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之衷,如銘五內!知我之心,惟有卿卿!
易青並不是不想做一個率性而爲的藝術家,想拍點兒什麼就拍點兒什麼的那種。
青春熱血,豪氣風發,針礬時弊,憂國憂民??如果沒有孫老爺子,沒有改革中國電影的志向,爲華語電影與東方文化崛起於世界而奮鬥的宏願……如果沒有這些,從電影學院學習四年而畢業後的易素定然會成爲那樣一個人。或許,許多年以後電影界會把他稱爲“憤青導演”吧!
但是命運之手把他推到了這樣一個位置上,很多事情他決定不了,很多時候他身不由己。不用說他自己要做行業改革的領頭祟,就算僅僅是在華星主席這個位置上,他也無法單憑自己的意願來決定拍什麼題材的電影。
中國電影在這幾十年來走的彎路已經夠多的了。
先是政治掛帥,電影作爲政府喉舌、宣傳工具。
然後是十幾年的電影是否應當依附於文學、戲劇的爭論??一直到今天許多中國觀衆還是這個觀點,認爲電影應該是、只能是講故事的;電影只不過是鏡頭化了中短篇小說或者話劇,只要用鏡頭把故事講出來罷了;好電影就意味着講得故事感人,有內涵……
好不容易到了第五代,提出了電影首先應該是造型藝術,其次纔是敘事藝術的說法??這是一個糾枉過正的時代,刻意的強調造型。淡化劇情,說白了是種向權威挑戰地逆反心理。一羣年輕的電影家妄圖一口氣清除所有的陳腐觀念,迅速的解決問題。現在看來,這種想法顯然是太樂觀了。就算行業內地改革能辦到,至少讓普通觀衆認可還得需要經歷漫長的歷史時段。畢竟人類文明各個領域的所有進步??哪怕只是極微小的進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經過了相當漫長的十幾年後,今天大多數觀衆,尤其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後出生的一批觀衆成長起來後,大家已經能夠普遍接受電影是一種造型與藝術相結合的文化產品,是一種融合了文學、戲劇、音樂、美術、表演、攝影等多種藝術形式及其內淋的存在。說簡單點兒,電影是個視聽結合的綜合藝術,無論是第三、四代地把電影當作用鏡頭講故事的觀點;還是第五代張一謀那些人把電影當作用鏡頭畫畫造型藝術的觀點,都是片面地??把兩派觀點結合起來。又講故事又畫畫,邊畫畫邊講故事,用畫畫來講故事……這纔是現代電影理論應該遵循的科學理念。
看似如此簡單的道理。中國電影家們用了大半個世紀才轉過這個彎來;而就憑中國這種薄弱的文藝基礎教育體制,這種社會大環境,想讓普通觀衆瞭解這些道理還不知道要再經歷多少代人的辛勤努力。
這些道理,易青當然是知道地。前人走過的彎路,他是不能重複了。因爲他是領頭人。他是榜樣。
象孫茹想拍的《爸爸再愛我一次這樣地題材,他要是拍了,華星的導演和國內看着他一舉一動的電影家們就會說。這是歷史的倒退了。
實際上,要百家爭鳴、百花齊放,中國這麼大的一個國家,什麼樣的題材、什麼樣的創作方法、創作類型的電影,都應該有一些,不見得非要所有電影都是現代電影理論指尋下的。
孫茹也知道這套道理,但是她就能用第三代第四代導演們那個時候地方法拍這個電影??方法無所謂好壞,只要適用於自己的創意和題材,不管老的舊的還是新的。拿過來就可以用。
只不過易青在這個位置上,這方面身不由己罷了。
今天的易景,恐怕是續張一謀、程凱歌、馮曉剛等人之後,被國內觀衆罵得最多的一個導演了。《花木蘭簡直被罵做是漢奸電影,小意簡直成了張子怡第二??誰讓你從國外開始紅的?人家可不管你有沒有爲中國人開通國際市場,有沒有傳播中國文化,反正你肯定是爲了賺大錢、爲了奧斯卡去討好美國鬼子的;而且以某一部分人的眼光,他們永遠能在一個導演的作品裡找出“貶低侮辱中國人”的證據,並且證明該導演是用這些侮辱中國文化的東西去討好美國大老爺??至於這些證據有多愚蠢荒唐,是否真能討好到任何人,他們自然就不管了。
從古至今,要想在中國這地方掐死一個創新者、或者一個比這個時代大多數人更優秀的人、或者一個天才、或者一個有獨特見解的知識分子,或者僅僅是個跟大自數人有不同意見的普通人??要弄死他只要一番蠢血沸騰的煽動就足矣。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世,人必非之。真理價值幾何?是非對錯又價值幾何?
這些思想準備,易青在決定如花木蘭發行路線的時候早就考慮到了,這是沒辦法的事,在這個位置,你享受的名利比一般人多,就要作好招人不忿和被人罵的準備。
易青知道要實現自己和老師的理想,就要拍這些捱罵的電影。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做的比張一謀、程凱歌好一點,被罵得輕一點而已??雖然在中國,口碑越差必然票房越高,被罵得越狠的電影一定是最多人買票去看的電影.但是口碑這個照西易青還是很注重的。
可想而知,一個把人本主義當作自己主要藝術觀念的年輕電影家,看着自己的人格隱私和自己的作品被人任意踐踏侮辱時地內心感受。
如果沒有孫老爺子的遺願,沒有華星上下無數人的理想和希冀寄託在他身上這個事實。可想而知的,易青必然會成爲一個專職拍〈爸爸再愛我一次這樣題材地導演。他天性裡其實是這種秉性的人,他拍這種東西會比孫茹更得心應手,事實上。無論是在《花木蘭還是在他後來的許多大型商業電影中,他總是努力的擠出一點空間來寄託一點“現實意義”;而他的作品更是不遺餘力的宏揚中國傳統文化和民族特色文化,當然,有沒有人理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孫老爺子當初在給他的最後一封絕筆信中,所提到的那些所謂的“犧牲、痛苦、不被理解的折磨”,今天地易青多少體會到一點了。
當年老爺子就是不忍心愛徒走上這條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孤獨奮鬥之路,纔在幾經天人交戰之後,決定把遺產做成基金的形式,讓易青天空海闊去自由翱翔,拍想拍地電影。過想過的人生。
可惜老人沒想到,易青是個責任感和報恩之心如此強烈的人;當然,也許睿智狡猾的老人根本就想到了。這也許是他老人家用的激將之計,把易青牢牢綁死在中國電影地戰車上的一種計策罷了……
誰知道呢?這些偉大人物的生命即使如劃過夜幕地星辰,他的心智機巧卻必然象謎一樣長久的存在於後人的猜測想象之中。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
易青現在特別能體會當代一些電影家的人生際遇以及他們的心情。因爲他今天走的路恰恰是延續他們走過的路。
象張一謀、馮曉剛這類導演,他們不可能是象易青這樣遭遇的人。更難想象他們努力地拍那些讓他們賺了大錢的商業片是爲偉大的中國電影復興事業。
紅塵滾滾,大多數人輾轉其中其實只是爲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名利紛擾了一生。
之前的那些中國導演前輩或許也有跟易素一樣理想的人。但是他們主要還是爲了個人名利而奮鬥。
不過,他們心裡也非常清楚,他們自己只有把自己的名利前途綁在中國電影發展的戰車上,順應歷史潮流而動,才能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
那些在《滿城盡帶黃金甲裡只看到“滿城都是大咪咪”的人不可能理解,這些被他們污爲禍國殃民欺騙百姓的大型商業電影對於中國電影這個行業、對於中國的經濟、文化和千千萬萬跟這個行業沾上邊的老百姓有多麼了不起的意義。
拿《滿城盡帶黃金甲舉例,光是這個電影需要的一個普通造型道具——菊花,張一謀就花費了上千萬的錢來購買,一時之間。各地花農種植菊花成風。張一謀劇組派去買花的劇務,把大把大把的鈔票交到笑得合不攏嘴的農民手裡——這個用經濟語言來概述,就叫產業輻射產生就業機會。
一個菊花就是如此,想象一下,如果中國電影業成爲一個穩固的產業,那麼在它輻射範圍之內形成的龐大的產業雪球,將會裹脅多少中國社會的方方面面、產生多少效益、製造多少就業機會……對於易素而言,他首要的任務——也許光是這個任務就足夠他做一輩子都做不完了——就是在他所處的這個位置上盡力的推動中國電影的產業化。
要想中國電影實現產業化、規模化,最初級的條件當然是資本積累;其次是形成產業結構;但是最難最複雜的就是形成穩固的產業鏈條。
說白了,就是要讓中國電影變成一個能夠裹脅了無數資金、資本的大蛋糕,一個能產生無數長期、穩定、高收入的就業機會,讓各行各業的人能夠安心參與其中的新興產業。
當年香港電影全盛的時候,電影業是香港經濟的第三大支柱產業;在國外,最近半個世紀以來,好萊塢爲首的美國電影業一直在美國經濟中排名五、六,是美國國民經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美國人每年在電影這一項上,從全世界各個國家獲得的外匯財富,幾乎相當於一箇中型發展中國家全年的國民產值。
中國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文化大國,又有世界上最大的觀衆基數羣、公認的世界最大的潛力市場,如果中國電影業能夠被建設起來,對整個國家國民經濟產生的好處是可想而知的。
這還只是經濟產業化方面,至於文化方面的意義,國際話語權的提升,這些屬於藝術樣式本身地意義。就更不用說了。
要實現這個目的,唯一的途徑就是易青之前的前輩張一謀他們走過地路,也就是大量的出品類似《英雄》、《無極》、《夜宴》、《花木蘭》這樣的巨資投拍的大型商業電影。
只有這種作品,才能做到第一積累資本,第二產業輻射吸引產業結構的形成。近幾年隨着中國電影的大型投資商業化活動的增多。這個行業也在進行着潛移默化的改變——這種改變,在短短的幾年間取得的成就,遠比中國電影之前地幾十年取得的成效還要顯著的多。
大量地影視學校,公立的私立的,正式的非正式的,民辦地和國家部委申辦的……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爲影視行業地人力資源培養打下了基礎;以全國上百個影視拍攝基地爲圓點的產業輻射圈,解決了成千上萬閒散勞動力的就業問題——在這些拍攝基地的附近,經常是整村整村的男女老少在農閒時期來充當羣衆演員和場工賺錢;除此之外,與影視產業相關的各種製作加工產業、手工業、小型機械製造業、餐飲服務業、旅遊業、教育產業……以及其他林林種種數不勝數的大大小小的行業、亞行業實體。依附在中國電影這新興的產業鏈條上獲得地實惠更是不勝枚舉。
所有這些,都是這寥寥幾部商業電影爲中國電影業帶來的巨大改變,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歷史的擔子到了易青他們這一代電影人肩膀上。這條路還應該繼續走下去。倘若孫茹是個男孩子的話,也許孫老爺子就毅然決然的把所有希望寄託在這個長孫身上,但是孫茹外表瀟灑內在柔弱的性格和她的女兒身決定了她只能在自己的藝術和思想的天地裡馳騁;那麼這個擔子最後就理所當然的落在了易素的身上。
歷史與偶然,當着落在一個人的個人命運上時,有時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和無奈。
顯而易見的。只有大型的商業製作,才能吸引各行各業各式各樣的人被裹脅進這個產業雪球中來,實現電影業的產業化和規模化。投入的資金多。資金規模大,纔會有大量的人爲了利益涌入,形成伴生的新興附屬行業;行業穩定了,工種穩定了,工作效率和熟練度纔會高,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專業化。
專業化程度了以後,電影業的各個工種齊備並且熟練了,我們纔能有足夠的人才資源、物質資源進行大批量的中小規模的製作,進行單純爲了滿足一部分觀衆的美喜好的傳統電影的製作。
否則,中國電影業永遠只能是原本那種草臺班子的模式。一到有戲要唱了,臨時再去叫人,組成一個劇組,組裡誰也不認識誰,拍完戲分了錢吃了豬頭肉立馬各奔東西——這樣的粗糙的產業模式,就好象大家都是兼職打零工,除了導演和明星演員外,大家都不是專業的電影工作者,如果這樣,中國電影恐怕永遠上不了檯面,更別說走向世界了。
中國電影終究是要走向百花齊放、花團錦簇的大成之路的,各種類型、各種樣滿滿足各種觀衆的審美需求的產品作品都應當要有——但那是以後,不是現在。
一口氣吃不成一個胖子,沒有學走就不能學飛。好萊塢現在就是大中小型各個階段的投資、各種類型的作品都有,商業院線和藝術院線同樣火爆,但是人家那是經過了多少年的資本積累和產業建設,建成了何等完備和發達的產業結構才能運作的如此流暢。
好萊塢也是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來運營自己的商業全球計劃,用多餘的行業產出,也就是多賺的錢來進行多樣化現實作品的投資,而不是本末倒置。
現實主義的多樣化題材,確實能滿足觀衆的審美需求,但是攏不住錢,更攏不住人。投入的資金少了,參與的人都不把這個當作固定的工作,產業規模起不來,那麼要不了幾年,這個行業積累下來的資源就會被這些產品消耗殆盡。
如果爲了滿足一時一地的短期的觀衆需求,而去大量的拍一些很討巧的、容易獲得口碑的作品,那中國電影業只能象上世紀中後期的臺灣電影和九十年代後期的香港電影一樣,一步步的走向產業萎縮、衰敗……最後瀕臨消亡。
普通人的視野永遠只關注自己的短期慾望,關注自己眼前這一畝三分地的得失,但是站在易青的這個位置上,他不能。
如果他也象大多數人那樣思考問題,那受到損失、受到連累的恐怕還不只是華星集團這區區千名員工。
成大事者,要割捨自己的一些慾望,這就是孫老爺子的遺書裡要告誡易素的最核心的內容。
所以易青每每看到一些自己想要拍的東西,甚或是他在學生時代就冀望已久的想拍的、想傾訴和表達的那些東西,都只好暫時擱置了。
但是他做不到的事情,孫茹卻可以去做。以他們兩個人的默契程度和親密關係,易青看着她在藝術片和現實題材上的成功,從內心上來說也是一種補償作用。
……
易素坐在孫茹家的沙發上。
從他的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見孫茹纖美的背部輪廓。她正坐在書桌前對着筆記本電腦搜腸刮肚的寫《爸爸再愛我一次的導演手本。
再過兩三天,她就要出發回大陸考察,和文學組的編劇們去做資料蒐集、採訪一些網癮少年、參觀一些專門的戒除網癮的學校。
五月的香港已經相當炎熱,孫茹在家裡穿了一條四角褲和清涼的吊帶裝,露出柔美渾圓的兩個晶瑩的肩頭,嫩藕一樣的兩條玉臂。
和依依那種近仙般美、近妖般媚相比,孫茹異於一般美女的地方在於她那種出自大家的高貴氣質,和保養到每一個毛孔的細膩晶瑩之美。
記得當初剛剛畢業來香港時的第一個晚上,第一次和孫茹顛鸞倒鳳的時候,她最令人難忘的就是那種能使男性的自豪感和自信心極度膨帳的呻吟和那兩條修長有力的玉腿。
在易青見過的各式美女中,孫茹的腿是最特別也最頎長優美的,那種修長亭亭如玉的高挑而高貴的挺拔感覺,配上她最偏愛的紅色皮草,尤其具有一見難忘的視覺震撼力。
想到孫茹的長腿扛在肩膀的那種姿態和感覺,易青突然覺得小腹熱熱的。
他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後,笑着摟住她的腰,下巴湊在她俏巧可愛的耳輪邊輕輕道:“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孫茹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雙手向後抱着易青的脖子,微笑着道:“好久不做這些事,手生了。大木頭……你幹嘛?討厭!”
孫茹嬌嗔着不依的扭着身子,原來易青的壞手已經順着她滑膩的乳溝貼着半敞開的衣領伸了進去,裡面那充滿彈性的豐盈恰好是易青的虎掌一握,尖頭的那紅椒一點嬌顫顫的直立了起來,頂着薄薄的絲質衣料顯出一個誘人的凸點來……
孫茹輕哼一聲,雙手把易青摟的更緊,微微擡起頭來,吐出丁香小舌在易青的脣上輕輕一舔……
易青剛忍不住要吻,卻被這小妖精格格一笑避了開去,媚眼如絲的看着他嗔道:“好啊,大色狼導演,你要白晝宣淫啊?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