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誰是白玫瑰

在交易大廳裡一片譁然的驚訝之聲中,十幾位大名鼎鼎的人物魚貫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是香港電影教父級的大亨,佳禾電影的主席周文懷先生,後面兩個年輕人,就是剛纔出言擠兌孔儒的,正是邵逸傅先生的兩個孫子,邵氏兄弟電影新一代的家主;跟在他們後面的還有——環亞綜藝集團主席林建月、環宇國際集團主席林曉民,美亞娛樂資訊集團主席李國新、銀河映像當家導演大股東杜其峰,澤東電影主席大導演王家偉,東方娛樂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長黃百鳴。

這八個人,以及他們所代表的八家電影公司,加上當年新義安旗下的中國星、英皇娛樂,合稱香港電影十大集團。近四十年來,它們見證了香港電影的輝煌與衰敗,執掌香港電影之牛耳。這八位大亨,除了是香港電影的代表人物之外,本人又是著名的富豪,雖然比不上李家、霍家、林家這些香江傳統豪門,但是八家聯手,實力也頗不可小覷。

這八個人一到,大廳裡其他的人固然是大出意外,可真正又驚又怒的卻是東叔、啞龍和十一家社團的老大們!

除了已經被易青併購的中國星和英皇,剩下的這八家名義上是控制在這些大亨手裡;但是實際上,公司幾乎所有的決定都會受到黑社會勢力地掣肘。原因就在於,這十一家社團。多多少少都在這八家公司裡持有比例不小的股份;也可以這麼說,這八家公司簡直就是這些黑幫自己的公司一樣——至少這些老大們是這樣認爲的。

這就是爲什麼孔儒查遍了全全港地財閥和銀行,卻獨獨沒有查到他們在支持易青的原因——誰會想到自己的公司會幫着外人來打自己人呢?

東叔瞪着銀河映像的杜其峰,眼裡彷彿要噴出火來。當年阿杜的鐵三角創辦銀河,委曲求全的走了他們和字頭社團多少門路,唯唯諾諾,畢恭畢敬,沒想到反骨早生,今天居然聯合外人想把他和社團踢出公司去。

老財迷跳腳大罵,粗口髒話滔滔不絕的噴涌出來,在場所有的股票經紀們都皺起了眉頭,在這種高級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粗鄙的事情發生。

罵到最後。老傢伙纔想起一句有點殺傷力地,他指着杜其峰吼道:“杜大炮!你沒有經過股東的同意,沒有經過董事會。擅自拿公司的錢出來資助外人,我……我要告你,我要告到你坐牢!”

杜其峰蹙了蹙眉頭,雖然此時他並無畏懼,但是長期積威之下。面對這位和字頭地當家話事人,他還是有點忐忑。畢竟爲求生存,他和銀河的股東們這幾年始終活在這些黑勢力的陰影之下。

易青立刻在旁邊接過話茬。冷笑道:“怎麼你在銀河還有股份嗎?你們的股份不是早就抵押給黑道錢莊了嗎?你現在已經不是銀河的股東了,所以銀河地事你給我閉嘴!”

周文懷先生德高望重,隱隱然是這些香港電影新老貴族的領袖,他淵停嶽峙的往前一站,大聲道:“多說無益!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人了,何必徒做口舌之爭。我說實話,這次我們香港影業八家聯手,就是要藉助易青導演的力量,改變我們香港電影長期由你們這些黑道幫會把持的現狀!你們這些大佬們。這麼多年依附在我們身上敲骨吸髓,也該撈夠了吧!這一次,我們要拿回我們自己公司的股份,把你們驅逐出去!”

“孔儒!”易青指着孔儒厲聲道:“你在恩師門下那麼多年,日子比我還長。應該聽他老人家說過香港電影三大害是什麼吧?你不但不謀求正途,爲香港電影和華語電影做點事情,還和這些人狼狽爲奸,同流合污?你對得起老師對你的栽培輔導之恩嗎?我勸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否則的話,別說我不顧同門之情!”

“笑話!姓易的你要不要臉!”孔儒氣得怒髮衝冠,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跟你還有什麼同門之情!老頭子心裡只有你,何曾有過我?我想做點事情,他給過我機會嗎?還說什麼栽培輔導之恩!屁!你少在這裡裝腔作勢,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下凡幫你,也只會被你拖着一起死!”

孔儒氣急敗壞的脫下西裝外套,往地上一摜,吼道:“今天北京地消息一放,恆指一定跌到三千點以下!你們這幫不知死活的老貨,居然天真的以爲他易素還能翻身?做夢!管你三百億五百億,再多的錢,今天砸進來也看不到一個水花!”

東叔冷笑道:“孔總你放心!他們哪有什麼幾百億,他們口袋裡的錢,能湊個幾十億出來就不錯了,不景氣了這麼多年,他們的底子我們還不知道嗎?殼子好看罷了。”

易青朗笑一聲,向着周文懷先生等人道:“我們華星集團上下深感各位的援手大恩,多謝了。香港電影的前途興衰,是繼續把持在黑幫手上淪爲洗錢的工具,跟風的牟利手段;還是由勤勉優秀的各位商家完全自主,爲國爲港謀求商業和藝術兩便兩利——就憑今日一戰而決!我易青是後學晚輩,但是今天忝在發號施令的位置,那就不客氣了,僭越僭越。”

周文懷、邵家兄弟和杜其峰、王家偉等人紛紛和易青客套了幾句,無非是易尋不用客氣云云。寒暄過後,在銳利的開盤鈴音中,八家公司的首腦紛紛坐到右側的休息區、吸菸區去,有專門地助理隨行人員去茶水間沖泡了咖啡熱茶等飲料送來。看着架勢。這些人是要全程在旁觀戰,支持易青了。

孔儒看了看易青那邊,除了依依、孫茹、楊嫺兒、小云、寧倩華之外,就只有一個張建。一羣女流之輩,除了寧倩華,唯一一個懂點金融的男人張建還是自己的人,忍不住冷笑了兩聲。看來易青是要自己下場打這一仗了,可他根本就不是職業的股票經紀,運算能力和反應速度能跟得上自己從專業證券集團高薪請來地這幾位金牌經紀?

無論財力、人力還是大勢上,孔儒都覺得自己絕對佔優,更何況,天都在幫他,就目前看來。很難想象有什麼力量,能讓一連跌了十幾天的港市有什麼回彈的動力。

想想這些,孔儒更加信心膨帳。他現在只想一口氣、一下子打死易景,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孔總,華星開盤三塊!怎麼做?”

“先放一千萬股!我要華星兩塊八!”孔儒重重的一拍電腦檯,惡狠狠的道。

兩邊的臺子只隔十來米,孔儒站起來可以輕易的看清易青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所以當他站起來瞪着看易青如何接招的時候。立刻楞住了。

易青蹺着二郎腿,正在低頭跟依依和孫茹竊笑着說了什麼。孫茹不知道說錯了什麼話,一聲低呼。依依推了她一把,易青趁機捉過她的小手來打手心。

儘管此時地孔儒對孫茹的情意早已淡了許多,他當初喜歡孫茹也只是因爲她是孫老爺子的孫女地原因多些,但是此時看到這一幕,依然覺得易青是在做給他看的,氣得妒火中燒!

“放放放!再拋一千萬,不,一千五百萬股,給我打死他!”孔儒解開領帶重重的往臺子上一甩。吼道:“不要三個小時,我要看到華星跌破一塊錢!”

“孔總,這樣不太好吧!現在大盤對我們很有利,拋得這麼快很浪費彈藥的,會影響最後的收購。”

“怕什麼?怕他會飛嗎?”孔儒冷笑道:“華星這次死定了!你們不用管,照做就是,別讓易素有還手地機會,一次幹沉他!”

……

另一邊,寧倩華捅了捅易素,笑道:“喂,別玩了你們。那邊放了兩千五百萬股出來了。你假假的也打點精神應酬一下人家吧!”

易青懶懶的應了一聲,隨便敲了幾個鍵……

“孔總,對方跟進了一百萬股,外盤成交三百三十多萬股,華星兩塊六。”

“什麼?二千五百萬他只跟了一百萬股?”孔儒皺了皺眉頭,剛纔地怒意過後,他隱隱覺出不對來了。易青決不是個省油的燈,更不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這點清醒頭腦孔儒還是有的。

那麼,他這麼反常的舉動到底是爲了什麼呢?難道有什麼特別的目的,還是藏着什麼陰謀?

“再放三百萬股,試探一下他想幹什麼!”孔儒說着,向着易青他們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

“你說我想幹什麼?這還不簡單嗎?”易青笑着對一臉問號的楊嫺兒道:“孔儒這個人很聰明,也很有才幹,不過就是心胸氣量太小,容易受刺激。剛纔我跟小茹假裝鬧着玩,是要激怒他,引他急燥激進;現在似是而非地進一兩手,大違常理,是要讓他起疑心,不敢輕舉妄動。這樣一來,他患得患失,既不敢猛攻,又不甘心只是觀望,進退失據,就容易犯錯誤!”

“聰明啊!”楊嫺兒拍手笑道:“攻心爲上!想不到你還懂一點皮毛兵法。喂喂……又動了又動了……

“你看……”易青笑道:“他還真的動搖了,這次只放了三百萬出來。想試探我,那我就全要了!”

孫茹看着電腦搖了搖頭,嘆道:“唉!可憐的孔大哥,這次他非得瘋了不可。”

……

“孔總,對方進了三百萬股,華星兩塊半!怎麼樣?放嗎?”

“等等,等等……先等一下……”孔儒沉吟着坐了下來,眉頭緊鎖,喃喃的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呢?易青、易青……易青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能有個屁意思啊!僕你阿母!”東叔在一旁急道:“那小子根本是虛張聲勢。他沒錢了!你還等什麼!”

孔儒煩躁的向腦後揮了揮手,他其實打心眼裡看不起這些老粗,懂得什麼呀,在這裡指手畫腳的!

“再。再放三百萬看看……”孔儒遲疑地自言自語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呢?孔儒思索着站了起來,看見易素那邊正在和楊嫺兒低語着什麼,然後楊嫺兒拍了拍易青的肩膀,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

“孔總,對方沒反應。外盤成交將近一千萬股,華星兩塊四,看來散戶對華星還是沒有失去信心,外面支持易素的中低端炒戶還有很多。”

這兩天全香港的社會新聞、娛樂新聞、金融財經新聞都在講華星股票和港市影業股地事情。形勢越來越清晰,有兩個大的資金集團在拉鋸,要是華星最後託市成功。股市反彈,不但華星股票會大翻身,其它本港八支影業股也會跟着大升,反之。要是股市大跌,寰球集團成功收購華星,那炒期貨的人就賺海了去了。

現在的分別只是,看看大家對哪一方更有信心,覺得哪一邊會贏。就跟着哪一邊買,如同賭博押寶一般。

孔儒總是在擔心,因爲他知道易青不是個簡單的人——誰敢小看一個一手搞垮了新義安的人?

萬一易青還藏着什麼殺手鐗怎麼辦?

“你們先盯着。我打個電話!”孔儒擦了擦汗,立刻走到左側一邊的休息區。東叔,啞龍他們正在那裡罵罵咧咧的走來走去,一看到孔儒過來,立刻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道:

“怎麼樣怎麼樣?”

“你不是說很快就搞定他嗎?”

“都快兩個小時了,有沒搞錯……”

孔儒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別吵,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華雲豐地手機號碼。華雲豐久經江湖,又是國際大商家。見多識廣,這時候請教他應該是最明智的選擇。

關機了。孔儒搖了搖頭,連忙又打了華雲豐的酒店房間電話……華雲豐不在;再打酒店總檯電話,對方告訴他說華先生剛纔坐着自己地車出去了。

“有沒有搞錯!”孔儒重重的合上手機蓋,一頭的汗。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杯冰水,也沒問是誰喝過的,仰脖子就灌了下去,回頭向自己地臺子走去。

“孔總,不要再猶豫了!我們應該立刻出擊,打掉散戶對他們的信任!”孔儒剛回到位子上坐好,另外一個股票經紀就果斷的道:“以我地專業經驗分析,對方確實已經迴天無力了,他們好象是在消極的拖延時間,希望外盤有助力加入進來託市,這種情況,恐怕只能是奇蹟出現纔會發生吧!”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孔儒猛得一激靈,一拍大腿叫道:“對啊!我知道了,易青是在故作鎮靜,目的是在拖延時間!他在拖延時間!對!一定是這樣!”

孔儒猛得想通了這一點,立刻興奮了起來。易青之所以拖延時間,想必是他安排下了很厲害也很關鍵的後着,只要到時間一觸發,就能改變局勢!

這才符合孔儒所瞭解的易青的行事作風!

想到這些,孔儒就忍不住頭皮發炸,今天這種優勢之下,要是還能讓易青翻轉盤面來,那他孔儒以後這輩子恐怕都沒有壓過易青的時候了!

“馬上放一千萬股出去,快!一定要在上午就解決他!”孔儒急道:“不能再給他時間了!”

……

對着電腦,一直嬉皮笑臉的易素神色開始有點凝重起來。

畢竟關係重大,這次要輸了,不僅是華星沒了,易景自己大概也很難翻身了,更重要的是,對不起把希望賭押在自己身上地整個香港影業的前輩們!

依依也盯着電腦,寰球連續放出三個一千萬股,整個恆指也降了十幾點了!本來影業股的外圍的成交量一直都有些少的上升,可是這下子,幾乎所有的散戶都停下來觀望起來了。

依依的神色越來越緊張,眼看着孔儒毫不猶豫的放出第四個一千萬股,駭然不由自主的道:“孔儒大概已經發現了!好聰明的人!”

旁觀的人看股場裡的人,往往會覺得這些人都非常白癡,有個成語叫“利令智昏,,說的就是利益所至,能使人智力判斷力下降。

孔儒的思想轉變這麼看似乎沒什麼,但是想想他手握十一家黑幫的股份換來的幾十億資金在做身家性命的殊死之搏,心理上該受多大影響!居然能這麼快反應過來,孫老爺子門下,果無虛士!

“跌到兩塊了!易青……怎麼辦!”孫茹急的抓住了易青的手臂,指甲不知不覺間嵌入了易素的肌肉之中。

易青渾不知覺的看了看時間,又擡頭看了看大廳入口,心裡默唸道:“嫺兒啊嫺兒,你怎麼還不回來!”股災了!!!

股災了!!

股災了!

股災了…”

人心惶惶,人心惶惶!

整個香港島、九龍、新界到處都飄蕩着股災的傳言!繼九十年代亞洲金融風暴後,香港面臨的最大的金融危機已經迫在眉睫!

在這個經濟發達的繁華之港,即使是不炒股的賣菜阿婆,也和經濟金融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瓜葛。本來就不景氣的世道,要是股市再崩了……就業、物價、地產房價,甚至菜市場的蔬菜糧食都會受到影響!

在易青和孔儒在港交所VVIPPO大廳裡對戰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外面的市面上也在紛紛議論這場金融危機的話題。以本港十幾支影業股長達兩週的流瀉爲尋火索,這場股市狂跌使恆指歷史性的又一次跌破二千七百點大關!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一場股市崩盤的大型股災的先兆!

數以千億港幣計的資金流失,中小炒家哭天搶地,有些正撞在槍口上的職業炒家已經在考慮,香港那麼多幢二十層以上的大樓,到底該從哪一幢上跳下來好呢?

……

“易素,華星一塊八了!外盤也開始放空了!不能再等了!”依依焦急的道:“先靠我們自己撐一撐吧!”

“不行!現在砸再多錢下去也託不上來,你見過拋進太平洋鯊魚羣的小祟羔嗎?”易青面無表情的說道。越是在這種時候,他越是鎮靜。就如同他每次一到了關鍵之時或者與人爭鬥之時,都會顯得特別光彩煥發一樣;那種感覺,就象當初,那九星連珠地光芒照耀在他身上一般……

華星一塊七了!

一塊半了!

一塊四……

“一塊三了!易青。大木頭!不能再等了!”孫茹急道:“撐幾手再說吧!”

“完了……股災了!真是股災了!天不保佑香港!”寧倩華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望着易青道:“你當初不是很有信心的說,不會股災嗎?要崩盤了,今天晚上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跳樓……”易青已經乾脆不看電腦了!如果國家真的放任香港不管,股市要崩,那再多錢扔下去又能怎麼樣?

如果我地算計有失有錯,那便是天要亡我易青,何必再拖那八家電影界的朋友下水?

整個交易大廳死氣一片。就算是這次及時抽身損失不大的經紀們,心情也輕鬆不起來。除了個別事前就沽好了大把期貨的投機者,誰會希望發生股災呢?

“嘎嘎嘎……”

“哈哈哈……”

現在笑的最大聲的恐怕就是東叔他們一夥人了。全世界都死光了,就他們發大財,能不高興嗎?

“晚上去哪裡慶功啊?富麗金圓好不好?”

“癡線!這麼高興當然是夜都華找幾個沒開苞的金魚爽一爽了!呃哈哈哈……”

“這個小孔還真是有兩下子。不知道收購華星以後,那些簽了約的靚妞是不是也一起跟過來,我可要好好教教她們怎麼拍戲……”

孔儒的心裡卻並不輕鬆,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相信易青就這樣敗了。而且他知道。這次就算贏了易素,也是天要易素死,不是他的本事——股市要崩。這哪是人力能左右地了的?要說厲害,最厲害的恐怕是那位周身籠罩着神秘色彩地長樂幫大亨華雲豐,只有他一開始就預見了今天的這場股災!

“各位!請聽我說!”一片沉靜中,易青站了起來,豪邁張揚的洪亮嗓音立時把休息區東叔那夥人刺耳的笑聲壓了下去。

“不會股災的!一定不會股災地!今天的香港已經不再是個孤港,國家決不會放任港股崩盤的,想想97年,想想2002年!”易青大聲道:“打起精神來!我們要相信香港,相信香港人。相信中國,相信中國人!”

“操!你說不股災就不股災嗎?僕你阿母啊!”東叔狂笑着罵道,引來身後一片附和地怪笑。

“來了!”依依忽然一拉易青的袖子。易青扭頭看去,只見楊嫺兒和楊仲兩兄妹一臉喜色,並肩向這邊大步走來!

楊仲經過休息區,連忙向周文懷和邵家兄弟等人行了個軍禮,和他們一一握手。楊嫺兒迫不及待的跑到易景身邊,在他身邊耳語幾句,易青頻頻點頭,面露喜色。

看見這一幕,孔儒的心猛得沉了下去!他實在想不同,在這樣的劣勢下,易青怎麼還能高興的起來;而自己,在這樣的絕對優勢下,居然還如此莫名的恐懼着!

“各位!二十分鐘前的消息!”易青興奮地站上椅子,振臂大呼道:“全國人大已經通過決議,擱置了常務委員會提出的關於向香港行政增派委任官員的提案!同時,國家宏觀調控中心已經發表公告,全國金融戰線上的力量已經正式介入這次的香港股災!各位,香港有救了!香港有救了!”

全場一片不敢置信的沉寂!

“放屁!你在做夢吧!”東叔罵道:“別聽他的,他想騙你們買進,跟他一起死!”

易青不屑的冷笑了一下,招手叫來休息區的服務生,低聲道:“請打開電視,看看哪臺在放本港即時新聞。”

服務生應了,用對講機通知控制中心把大廳頂上的超大屏電視打開。

………本港新聞。北京消息,今天下午。國務院新聞發言人楊自強就此次香港金融動盪發表看法。他說,香港是中國的行政區劃,是中國的一部分,香港和祖國猶如心手血肉相連。全國人民和中國政府不會坐視香港陷入動盪。中國政府將秉持97以來對香港地一貫政策,力保香港金融穩定,力保港幣匯率,我們將……”

真的,是真的!

良久,突然有一個人嗚嗚的哭了出來!

接着,無數帶着眼淚地笑聲在大廳的各個角落瘋一樣的響了起來。

有救了,真的有救了!房子不用賣了,車子還可以繼續供,不用欠銀行的錢。孩子不用送去孤兒院了,因爲他們的爸爸媽媽不用去跳樓了!

“喂……”依依站起來笑着大聲道:“別顧着高興啊,各位大富豪。趁低趕緊買,入市掃貨啊!”

“易青,你太偉大了!我崇拜你!”寧倩華激動的一把抱住了易青,又哭又笑,想想又覺得不太妥當。轉頭又抱住了依依。要是股災了,不但華星沒了,寧倩華母親的華新集團更是非破產清盤不可。華新是搞娛樂經紀的。跟影業股有特別緊密的聯繫,寧倩華這兩天是兩頭擔心,心理負擔極重,這下子豁然開朗,萬里烏雲都散,心情爽朗地不得了。

聽着周圍的歡呼聲,全場大概只有孔儒一個人全身冰涼。

看着易青和依依她們逐一擁抱的情景,他冷笑了一聲,啞着嗓子道:“易青。你們,是不是高興地太早了?”

說着,孔儒低頭道:“別給他們機會思考,快,連放三個一千萬股出去,壓住華星,別讓它升上來!”

“這……”寰球的經紀猶豫着道:“孔總,剛剛有大利好的消息公佈,我們是不是觀望一下,這樣做是不是太……”

“照做!照做!”孔儒焦躁的低吼道:“這不是虧和賺的事,我不能輸,今天華星一定要壓到一塊錢以下!”

“沒用地!”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在孔儒耳邊。

孔儒嚇了一跳,猛一擡頭,看見易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面前,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

易素看着孔儒,誠懇的道:“念在老師的份上,我最後勸你一次,回頭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手上還有兩成多地華星股份,還可以對那些黑社會大佬們有個交代;要是再輸下去,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全香港的堂口都會下追殺令買你的命!”

孔儒冷冷的看着易青,突然仰天大笑,憤然道:“做夢!你想讓我向你低頭認輸,我告訴你,做夢!你別太狂,就算有利好的消息,只能保證股市暫時不崩盤,但是保不了你華星會升!我孔儒今天就賭上這條命,賭你華星今天清盤!”

易青木然看了他兩眼,沒有接他的話茬兒,只是搖了搖頭,一言不發,指了指頭頂上的電視。

………下面是財經報道。美國著名華裔商人美國國恩財團總裁、電子大王史蒂文森李,昨日正式宣佈注資亞洲分公司,看好香港及祖國大陸市場。這一消息也迫使美國國會兩院對上個月通過的關於對十一種進口香港地電子精密產品零關稅的決議。據悉,李氏企業此次在亞洲的投資將長達七年,總額超過三十億美金,主要支持中國電影、香港電影及亞洲各發展中國家的電影基礎工業。史蒂文森先生表示,支持和發展中國電影是他畢生的夙願,也是他多年來致力於研發世界頂尖的攝影、錄音、後期合成等高端工業電子產品的動力……分析家指出,李氏企業的這一舉措,必將帶動近兩週以來牽引港股流瀉的各支影業股快速復甦回懲,並且將進一步刺激恆生指數反彈上揚……”

孔儒聽完這則消息,面如死灰,頹然坐回座位,雙目不瞬的瞪着易青發呆,原來一切都在人家的計算之中,還能說什麼呢?

易青淡淡的一笑,緩緩的伸出五個手指,道:“我說過了,今天上午。我要華星五塊!”

說着,易素瀟灑的摸了摸西服上地金色鈕釦,轉身而去。

孔儒望着易青挺拔的背影,恨恨的道:“我就不信。我就不信!”

旁邊的股票經紀立刻附和道:“孔總,雖然對方口氣很大,股市也很可能開始升勢。但是以我們目前地資金總量和持股數,對方如果是那種毫無經驗的業餘股票經紀的話,勝負仍在五五之數,不用太擔心。畢竟,華星的價格已經被我們壓到一塊一了!”

對!孔儒眼睛一亮,又燃起了希望,他咬牙道:“出貨!趁着恆指還沒升起來,馬上出貨打死他!”

沒等孔儒說完……“恆指升了!恆指升啦!”大廳裡突然有人大喊道。接着到處是欣喜若狂的聲音——

“升!升!升……升升升……哇……升……升啊!譁……哈哈……”

東叔一夥人象傻了一樣盯着大廳裡的屏幕燈牆。突然,啞龍跳着腳啞着嗓子吼了起來:

“跌!給我跌!跌跌跌啊!我幹,我看誰敢喊升!不許喊……不許喊升!罕家鏟!誰喊升我砍死誰!”

沒有人理他。

興奮過度的人羣發出的近乎瘋狂的歡呼聲輕易的掩蓋了他本就嘶啞地公鴨嗓子。

“孔總!華星升了。對方在掃貨,外盤也有大量散戶跟進,華星一塊三……不,一塊四了!”

“給他!要多少都給他!我就不信,憑着八家十年不賺錢的影業公司。那點錢能支撐他買回四成華星的股份!”孔儒雙手抱胸,此時反倒是他最鎮定最從容地時候,他認爲自己已經知道了易青的“殺手鐗”是什麼。雙方都亮開了底牌,而自己這邊還有一個華雲豐沒有出場,不知道他去安排什麼事去了——孔儒對這個神通廣大的“舅舅’一向很有信心。

再說,就算華雲豐不出手,他和易青也是進入平手對決的局面了,這豈不是他一直以來期盼的機會?他要證明自己是比易青強地!

一定要贏!孔儒振作了一下自己,靜靜的坐了下來,調勻呼吸……

“孔總,華星一塊八了!”

“華星兩塊!不行了。升的太快了,對方掃貨地姿態很堅決!”

“再放五百萬股給他!”孔儒道:“他能有多少錢?我看是想刺激散戶和外圍的其他莊家加入幫他掃貨擡市吧?”

在旁邊的另一臺電腦上,另一個股票經紀在緊張的做着計算分析。

“糟了!孔總!對方已經持有市面上的華星股份超過六成,我們早上放出去的貨基本已經被對手和外盤掃光了。停一停吧!不能再這麼拋了,再拋就輸光了孔總!”

“不可能!”孔儒火道:“他哪來的這麼多錢?給我算算他要投入多少錢?”

“超過四十五億港幣!”

“到頭了!不會再多了!”孔儒忐忑的掐着自己的手臂,終於下了決定,低喝道:“繼續放,頂着他,他多少就給他多少!他們鐵定沒錢了!別猶豫,我們還有將近20%地華星,彈藥足夠了,給我打死他,要華星跌爲止!”

……

“呵呵,易素,快看,兩塊半了,好象玩大富翁遊戲,真有意思。”孫茹高興的指着電腦笑道。

依依嚇得吐了吐舌頭,道:“我快得心臟病了。這麼貴的遊戲,一輩子還是少玩幾次爲妙!”

“哇,一塊七了!”孫茹好象沒聽到依依的話,完全沉浸在喜悅之中,可沒等她高興完,忽然臉色大變,指着電腦道:“咦,怎麼跌了!一塊六,怎麼回事?”

易青笑道:“咱們這位孔師兄還真頑強。這麼大的懲勢還叫他壓低了一下,放心,調整而已。他給多少我們都要的起!”

說着,易青快速的敲了兩下鍵盤,信心十足的擡頭看着依依、孫茹、楊嫺兒、小云、寧倩華衆女道:“咱們現在的財力,買下兩個市值華星都有餘!呵呵,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麼爆發戶過,一個人手上抓着幾百億。這是什麼感覺?嘖嘖……”

楊嫺兒不屑的呸了一句,含笑嗔道:“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猴樣兒!”

“兩塊了吧?”易青笑道:“再吃進五百萬股,要它兩塊三!”

說着,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張建道:“對了,大家有點餓了吧!張建,麻煩你幫我們買點茶點回來好不好?”

“我要鮮蝦三明治!鴛鴦加冰塊謝謝!”沒等張建答應,孫茹就頭也不擡地說道,辦公室同事互相買早茶、下午茶是香港辦公室裡常有的事。

張建一直魂不守舍的看着孔儒那邊,突然被易素叫到自己名字,有點尷尬的撓了撓頭,趕緊問清楚每個人要吃什麼,然後跑過去跟服務生說。

過了一會兒,張建和服務生託着托盤和紙包過來了。

易青擡起頭瞄了托盤一眼。突然臉色一變,看了張建一眼,隨後笑咪咪地問道:“喂。張建,這奶茶上面怎麼漂着層粉末啊,你不會在裡面下毒了吧?”

張建聽了這話,嚇得手輕輕一顫,立刻琢磨出易青這話裡似有所指。緊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奶茶粉包衝出來的奶茶都這樣嘛,這裡哪有現泡現衝的奶茶給你喝,”寧倩華笑道:“剛易你別欺負老實人好不好。”

易青笑着拿過那杯奶茶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的對着張建道:“我們公司最喜歡用老實人,老實人好,老實人好……”

……

和易青的輕鬆相比,孔儒那邊的滿頭大汗,口乾舌燥簡直就象是在地獄了。

“孔總……華星……華星三塊了!”

孔儒懊惱的一拍額頭,沉聲道:“幾點了?”

“差半個小時十二點。”

“再放五百萬股,十二點前,一定要壓到五塊以下!”

“孔總,你快看!”一個一直呆呆看着頭頂電視的經紀突然拉了拉孔儒。

孔儒愕然站了起來。只見電視上正在採訪長江實業李家的這一代家主。李大亨侃侃而談,無非是反覆強調香港金融穩定地意義,並且表示會團結其他“有力的本港傳統金融力量”一起入場救市!

沒等孔儒消化完這則消息,大廳外瘋一樣的跑進來一個人,大概是剛纔出去買外賣地,雀躍着大喊道:“李超人進場了!三大世家進場了!還有……還有外圍的那幾個國際炒家也進場了!”

“哇!”

“升啊!升吧!哈哈哈哈……”

孔儒頹然坐回椅子,他心裡知道,完了,大勢已去……

“孔總,撤吧!”旁邊的助手心灰意懶的勸道:“現在撤,好歹手上還有一點華星的股份,華星地股票一直在懲,虧掉的錢明天后天還能拿回來一點……”

“這不是錢的事!”孔儒氣急敗壞地跳起來,一腳踹翻了自己坐的椅子,抓住那個經紀的領子吼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用的是誰的錢?知道不知道我用的是什麼錢?黑錢哪!黑錢!現在對我來說輸十億和輸十萬是一樣的,懂不懂,下場都是……死!”

孔儒無力的吐出最後一個字,轉頭看了看坐在休息區的東叔和啞龍他們。他們已經不喊也不叫了,全都鐵素着臉,帶着要吃人地目光,冷冷的看着自己。

“哈哈,呵呵……”孔儒苦笑道:“我想撤……可他們呢?他們讓我撤嗎?”

賠光了黑幫的錢,固然要死,只賠一半,難道就不用死嗎?

“放出去,給我全部放出去……”孔儒道:“只要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就是死,我也得拼個值得!”

說着,他用手扒着臺子站了起來,遠遠的,看見易青也正在看他。

易青嘴角掛着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緩緩的向他伸出了五個手指……中午十二點,華星五塊!

孔儒全身僵硬的站直了身體,趴在臺子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怔怔的看着吊頂的超大屏電視發呆。

半個小時,懲兩塊錢!瘋了,簡直是瘋了……

有一段時間,孔儒簡直以爲這一切都是易青跟港交所商量好的,拍了一場電影來愚弄自己,根本就不是真的。

如果是在大陸,一支股票到10%就停了,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戲劇性的場面,可就算是在香港,號稱自由開放金融之港的地方,也只有那三場著名的股災期間及其災後甦醒階段,有過這種大起大落——誰能想到,這麼寸的事情居然會教自己碰上了?

記得當年股神丁昕大戰索羅斯,一天之內,把信達通、恆佳置業、美伊達這三支電子、地產股先壓低到三塊多,隨後直炒上二十一塊,吃掉了索羅斯幾十億美金。事後丁昕說的,香港的金融是穩定健康的,象今天這樣的情況,以後永遠不會出現了…”

騙人!根本就是無恥的謊言!孔儒的心都要滴血,難道是天要亡我?

手機振動!

孔儒機械式的拿起手機瞄了一眼,苦笑了一下,短信上寫着:他們的錢好象源源不斷,永遠用不完。我現在不方便。但是你之前的情報可能有誤,他們一定不止這幾個支持者——建。

孔儒擡起眼皮找了一圈,果然看見張建不知什麼時候躲到人羣后面去了,易青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他。

“孔總。對方已經基本結束沽貨了。我們手上剩下地華星股份大概還有……還有9%……保守估計,對方這次動用的資金超過一百五十億港幣……

“孔總,”另一個經紀哭喪着臉道:“我怎麼也不相信周文懷他們能拿出那麼多錢來;就算他們有一百五十億,他們憑什麼這麼肝膽的對易青傾囊相助?”

孔儒自嘲的笑笑,道:“到現在還想不通,那我就是真地白癡了。易青讓八家影業集團的人入場,根本就是心理戰,讓我們自以爲是的認爲他的資金來源是來自他們八家,使我們低估他的財力,其實他的資金來源一定另有途徑。”

“難道這八個人只是來演一場戲?”那個經紀恍然大悟。隨即點頭道:“是了……不花一毛錢,演場戲就能拿回自己公司中被黑社會社團佔據的股份,收回決策權。這確實是筆好生意,這八位好高的出場費。”

“好高的出場費?”孔儒大笑道:“不對,不是演員好,是尋演好!好強的佈局設計能力,好強地掌控能力。我真是要甘拜下風,甘拜下風,哈哈哈……”

東叔,啞龍等黑幫大佬們。就是再不懂股票金融,也很清楚此時發生了什麼。

老財迷東叔平時一副庸碌顢頇的模樣,此時卻象變了一個人一樣,顯出黑道梟雄的陰鷙乖戾地氣質來。他鐵青着臉,一言不發,第一個站了起來,冷哼了一聲,把手中那張花大價錢辦的用來進入交易大廳的港交所高級會員卡狠狠的扔在地上,昂首走出了大廳。

緊跟在他後面。啞龍那十家社團的老大們也紛紛扔掉卡片,看都沒再看孔儒一眼,恨恨地楊長而去。

孔儒的脖子是僵硬的。他不敢再扭過去看他們一眼。他也不敢想,這些人走出去後,明天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麼事情。

大廳裡地其他人,雖然不是明確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隱隱也猜到一點,這些人的離去大概已經宣告了華星集團在這場仗裡獲得了徹底的勝利!

人們帶着好奇和審視的眼光目送着這羣黑道人物悻悻離去,還沒等他們把目光收回來,大廳門口又出現了一行人。

有華人,也有洋人,好象還有混血人種。人羣小聲的騷動起來,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似乎還十分眼熟。

各種猜測和議論在十幾秒鐘後就有了答案,一個腦筋轉的快的人突然失聲大叫了一句:“天哪!他是史蒂文森李!電子大王史蒂文森!”

難怪眼熟!原來是一個多小時前剛剛在電視上見過的人!還是經常上國際財經雜誌封面地國際富豪!

史蒂文森李,全球華人中著名的成功人士,傳奇人物。本名白恩祖,自幼喪父,隨母改嫁後,改隨繼父姓李。少年好學,有神童之名,二十一歲從北京清化大學電子電機系畢業,以互換生身份送往美國哈福大學留學深造。後得到神秘人士資助,獨力創辦了一間完全與好萊塢式產業並軌的電子、錄音、動畫、攝影及後期合成剪輯工作室;往後十年間,飛速發展,成爲夢工廠三大後期製作實體企業之一,並註冊聯合電子國恩集團。李氏國恩企業的電影工業產品、電子產品等及其製作水平,代表着當今世界最尖端的科技,長期和包括斯皮爾伯格等著名好萊塢名導合作,參與制作了包括《侏羅紀公園》系列在內的多部美國商業電影的製作。而史蒂文森李本人,也躋身全球華裔富翁前五十位之一,至於他具體有多少家產,全球媒體有三個版本,最少的那個,也不低於一百億美元。

“是他!”

“居然是他……”

“是啊,他來幹什麼,也來幫着拉拔香港股市嗎?哈哈……”

“這時候進來的都是撿錢來的,拉拔個屁!”

在各種猜測議論聲中。史蒂文森李健步走向易青、依依等人所在的臺子。這個年近五十地中年富豪有着和他財富不相稱的健康身體,平坦的小腹、挺直的腰板,而相貌上,基本還保持着一個普通東方人常有地那種謙虛厚道的氣質。

易青已經早早的站了起來。象一個年幼的弟弟在欣喜的等待離家多年歸來的長兄一般,老遠就大大的張開了雙臂。

史蒂文森李爽朗的笑着,走過來緊緊的抱住了易青,兩人互相拍着對方的脊背,看上去親密非常。

“噢……”

一片恍然大悟地感嘆聲後,大家把同情的目光紛紛投向寰球公司的孔儒。

人家華星集團有電子大王史蒂文森李地支持,難怪孔儒要輸!可憐的人……

孔儒死死的盯着史蒂文森李的背影,他怎麼也想不通,八百杆子八萬杆子都打不着的美國電子大王,怎麼會拿十幾億美金出來幫助易青這個小小電影公司地主席?

憑什麼!易青這小子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憑什麼上至富豪名流,下到走弈販夫,人人都喜歡和他親近。人人都願意不遺餘力的幫他?憑什麼!?

不忿的怒火還未在孔儒心裡燃燒起來,史蒂文森李和易青已經並肩向他這裡走來了。

易青走到孔儒地臺子面前站定,微笑着道:“孔師兄,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

“不必了!”孔儒硬氣的昂了昂頭。冷冷的道:“第一,我不是你師兄,我何德何能敢做你易大導演、易大總裁的師兄呢?第二。你也用不着在這裡耀武楊威,如果連史蒂文森李都不認得,還要你來介紹,那我孔儒真是個瞎子加白癡了!”

史蒂文森李饒有興味的看了看孔儒,對易青道:“還真的是老三。那年我在老師的視頻上隱隱見過一面,站在老師的身後,那是……不記得了,好多年了吧!那時候他還很青澀害羞的樣子,唉。歲月如刀割人韶華呀!老了……,

孔儒看着史蒂文森李,微微一怔,彷彿想起了什麼,卻又說不上來,頓時呆住了。

史蒂文森李淡淡一笑,轉向孔儒低聲地道:“其實易青是想向你介紹我的另一個名字,我本名應該叫李恩祖;可是當年恩師對我說,人不忘本是好事,不過與其感恩祖宗,不如時刻感念國家民族對自己的培育之恩。所以老師在我出國前爲我的名字改了一個字,因此,我的中文名字是——李恩華!”

孔儒一聽到“李恩華”這三個字,忍不住渾身一顫,默然點頭道:“是了。你是我二師兄。當年和韓山平大哥抓閹,一個從商一個從政的那個神秘的二師兄就是你!哈哈,全球聞名的電子大王史蒂文森李,居然是我的同門!不用說,這又是孫老師教你幫易青的吧?恩師啊恩師,您真是待我不薄啊!”

易青笑道:“其實你也不必太沮喪,你今天並不是輸在我手上,我只不過是在演戲而已,憑我這點三角貓的金融知識素養,怎麼敢玩幾百億的股票遊戲。”

說着,易青撩起許久沒剪以至有點過長的遮耳鬢髮,露出自己的左耳來,從上面摘下一個縮微耳機,放到孔儒眼前道:“這個耳機的另一頭,剛纔連接着五位全球最頂尖的美國經紀的麥克風……”說着,他回頭向自己的臺子那邊一指,只見李恩華帶進來的五個人:一個洋鬼子,兩個混血兒,兩個亞裔黃種人,正在跟孫茹、寧倩華等人用英語談笑着,孫茹時不時的前仰後合,顯然是被那個會講笑話的洋鬼子逗的非常開心。

孔儒身邊的寰球公司的股票經紀們紛紛爭先站起來看去,一個個張大了嘴。

“天哪!是艾迪,快手艾迪!”

“那個看上去呆呆的是……不會是韓國的金家政吧!”

看着他們一副見到了偶像般的追星族嘴臉,孔儒不屑的撇過頭去。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李恩華胸前的西裝口袋上。

李恩華的口袋上彆着一個造型奇特的胸針,那是一朵盛開的雪白的玫瑰,本來在東方人開來極不吉利的飾物,配在他的身上卻說不出的和諧。

“白玫瑰!”孔儒恍然驚覺,失聲道:“原來你纔是他們說的白玫瑰!躲在暗處幽幽綻放的帶刺玫瑰!”

“你只說對了一半!”李恩華笑道:“白玫瑰是我們設計這個局的時候,大家商量的一個代號。因爲猜到你們會在易青的公司裡安排眼線,爲了迷惑你們,才這麼決定的。你們一定以爲白玫瑰是某一個人的代號,這是普通人最常規的思維。其實,你們沒有想到,白玫瑰不止一個人。”

“二師兄的本姓是姓白的,所以他的代號是白玫瑰的‘白’,小云是嬌美瑰麗的‘瑰’……”易青解釋道:“至於‘玫’,也就是玫瑰花的暗刺嘛……”

“史蒂文!”

沒等易青說完,一個喜悅爽朗的聲音大聲在易青和李恩華身後叫道:“你個老東西,想死老子了啊!”

李恩華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畢竟在這個地球上,能夠有資格張口叫他英文暱稱的人,實在沒有幾個。

“華雲豐,你個娘娘腔!你還沒死呢?”李恩華大笑着說道,再不理睬孔儒,回頭大步走了過去。

華雲豐和李恩華象兩個年輕的美國牛仔一樣,高舉雙手互擊了一掌,隨後緊緊的給彼此來了個熊抱,這兩人是當年的患難兄弟,少年之交——一個面相老成,一個英俊的簡直象個美女,所以一個叫另一個老東西,另一個就叫那個是娘娘腔。

“舅舅!”孫茹雀躍着快步走了過去,攔腰抱住華雲豐,笑道:“易青都跟我說了。舅舅你拍戲不拍戲,給我做男主角吧!你長的這麼帥,演技又絕對是影帝級的!”

“看到了?瞭解?”易青指着華雲豐對孔儒道:“對不起,再見!”

說着,易青很乾脆的扭頭走向華雲豐,笑着上去和他擁抱了一下,說道:“恭喜舅舅大功告成,全身而退!我們代表華星集團上上下下二百多號員工謝謝了,要不是有舅舅這種老江湖做這個關鍵人物,咱們這齣戲還真唱不成!”

“謝謝就不必了。”華雲豐說着,突然把臉一板,道:“但是有句不好聽的話我先說在前頭,你要是……”

“是是是……我知道了,”當着這麼多人,易青的額頭都冒汗了,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我要是敢欺負小茹,您就把我裝船扔到太平洋鯊魚羣中心去,你們長樂幫的人一向說到做到的……哎呀,您在電話說過上百遍了舅舅!”

“知道就好,哼!”孫茹得意的伸手使勁在易青胳膊上掐了一把,笑得花枝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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