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奶奶竟然會拒絕得這麼堅決，不禁呆住了。
師父卻是微微一笑，轉向我道：“杜金，你也聽到了，不是師父不想幫你，是你奶奶不願意出手幫忙。”
我想不到師父竟然會這樣說，他先前說我只要把杜金的屍體送回村裡，就幫我救馬小花，可是現在卻把責任推到了奶奶的身上。
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怪他，只好問師父，要我奶奶怎麼幫我們，他纔會救馬小花。
師父告訴我，紅雲的鬼魂當時被奶奶收走了，只要奶奶把紅雲的鬼魂交給他，他就能把馬小花救過來。
我走到奶奶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懇求道：“奶奶，我求求和你了，你把紅雲的鬼魂交給我們，讓師父救馬小花行不行？”
奶奶伸手在我的腦袋上摸了摸，嘆了口氣道：“傻孩子，你這是逼奶奶呀。”
奶奶的眼裡，露出一絲悲色，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似乎瞬間老了幾十歲，臉上的皺紋變得更深了，看了一眼師父和北師門，然後對我道：“金伢仔，你跟我來吧。”
說完，奶奶轉身就得我們家的屋子裡走去。
我跟在奶奶的後面，走進了屋子，師父他們並沒有跟過來。
奶奶帶我到了裡屋，當時劉二爺我們家的牀是棺牀，被拆了以後，那一塊地方就沒有改變過。
當初到底是誰找人來做的棺牀，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想不到奶奶卻向我承認，當時確實是她找人做的那個棺牀。
我雖然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但是現在聽到奶奶親口這樣說，還是感到很難接受：“真的是你！奶奶，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害死我娘？”
想不到奶奶搖頭道：“我當時確實是想要把那個騷……把你孃的靈魂拘走，可是我並沒有成功，想不到他們竟然先下手了，把你娘害死，激起了她的怨氣，差點讓他們完成合家葬。”
我聽到奶奶這麼說，感到很難接受，大聲質問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奶奶又嘆了口氣，卻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又一次摸了摸我的腦袋，憐愛地對我道：“傻孩子，二十年前，當時你爸也和你一樣，跪在我面前，要我同意他和你娘在一起。”
奶奶告訴我，二十年前，她一個人拉扯着我爸和小叔，大爺爺和姑婆都不管他們，日子過得十分緊巴。
我可以想想，二十年前的農村，即使是家裡有強壯勞力的家庭，也只是能勉強生活，她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兒子，要餵飽三張嘴，在多困難。
後來我爸長大了，就跟着別人在外面幫工，替人家蓋房子，收莊稼，混點工錢。
就是在那時候，我爸認識了我娘，然後就瘋狂地喜歡上了他。
可是在我爸把我娘領回家給奶奶看的時候，奶奶說什麼也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我爸很不理解，當時我們家的怎麼條件很差，我爸雖然已經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可是連上門的媒婆都沒有，好不容易有人家的姑娘看上了他，爲什麼奶奶卻不答應。
我爸一遍遍問奶奶，爲什麼這麼做，可是奶奶並不解釋，只說除了我娘，找誰家的姑娘都行，就是她不可以。
我娘年輕的時候長得很漂亮，鄰居們看到這麼好的女孩子主動上門，奶奶竟然不同意，都說奶奶是鬼迷心竅，可是不管他們怎麼說，奶奶就是咬緊牙關，說什麼也不鬆口。
最後，我爸就像我剛纔一樣，在地上長跪不起，跪了一天一夜，奶奶在屋裡躺了一天一夜。
最後，奶奶開門對着跪在地上的我爸道：“我可以同意你和她在一起，但是以後有什麼後果，你自己都要承擔，你知道嗎？”
我爸聽到事情有希望，高興地對奶奶說，只要能和我娘在一起，即使死都願意。
奶奶把我爸拉起來，告訴他以後再也不會反對他們的事了。
可是奶奶當時就知道，我爸一定會因爲我娘而死的，想不到過了十年，我們家的生活條件稍好時，我爸就在那次出去拉木柴的時候，被泥石流給砸死了。
奶奶說，我爸的死，完全是因爲我娘嫁給他以後，把他的命氣給奪走了。
這一切，都是外公他們家的安排，他們就是要犧牲我娘，讓杜家斷子絕孫。
奶奶說，當時我娘懷我的時候，在第七個月的減小，下體就一直流血，有早產的跡象。
奶奶自己悄悄看過，也請別的醫生給看過，當時大家都以爲我保不住了。
按照醫生的說法，是我娘營養不良，可是奶奶卻發現我孃的身上陰氣過重，侵蝕了腹中的胎兒，所以說肚子裡的我命氣也一點點被消耗。
當時奶奶也準備放棄我，可是卻有一個老人來到我們家，說自己杜家先人的朋友，恰好經過此地，想要看看杜家後人現在生活得怎麼樣了。
那個老人一看到我娘，就臉色大變，叫了一聲：“老朋友，你回來了？”
奶奶當時就在他身邊，聽到老人這麼說感到十分奇怪，屋子裡只有我娘，哪裡有什麼老朋友？
可是老人卻告訴奶奶，我娘肚子裡的那個胎兒，和他的老朋友氣息十分相似，要我奶奶說什麼也要保住他。
然後老人就給我娘號了一下脈，說我娘是天生陰體，身體裡陰氣過重，和她在一起的男人，陽氣不斷折損，所以會短命早夭。
同樣，她懷的孩子也無法成活，只有一個辦法可以破解，那就是陰陽共濟丸。
聽到老人這麼說，奶奶十分警覺，杜家有陰陽共濟丸的事，除了她，就連大爺爺和姑婆都不知道，這個老人怎麼知道的？
老人卻是對奶奶笑了笑，告訴她自己並無惡意，也不可能覬覦杜家的這顆藥丸。
老人的樣子十分古怪，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杜家先人的朋友，要雖又不說那個先人到底是誰。
本來奶奶還不相信他，可是老人卻拿出一個玉雕來，送在奶奶的面前道：“你應該認識這個玉雕吧？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奶奶看到那個玉雕葫蘆，卻是心中一震。
因爲她從杜家家譜的一些記錄中，看到過這個玉雕，知道它是當初杜金的隨身飾物。
最後，也許是因爲不想讓自己的第一個孫子胎死腹中，奶奶還是拿出了陰陽共濟丸，交給老人。
老人把藥丸放在手中，雙手一搓，共濟丸化爲一道金光，一半沒入了我孃的肚子，另一半卻是進入了玉雕葫蘆中。
然後，老人把玉雕交給奶奶，告訴他等我娘肚子裡的孩子長大，就把玉雕交給他。
從奶奶的口中，我瞭解到了那個老人的長相，竟然和我那天在墓地上遇到的是同一個人。
“唉，這都是命呀。我雖然明知道自己的兒子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以後，會被害死，但是他自己寧願死，也要和她在一起。金伢仔，你告訴我，如果把馬小花救活，你會和你爸一樣被她害死，你還要救她嗎？”
奶奶盯着我問道。
救了馬小花，我也會被她害死？
聽到奶奶這麼說，我的心裡不由一愣。
馬小花怎麼會害我？
如果馬小花會把我害死，救不救她？
我考慮了一會，還是擡起頭來對奶奶斬釘截鐵地道：“奶奶，求你救救馬小花吧，我相信她一定不會害我的。”
奶奶無奈地對我道：“傻孩子，當初你爸也是這樣說，可是他還是被那個女人害死了。好吧，既然你自己這樣選擇，那即使真的被她害死了，也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