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點,秦牧雲從睡夢中醒過來,跟平時一樣起牀準備去醫院。
他擡手捏着自己有些疼的眉頭,昨天從墓地回來之後就有些感冒,他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和聶佳佳認識的那些年。想到了很多過去的畫面,過去的回憶,想到了聶佳佳美麗又陽光的臉。
想到了佳佳從小到大跟在自己身後的時候。
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看着自己的手。
收緊在放開。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把聶佳佳給丟掉了,就把聶佳佳給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他慘淡的笑了笑。
“秦牧雲,你活該。”
想到了聶佳佳孤身死在那個亂糟糟的地方,他心裡面就是一陣的亂,越發的無奈。他從臥室裡下去的時候看到了不遠處的廚房,似乎看到了一抹纖瘦的身影從裡面跑出來,擡頭軟軟的朝着他笑了笑:“秦牧雲,你起來了啊?趕緊過來吃早餐了,然後去上班吧。我要去報社。”
他笑了笑,回答,“好。”
走了一步,回頭發現那裡空空的一片。
沒有什麼人。
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那裡。
他手握着扶梯的手頓時收緊,心中的難過一下下的撲面而來,他想到了聶家人告訴他:“佳佳……在國外,去世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不信,根本不信。
但是聶家人痛楚的叫着:“佳佳死了,再也不回來了。”
他們接到了聶佳佳的遺物,只有一部手機,還有她的相機,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找到。那個地方被夷爲平地,幾乎沒有什麼人活下來,後來又爆發了瘟疫,一場大瘟疫蔓延,很多人也沒有活下來。
想到那一刻,他心痛的都無法呼吸。
無論他們誰說佳佳已經死了,他都不信,完完全全是不信任的,但是無數人無數事實都在提醒他,這是真的不是夢。他後來才慢慢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後悔也遲了。
想要彌補,也沒有機會再去彌補了。
他站在樓梯處,走到了客廳裡給裡面的盆栽澆水,那些都是聶佳佳走的時候留下來的,現在陪着他的就是這些盆栽了。隨後他伸了懶腰,將窗簾拉開,外面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戶投射進來,溫暖的陽光落在人的臉上,他微微的睜開眼睛。
“佳佳……早上好。”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低沉。
隨後他去了廚房裡面做早餐,小米粥,青菜,然後擺放在餐桌上,坐下來吃早餐,一個人坐在寬大的餐桌上。坐在聶佳佳曾經坐着的地方。
依然是做和以前一樣的事情。
聶佳佳去世之後,他似乎就將自己變成了聶佳佳一般。
吃過飯之後助理便打來了電話,助理想到了現在的秦牧雲,小心翼翼的問:“秦醫生,你起來了嗎,我十分鐘之後會到達您的公寓樓下,一個半小時後我們的航班時間就要到了。”
助理跟着往常一樣提醒着秦牧雲。
“我知道了,十分鐘之後我在樓下扥你。”
他抽出紙巾擦拭了嘴巴,隨後,他纔拿着碗筷站起來去廚房裡面洗碗,隨後再擦乾淨手,拿着衣服才轉身離開了公寓裡面。
他到樓下的時候助理的車子也正好到了,拉開車門便上車,秦牧雲看着手裡的文件。而助理則是將車子緩緩地開到了機場。
他們要去參加一場學術研討會,需要秦牧雲去做相關發言,上車之後秦牧雲就低頭看文件去了。
助理看着他的面色不好,便問,“秦醫生,你不舒服嗎?”
秦牧雲擡手捏着自己的有些疼的額頭,才緩緩地嘆氣,“有些不舒服。”
他閉上眼睛坐在那裡,休息了下。
到了機場之後依然是覺得頭疼。
他一直都讓自己很忙,很忙,不讓自己休息。昨天病了之後倒是覺得很困很困。站在機場的窗戶前他看着外面不斷地飛起的飛機,目光微微的眯着,想到了當年。
聶佳佳走的無聲無息。
要是那時候他能夠跟聶佳佳解釋清楚,或許,就沒有那些事情了吧?一切都是好好地,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如果那時候他能夠盡好丈夫的責任,或許,聶佳佳不會對自己失望。
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夠重新再來一次的。
助理遞給他一杯咖啡,秦牧雲端着咖啡杯,送到了嘴邊喝了一口,差點燙傷了嘴角。他失神才笑了笑,自己都忘記了這咖啡會燙傷人了。
隨後捏着杯子立在那裡。
助理去辦理登機手續了隨後不多時候就看到了人羣里人來人往,正好有很多旅客從裡面走出來。他的目光也在人羣裡面巡視着,突然間目光落在了一個身影上。
不遠處一個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的身影十分清瘦,及耳短髮,穿着白色的襯衫,下面陪着牛仔褲,一手抱着一個孩子,一手提着大包的行李,推着東西出去的時候很是艱難的走着,行色匆匆的樣子。她從人羣裡走出來之後就朝着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秦牧雲看着那個背影,看着那個熟悉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
“佳佳!”
隨後他邁開步子便準備追上去。
那個身影和聶佳佳太像了,太像了!
他追上去之後沒看到身邊有人,撞到了身邊的人,秦牧雲慌忙說,“對不起!”
助理這時候辦理好手續走過來,看到他神色慌亂的站在那裡,忙過去幫忙處理,等處理之後回來看到秦牧雲失神的立在那裡,像是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樣子一般,那樣失魂落魄。
“秦醫生你怎麼了?剛剛你到底是在找誰啊?”
助理瞧着秦牧雲的樣子,從未見到他這樣過。他的目光不斷地在人羣裡面巡視着像是要看到什麼東西,助理看過去,什麼都沒有。
秦牧雲的目光在人羣裡找來找去,再也沒有看到了那個人。
“沒有……”他搖搖頭,擡手摸着自己的額頭:“我看錯了……”
助理瞬間明白了。
“秦醫生,您太太已經去世很久了,你也不要總是掛念了。”助理看到秦牧雲這個樣子,便悠悠然的勸說着。
而秦牧雲則是淡淡的笑了笑,不以爲意,表示自己已經習慣了。
秦牧雲這段時間都是這樣,總是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就會跟過去,但是走過去之後就會發現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他有些失神的笑了笑。
“是啊,她已經去世了,怎麼還會回來呢。那個地方……他們都說她已經死了,怎麼還會帶這個一個孩子回來呢?”他不禁苦澀的笑起來,那不是她,剛剛那個人女人怎麼會是她呢,只是,她的穿衣風格,打扮都很她很相似。
聶佳佳爲了做新聞。
總是很簡單的打扮。
就是爲了方便自己的行動。
“秦醫生……”助理看到他這樣有寫擔憂。
“好了,我們走吧。”他苦笑了下,跟助理說,語氣裡都是濃濃的失落,佳佳……不會喜歡其他人的,不會的。
他收緊拳頭,那時候心裡面還是潛意識的如此認爲,聶佳佳不會喜歡其他人的。
好像他還活着一樣!
秦牧雲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隨後跟助理便往裡面走去。檢票的時候他腦海裡面依然是在不斷地回憶起剛剛的那個場景,不斷地回憶着,依然是在回憶那個場景。
他做過很多類似的事情,在大街上找相似的人。
但是,剛剛那個場景分明跟以前不一樣,不同,讓他的心裡面產生了很強烈的預感,不斷地想着那個女人的側臉,心裡面久久的不能夠平復下來。
……
此時,機場外面停靠着一輛車子,穿着白色襯衫的女人走出去,司機過來將東西放在了車子上,隨後她一手抱着孩子慢慢的坐進車子裡面,司機問:“小姐,你去哪裡?”
她笑了笑,說了地方。
隨後目光便落在了車窗外,看到外面熟悉的建築,熟悉的街道,她才緩緩地吐納出一口氣。懷中的寶寶安安心心的睡着了,閉着眼睛,垂下來的睫毛又長又濃密,雖然很小可是已經看得出來眉目清秀,想必長大之後也會是一個美人坯子。
她捏着懷中孩子的小臉:“寶言,媽媽帶你回家了。”
她輕輕地笑着。
想到自己過去的那段歲月她也是深深地呼吸一口氣,覺得不可思議。
她頓時間鬆了口氣,望着車窗外的天空,還是熟悉的地方,她回來了。司機看到她這樣便問:“您是剛剛纔回來吧?”
她點頭回復了司機:“是啊,剛剛回來,離開這裡不久,不過,感覺這裡卻很陌生了……大概很多事情都變了吧。”
她腦海裡,頓時想到了一個人。
不知道他結婚了沒有?
說完了之後她的電話便響了起來,電話那邊傳來了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下飛機了吧?”
“嗯,已經下飛機了,飛機晚點不過還好,今天這裡的天氣不錯。”她放低了聲音怕吵醒了懷中的孩子。
“嗯,回去之後好好地休息,過段時間我也會處理好手裡的事情就會回來的。”他輕聲說。
她微微的皺着眉頭想到了什麼,隨後才說:“好,等你回來之後給你接風好了。”
說完了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
聶家。
天氣晴朗,正好是聶家的好日子,聶青青懷孕加上聶老的生日,所以聶家的人大大小小的能夠趕回來的都已經趕回來了。自然是熱鬧非凡,聶家大宅門口停放着不少的車子,出租車緩緩地停在路邊的時候,司機幫忙拿下了行李。
她抱着孩子從車子裡面出來。
看着熟悉的家。
她邁着沉重的腿慢慢的朝着那邊走過去,去摁着門鈴的時候手指都有些顫抖,許久之後,聶佳佳深呼吸一口氣,才摁下去。
“叮咚——”
一聲響過之後,聶佳佳便站在那裡,等着。
很快就有人從裡面傳來了聲音,“誰啊。”
“是我,開門吧。”
隨後就有人從裡面探出頭來,看到門口站立的女人,門口的人是新來的不認識聶佳佳,所以看着抱着孩子的女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還以爲聶佳佳是什麼上門來找事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