾將桌子上擦拭乾淨,隨後按着明溪的肩膀,讓明溪坐下來,自己給明父拿了藥,“伯父,我來伺候你吃藥吧。”
“我來就好了。”
明溪站起來要將他給推開,但是被許善達給打斷了,“我來也是一樣的。”
許善達習慣了在商場上面運籌帷幄,明溪還是第一次見到許善達來照顧人,還有些不適應,而許善達的動作卻是很慢,照顧他喝了藥。
隨後明父才瞧着許善達問了,“你是?”
許善達看了看明溪,明溪慌忙的瞧着許善達,才解釋,“爸爸,他叫許善達,是我的朋友,之前我所在的公司就是他的,知道你生病了,所以過來看看你。”
“哦……”
明父拖長了聲音,但是看許善達的時候,眼睛裡面明顯的有了一些深意。
他怎麼也是過來了,什麼看不清楚?
而這時候明溪的電話響起來,她出去接電話,明父則是躺在病牀上面看許善達,他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就問他了,“你不只是明溪上司那麼簡單吧?”
許善達看明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他其實對明父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當年的事情是因爲自己而起的。
“伯父,我喜歡明溪。”他點點頭說,關於當年的事情,他不知道如何去開口。
而明父則是淡淡的笑了笑,聲音很小,“我知道你,很多年前就見過你了,那時候你還年輕,我那時候去求過你,希望你能夠跟我們合作。”
“你……知道?”許善達側頭不可思議的看明父,明父表現的很平靜,反問,“你怎麼會覺得我不知道呢?”
這話讓許善達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明父擺手說,“不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去記掛也沒有什麼作用,我現在只想要往前看。”
他擡手,有些困難,指了指門口,明溪站立的方向,“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明溪了。”
明溪是他的女兒。
“她從小,我就沒有過多時間陪她,所以我們之間的父女感情很淡,但是,我還是很愛她啊,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每天看到她爲了我忙裡忙外的,心裡面就很難受。”
明父說完,看許善達,“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她,而且明溪和你……”
他瞧着旁邊的小丫頭,才說,“糖糖跟你很像,很可愛,我看得出來明溪也喜歡你,我的時間不多了,看到你我就想明溪以後有人照顧了,我就安心了。我只是擔心明溪以後會過得不好,一個人孤單。”
他擡手,讓許善達靠着自己近點。
“許先生,就當是我求你,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只希望你能夠幫我照顧好明溪母女。”
“嗯。”
他直接點頭,或許是感觸,他有了糖糖之後也明白了,那是什麼樣的感情。
如果是讓他現在放下糖糖,他我也放不下的。“我會照顧好明溪的,你放心吧。”
他蒼老的臉上總算是勾着一抹笑了,笑起來,“我知道了,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說罷,他指了指門口,讓他去陪着明溪。
明溪的電話是醫生打過來的,接完電話之後,明溪靠在牆壁上。
許善達出去的時候看到明溪站在那裡,她偏頭不讓人看到她臉上的眼淚,許善達擡手去把她的眼淚給擦拭掉,問,“躲在這裡哭什麼?”
“我去找醫生。”
她倔強的不肯流淚,不讓自己哭。
許善達也跟過去,明溪敲門,裡面傳來了醫生的聲音,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她看到葉齊盛和另外一名醫生坐在那裡。
許善達跟着明溪進去,辦公室裡面很安靜,裡面還帶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好似死亡的氣息一般,然人覺得很壓抑。
昨天明溪就說自己很討厭醫院,他忽然也很討厭醫院。明溪慢慢的走過去,葉齊盛看着明溪的時候,有些擔憂,“早上的事情我聽說了,明溪,沒事吧?”
明溪搖搖頭,“安心吧,我沒事。”
她坐在小方凳子上面,擡頭瞧着醫生看,詢問,“我爸爸……”
許善達也站在明溪身側,低頭看明溪的臉,擔心明溪會堅持不下去,眼底閃爍着一些擔憂的味道。
醫生有些不願意開口,看葉齊盛,明溪則是在他們兩人的臉上輾轉着,詢問,“你們有什麼就說吧,我能夠堅持住。”
還有什麼堅持不住的。
反正這一天遲早都是會來臨的。
葉齊盛點點頭,坐在明溪對面的醫生才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說着,“明小姐,你估計要做好準備了。”
他探視着明溪的神情,緩了緩才淡淡的繼續說下去,“之前我們就已經跟你說過了,他的病情很嚴重,有些奇怪已經萎縮了,之前雖然藥物控制的不錯,但是他的身體已經不如從前,我們已經想過很多辦法了,但是沒有什麼用,或許明先生隨時都會走。”
“……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做好準備。”
“……”明溪的拳頭握緊。
其實鄰居也提醒過明溪,他們都說,“明溪啊,你要提前給你爸爸準備壽衣,不然等你爸爸去世之後,穿不上的,明溪你要給你爸爸看好墓地了……”
好些人都在她耳邊說。
她聽到那些人的話,開始的時候還能夠淡定的笑,後來,怎麼而已笑不出來。
只想要逃開。
“還能夠堅持多久?”她的聲線在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