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一聽依依這樣說,心都揪起來了,趕緊壓低聲音道:“別急別急,慢慢說!你在哪裡?出什麼事了?”
儘管他已經儘量小聲了,但是語氣中的惶急還是驚動了周圍的人。
孫茹正在修煉火眼神功,盯着日本派出來的代表,那個叫杉尾坊尚善的年輕音樂家,企圖用犀利的眼神把他打成內傷。
她忽然聽見易青的說話聲音不對,連忙低頭問道:“怎麼了?誰的電話?”
易青收起電話道:“依依在那個何風家裡,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你留在這裡幫李佩佩應付局面,我跟羅綱和嫺兒過去看看。”
孫茹擡頭看了一下,道:“題目都交代完了,這裡也用不着我,我也跟你去看看。”
說着,她很快的跟學生會的幹部們交代了幾句;易青偷偷的推着楊嫺兒和羅綱,四個人貓着腰悄悄的跑了出來。
孫茹的車平時都是寶叔開了送她來上學,最近孫茹自己考了個本子,剛拿到駕照的人往往越開不好越愛開,過癮。所以這兩天寶叔都沒有跟着。
孫茹到了停車的地方就把駕駛座旁的車門拉開了,被易青一把拉住,道:“你那技術,趕緊坐後面去!羅綱開快點!”
孫茹鬱悶的瞪了他一眼,道:“放心吧,依依那麼大個人,光天化日出不了事的!一聽說依依有事,魂都沒了,哼!”
易青一想那個瘋子一樣的何風,剛剛從戒毒所裡出來的傢伙,想到依依跟這麼一個人在一起,哪裡還有心情跟孫茹拌嘴,連連招呼羅綱上車。
車子開出去不到五分鐘,易青的電話又響了。易青拿起來一聽,依依在那邊道:“易青,你們別過來了。我在救護車上,去人民醫院找我,我在急診室等你。”
“啊?”易青急了,道:“你受傷了嗎?怎麼了?要不要緊?”
“不是我,”依依聽見易青這麼着急,在那邊笑了,道:“你快來吧,我一個人應付不了,來了再說。”
“去人民醫院!”易青放下手機對羅綱道。
……
人民醫院。
易青和孫茹他們踢踢踏踏的跑進急診大廳,地上的大理石地板滑不溜腳的,孫茹還差點摔了一交。
老遠易青就看見依依坐在觀察室的門口長椅上,正在發呆。
孫茹長舒了一口氣,慢了下來,幾個人走到面前,依依一看到他們,欣喜的站了起來,高興的道:“你們來了就太好了!”
“小姑奶奶,”楊嫺兒有點泛酸的道:“你沒事就好了,易青都要想殺人了。拜託,下次講電話的時候說清楚一點行不行?”
依依赧然道:“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我早上去何風家裡看那個老伯伯,誰知道看見他已經暈倒樓下的走道上。我趕緊跑上去敲門,也不知道何風是不是不在,敲了半天沒人開,我就趕緊打電話找你……後來有個鄰居幫我叫了救護車,我們一起把老伯伯送來了。”
易青冷笑道:“那個忤逆子,他就是在家也不會搭理自己父親吧!”
孫茹張望了一下,問道:“人呢?”
依依道:“剛剛檢查完,送到樓上病房了。我們上去看看吧。”
楊嫺兒嘆道:“就是你心眼兒好,溜得我們團團轉。我們自己比賽的事都還忙不過來呢!姑奶奶,世界上可憐的人那麼多,你都管的過來啊?”
羅綱道:“別說了,既然看到了,怎麼能不管,人命關天啊。我們上去吧。”
五人一起上到樓上病房。
老人鼻子裡插着氧氣管子,身上還是穿着自己原來那套髒兮兮的衣服。昏迷不醒。
五個人剛剛站定,一個醫生和幾個護士走了進來,道:“你們哪位是病人何寶根的家屬?”
五人面面相覷,依依遲疑的道:“是我送他來的,恩……我們認識他兒子……”
醫生道:“現在初步確定他是肺癌,而且肺部已經大面積感染,我們要進步研究治療的方法,看看能不能最大限度的給他延長生命。你們這樣……趕緊通知他的家人,還有,他這種情況,至少要交五千塊的住院保證金,我們才能給他用藥。”
“五千塊?”孫茹嚇了一跳,道:“我們現在哪有這麼多現金啊?”
“五千其實是很少了,”依依黯然道。她媽媽常年臥病,她從小跑醫院,最知道現在看病有多貴。
“別說了,我們湊一下吧,過了今天這關再說。”楊嫺兒一邊說着,一邊拿出皮夾子,道:“我這裡有一千多一點。”
羅綱道:“我有九百,還有張卡能取一千多點。”
孫茹道:“我今天身上只有六百多塊,全在這裡了。”
易青看了依依一眼,這個月他們兩個人只剩五百多塊了,拿出來用了還有一個多星期吃什麼呀?而且全湊上也不夠啊!
“咦!”依依突然道:“你們看,老伯伯的手……”
大家低頭一看,老人的手緊緊捂着肚臍的位置,這個姿勢看着太奇怪了,而且他腰上明顯的鼓出了一塊。
“對啊,”孫茹笑道:“沒準他早上出來就是自己要來醫院看病的呢,我們看看他身上帶沒帶錢或者卡!”
易青和羅綱上去,輕輕挪開老人的手,往腰上一摸,鼓囔囔的。羅綱拉起老人的衣服,只見他腰上綁着一個河北人從前出門常用的“褡褳”,就是一條布袋子,可以裝乾糧什麼的,綁在腰上或者肩膀上。
易青捏了捏那條褡褳,眼睛一亮。他小心的把褡褳解下來,一不小心滑了一頭。褡褳一頭垂在牀上,從裡面滑出一打花花綠綠的鈔票來!
我地媽呀,全是一百塊的人民幣,這一條褡褳少說也有個五六萬吧!看不出這個老人穿得破破的,出門帶這麼多錢!
“嘿嘿,本姑娘聰明吧!”孫茹得意的道:“這不是解決了?”
說着,她拿起牀上掉出來的那些數了數,還差幾張;又到易青手裡的褡褳裡拿了幾張過來,湊成五千,道:“行了,誰去住院部交款。”
孫茹一邊說着,笑嘻嘻的對昏迷的老人道:“老大爺,我們從你的錢包裡拿錢給您交住院費,跟你知會一聲了啊!”
話音剛落,老人噌得一下坐了起來,氧氣管掉在一旁。
滿面病容的老人突=猛然坐起來象殭屍詐屍一樣,嚇得孫茹一聲尖叫!
老人一坐起來,馬上嘴裡喃喃的念道:“錢、錢……俺的錢!不要拿俺的錢!”說着左右看了一下,一把把孫茹手裡的一疊錢搶了過去,然後伸手就抓易青手裡的褡褳。
易青本能的一閃,老人一個重心失衡,從牀上滾了下來,他不等爬起來站穩,撲着又上來搶褡褳。
易青楞了一下,心想這是他的東西啊,連忙道:“大爺您別急……”
話沒說完,老人已經搶到褡褳拽了過去。他緊緊的抱着褡褳和那些錢,連滾帶爬的靠到門口的牆上去,喘着粗氣,驚慌失措的看着易青等幾個人;慌亂的把手裡的錢塞進褡褳裡,然後雙手緊緊護住了,眼睛裡滿是警惕。
“老伯伯,”依依儘量緩和的試圖靠近他,輕聲說道:“我們不是要拿您的錢,您生病了,要住院,我們拿您的錢給您自己交住院費。”
易青也勸道:“你的錢再有什麼其他用處,也得先把身體治好啊!要不,您自己去住院處交錢?我們幫您通知何風……”
老人一聽到兒子的名字,手猛得抖了一下,好象想起什麼一樣,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轉身就往門外跑去。
易青他們促不及防,沒想到病得那麼厲害的老頭居然跑得那麼快。
依依急道:“看什麼,我們快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