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全是因爲平陽侯府是她母舅家,她常去所以認得,而是因爲她前世要嫁的端王府,也在城西。
她同百里宗律談及婚嫁多年,除了沒有夫妻之實,其餘該有的都有過,對他的王府自然不會陌生。
依照現世的時間來算,如今的百里宗律還不曾封端王,卻也足夠尊貴。
放眼整個大雍國,出宮建府的王爺只百里宗律一人,隆德皇帝其餘的兄弟皆非一母所出,陸陸續續地便被強勢的皇太后調教成了廢物,再不能成什麼氣候。而皇帝的兒子中,除了百里景麒年方十九,其餘的皇子皆年幼,更談不上出宮建府。
如此看來,百里宗律在大雍國的地位非比尋常,即便不提九王爺,只單單提及王府二字,人人都會知曉指的是九王爺府。
“小姐,到了,我扶你吧。”
說來就是孽緣,霍明珠在素縷的攙扶下走下馬車時,聽見前方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並非橫衝直撞的馬兒撒蹄聲,而是放緩了速度有規律的聲音,顯然是有人刻意爲之。
霍明珠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擡頭一望,便正對上了百里宗律的笑容,他的面色十分歡悅,卻一直沉默着,似乎便是爲了等霍明珠發現他。
這會兒,四目相對,百里宗律先開了口:“明珠小姐,好巧的緣分哪,本王倒不防在這兒碰見你。”
四下無人時,百里宗律叫她什麼都叫得出口,那些勾引人的暱稱隨口就來,什麼阿矜什麼入夏,連爲她取字都能想到。
如今,在平陽侯府門前百里宗律倒是規規矩矩的,霍明珠即便再厭惡他,也不能丟了平陽侯府的面子,只得沉住氣,對着馬背上端坐的百里宗律行了一禮:“霍明珠給王爺請安。”
萬事她都奉陪到底,她霍明珠從不是個玩不起的人,前世如此,今生更甚。
見她行禮,百里宗律也不下馬相扶,而是對一旁的素縷道:“素縷丫頭,替本王扶了你家小姐起身吧。本王這回有要務在身,不便陪明珠小姐久聊……”
言下之意,似乎還頗爲遺憾。
素縷忙應道:“是!”
素縷對百里宗律的感覺異常複雜,一面想,這樣的才俊王爺,與她家小姐不能配成一對着實可惜,一面又念起九王爺曾對她家小姐有過不好的時候,比如那次及笄禮上的敬酒……但這時候素縷也顧不得什麼了,聽話地將霍明珠扶起來。
“王爺日理萬機,明珠不敢耽擱王爺行程。”霍明珠又道。
百里宗律直視着她,因爲他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越發顯得高大英武器宇軒昂,他仍舊笑得明朗:“若非脫不開身,本王倒是真想入平陽侯府坐坐,同侯爺以及老侯夫人聊上幾句。明珠小姐進去吧,本王也該走了。”
霍明珠不理會他的殷勤,也不管他是不是要同她舅舅外祖母敘舊,微笑着點頭:“王爺您好走。”
百里宗律走過她身旁時,又回過頭來,補充了一句道:“你多保重身子,本王纔好放心。”
這話說完,百里宗律也不等霍明珠答覆,手中的馬鞭一揮,身下的坐騎伴隨着一聲嘶鳴,豪邁地奔了出去。
不僅是素縷,連同那些馬車伕、隨行的家丁以及平陽侯府的護衛,幾乎都聽見了百里宗律的這句話,那尾音帶着韻味,就這樣輕飄飄地撩過了衆人的心,同那些生硬的客套全然不同。
“小姐……”素縷的花癡樣又被百里宗律給逼了出來,扭扭捏捏地攙着霍明珠的胳膊道:“九王爺對你可真是體貼入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