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自己的一番苦心和花言巧語贏得了佳人的歡心,那徐俊孺倒也不窮追不捨,尚留有分寸,假作不知地慌忙放了手,很是惶恐無措道:“彤兒你別生氣,怪我失禮了,一時沒有把控住心思……你莫要生我的氣,好嗎?”
女人古來便愛聽好話,即便是爭執了,但凡男人哄上幾句,若沒有大錯不可挽回,便十之八九輕而易舉地軟下心來。徐俊孺欲擒故縱的把戲玩得很好,俞彤不是他的對手,見他惶惶認錯,她倒覺得不好意思了:“沒……沒有生氣,我只是有些不習慣,你也別介意。”
雖然是短短的一句話,可徐俊孺卻聽出來,她對他的稱呼由原來的“徐公子”變作了“你”,即便還沒有如他所願地稱呼他“俊孺”,倒也可以想見那日子也並不遠了。
故而徐俊孺嘆氣道:“我哪裡還會生彤兒的氣,只盼着彤兒能與我說說話便好,我答應你,再不急功近利泄露了心底得遇知音的興奮……還盼着你有朝一日,肯拋卻同我的生疏,真心實意地喚我一聲俊孺,到那時,我便心滿意足了。”
又是貶低自己,又是承諾以後,字字句句都在哄着俞彤。俞彤的臉上,着實是許久不見的歡顏和羞澀。
一個女孩墜入愛河的模樣並不難猜,無論是伴在俞彤身邊多年的丫頭柳兒,還是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俞彤和徐俊孺進展的素縷,都瞧出了俞彤的歡喜。
“這下糟了,小姐果然沒說錯,俞姑娘已是被那登徒子騙了!”素縷心道,她跟霍明珠一般嫉惡如仇,碰到這種騙婚的龍陽之癖,她如何能不氣憤?
當素縷已準備邁出腳去,對俞彤和盤托出時,餘光一瞥,忽然瞧見不遠處還有個丫頭,正如她一般藏着,目光也是一瞬不瞬地觀察着俞彤和徐俊孺的方向。
素縷在霍明珠的調教下,已是不斥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林如憶,她見那個小丫頭似乎也很面熟,彷彿是林如憶身邊的。難道林如憶也在暗地裡觀察俞彤和徐俊孺的進展如何?
素縷邁出去的腳頓時收住了,她得沉住氣,不能就這麼暴露了行蹤。所以,她望了一眼俞彤和徐俊孺越發親密無間談笑風生的模樣,悄悄地從草叢裡鑽了出去。
“小姐!小姐!”
素縷起初還能鎮定,待回了沉香苑,尤其是入了房內,便剎不住那快言快語的嘴皮子了,將手裡的胭脂盒放下,她衝到霍明珠跟前,急道:“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徐公子與俞姑娘聊得十分投機,兩個人似乎都很中意對方!小姐的擔憂成了真的了!若非方纔我瞧見夫人身邊的丫頭也在偷偷監視俞姑娘和徐公子,我早就衝上去告訴俞姑娘了!現在怎麼辦啊?”
魯莽衝動仍舊是素縷的特質,霍明珠並不奢望她可以一次更改,變得如她一般陰沉,她只能慢慢地調教她:“別急,現在去告訴了表姑,她中意的徐公子是個混蛋,專程爲了騙婚而來,表姑定是不信的。興許她還會說是我瞧不慣她得了良配,故而胡說八道一氣,母親的手段如此高明,也許會倒打我一耙,多不值當。”
“那我們……”素縷不解。
“等待時機成熟,讓母親不得不原形畢露的時候,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霍明珠笑,“自然,我也不會讓表姑吃多大的虧,頂多是傷些心,讓她看清人的真面目罷了。”
素縷自然都聽霍明珠的,沒有二話,咬緊牙關,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
待到午膳時分,那徐俊孺被林如憶留下同他們一同用飯,霍明珠和霍懷玉因尚未出閣,仍舊沒出現在外人面前。只是林如憶素來辦事滴水不漏,她見同俞彤之間似乎無甚話可說,唯一能在兩人之間找到平衡之處的,只剩下霍老夫人。
於是,這午膳,林如憶將霍老夫人給請了來,名義上是爲了禮數,來陪客人用膳,其實何嘗沒有了卻俞彤終身大事的念頭?將一個黃花大姑娘放在將軍府,遲早要出事端,趁早趕走了她,也好讓林如憶心裡放心。
只要說起那徐俊孺是一表人才,與俞彤十分相配,霍老夫人如何能不開心?人年紀越大,越熱衷於這些家長裡短,尤其是婚姻大事。
等到霍老太太來了,那徐俊孺又故技重施,討好了小女子,再討好老太婆,嘴上像抹了蜜似的,笑道:“小輩徐俊孺,方纔從彤兒那裡聽聞老太太來了,在此祝老太太您身子康健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