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血妖’,這怪物的可怖之處已經在我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一聽到詭異的動靜,馬上就想到是它。
大鬍子輕輕的把手從我嘴邊拿開,用食指豎在自己的脣邊,示意我不要出聲。然後他打了幾個簡單的手勢,好像是告訴我,他數一二三,我們倆一起衝出去。
我點了點頭,盯着大鬍子的手指,一根、兩根、三根。然後同時暴吼一聲,衝出了臥室。
屋外那人被我和大鬍子嚇了一跳,“啊”的一聲大叫,緊接着噼啪亂響,幾瓶啤酒打翻在地。我這時定睛再看那人,我靠!這不是王子嘛!
三個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裡都茫然的要命。王子率先打破尷尬,一臉怒氣的對我吼道:“幹他媽什麼呢?嚇我一大跳!你丫吃飽了撐的?多大了還玩兒捉迷藏?”
我也不高興的責備他:“廢話!我哪知道是你呀?你進門怎麼不出聲?偷偷摸摸的我還以爲是賊呢!不對呀,你怎麼進來的?”
王子不服氣的指着背後大敞着的房門:“你是帕金森了麼?你自己沒關門,我直接走進來的。”我聽了一怔,心想肯定是自己剛纔着急回家,一時忘了關門。
看着滿地打碎的啤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對王子說:“得得得!是我錯了,我錯怪您老人家了。一會兒我再下樓重新買,您喝多少我管夠。”
王子一臉不屑的白了我一眼,然後指着大鬍子問我:“這主誰呀?”
還沒等我答話,他忽然雙眼一亮,滿臉驚訝的說道:“老天爺……你們不會是幹那個調調呢吧?高琳不要你,你連性取向都變了?”
我被他氣的差點沒昏死過去,伸手給他來了一個狠狠的腦奔兒:“你這大禿腦袋整天都想什麼呢?真他媽快把我氣死了。你仔細看看,這不是那天你仰慕了半天的‘藝術家’嘛?”
王子盯着大鬍子看了半天,這才驚訝的叫道:“哎呦!怎麼是您啊?您……您怎麼變這樣了?”
大鬍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冷冷的問道:“你剛纔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王子滿臉無辜的說:“聽到什麼呀?我剛進來!”
大鬍子微微搖了搖頭,緊盯着王子的雙眼,聲音低沉的說:“不對,你早就進來了,你在說謊。”
王子還是死活不承認,佯怒道:“哎呦喂!你有病吧?老謝是我兄弟,他的家我什麼時候進來都行,輪得着你管?再說了,我本來就是剛進來。”
大鬍子雙眼精光四射,眼看已經動怒,我怕事情鬧僵,趕忙攔住大鬍子說:“別激動,這是我的好朋友,即使……即使他聽見也沒什麼吧?”然後我轉過頭問王子:“你趕緊說實話,剛纔聽見沒有?”
王子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一臉不服氣的說:“你要問我我就說實話,他算老幾呀?我跟他賭氣,所以沒說實話。”然後又嬉皮笑臉的說道:“嘿嘿!老謝,我說你最近怎麼神出鬼沒的呢,原來是跟……跟這位開了個什麼私人偵探所?”邊說邊白了大鬍子一眼。
我和大鬍子對望一眼,心中都想:他果然是聽到了。
我想了一下,然後把大鬍子拉到一邊,小聲對他說:“王子是我最好的哥們兒,在一起5年了,肯定不是什麼壞人。現在既然他已經知道了,不如就全盤告訴他吧,正好這兩天我也覺得缺人手。說實在的,殺血妖你有一套,但出謀劃策這方面,你還真幫不上我什麼忙,不如拉他入夥,肯定能幫上咱們不少忙。”
大鬍子的腦袋亂搖:“你前些天不是說他嘴不嚴麼?這事要是告訴他,傳開了怎麼辦?”
我微笑道:“這個我自有妙計,既能拉他入夥,還能隱瞞血妖的真相,而且還保準他不外泄機密。”
大鬍子低頭沉思起來,似乎是在做着強烈的思想鬥爭,過了一會兒,他擡頭對我說:“這次由你做主,我聽你的。”
我懸着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總算出了一口長氣。大鬍子雖然和我認識時間不長,但古語有云‘患難見真情’,我們之間的友誼正是如此。但王子從來都和我穿一條褲子,雖然經常鬥嘴,卻好似親兄弟一樣,誰也離不開誰。有血妖這件事擱在我這兩個好朋友中間,我總是難以取捨,心中常常暗自不安。況且剛纔的事態,眼見兩人就要說僵,恐怕那是我最不願見到的結果。好在事情已經向着我所希望的方向發展,心中的一顆大石總算落了地。
我在心中盤算了一下,然後把王子叫過來,給他講了一套善意的謊言。我對王子說,大鬍子是一個高科技公司的幹事,人稱‘老胡’。他正在尋找一種被稱爲血妖的變異人種,類似於神農架野人。我和老胡是合作關係,他們公司答應我,只要幫忙找到血妖,公司答應給600萬的酬勞。既然咱倆是兄弟,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們三個人合夥,到時600萬的酬勞,分你200萬。但前提是,不能對任何人講,包括自己的親人。
王子聽完後斜眼看着我,一臉鄙夷的神色:“你一開始根本沒打算告訴我吧?現在知道我聽到了真相纔不得已告訴了我,其實你是想把200萬獨吞了,根本不帶我玩兒對不對?”
我安慰他道:“你想哪去了?咱倆的交情到什麼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賺錢的好事我能瞞着你麼?我實話告訴你,前幾天沒跟你說,是因爲我不確定這件事的真實性。我怕那時候告訴你,萬一事情最後不靠譜,打擊你積極性。後來我調查了一下,覺得這事可行,所以纔跟你說了,你別老往歪處想。”
王子本來還是不依不饒,但怎奈他天生貪財,受着200萬的誘惑,自然而然就答應了下來。並且對燈發誓,就是憋死也要把這事爛在肚子裡,絕對不外泄一個字。
和我比起來,王子對血妖這種離奇生物接受的很快。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看不見摸不着的鬼怪邪神他都深信不疑,更何況這種有血有肉的實體呢。
他也曾提出過疑問,這種探寶尋奇的事怎麼會找到你的頭上?一個大學畢業不久的小青年,有什麼本事值得一個高科技公司聘用的?
我信口開河,說大鬍子的父母和我父母是多年至交,這種撈錢的好事,自然不會忘了好朋友的兒子。這樣一來,王子也就完全信服了。
我跟王子交涉的時候,大鬍子始終在冷眼觀瞧,見我編的天花亂墜,不免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我雖然心中尷尬,但此事最好的處理辦法恐怕也只有如此,只得勉強一笑,不再多做解釋了。
次日下午我去中科院找了一趟季三兒的妹妹季玟慧,一年不見,沒想到季玟慧變得更加楚楚動人,本就美貌出衆的她,此時更增添了職業女性的幹練和大方。我看着季玟慧的樣子,不禁暗暗心動,臉都有些紅了。
我不敢再多做停留,怕自己出醜,忙把大鬍子畫的那幅圖交給了她,交代她想辦法幫我查清這幅圖案的來歷,我有很大用途。
我遜謝了幾句,轉身剛要走,季玟慧卻似笑非笑的拉住了我:“怎麼?免費服務麼?”
我微微一怔,回道:“還要錢?我和你哥可是朋友!”
她抿嘴笑道:“錢就算了,不過幫你研究這幅畫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你不覺得應該犒勞一下我麼?”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心中暗道:虧得你哥哥還說你是書呆子,沒想到還挺會調侃。趕忙笑道:“哈,當然當然!我怎麼可能虧待了我們的大才女呢!哪天有時間,我一定請你好好吃頓大餐!”
季玟慧用食指按着嘴角想了一下,然後說:“好啊!擇日不如撞日!”
我伸手偷偷摸了一下只有500塊錢的錢包,心中暗暗叫苦。但事已至此,躲是躲不掉了,只好硬着頭皮應了下來。
當晚我請季玟慧吃了頓飯,用餐時我們聊的很是投機。我萬萬沒有想到,此前那個斯斯文文的美女學生,如今已經變得落落大方,千嬌百媚了。
這頓飯吃掉了我的全部生活費,分手時,我看着手中僅餘的20塊錢,心中既迴盪着季玟慧明豔動人的身影,又苦惱着今後的日子怎麼過。真切的體驗了一把什麼叫‘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第二天早晨,我躺在牀上一直做思想鬥爭。去大同找黎繼文的妻子瞭解情況是我提出來的,這件事看似吹毛求疵,但其實很重要,或許真能從中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如今面臨的窘境是資金短缺,別說去大同,就連溫飽都成問題了。
我考慮了半天,一咬牙,還是撥通了父親的電話,謊稱我畫室開的不順,需要資金週轉。本以爲父親會破口大罵我一頓,但沒想到父親卻出乎意料的支持我。我爸說:“兒子,爸理解你,創業之初是最難的時期。沒事兒,爸給你當後盾,一會兒就把錢給你打過去。”
掛了電話,我躲在被窩裡偷偷的哭了一場,父親的大度反而使我無地自容,更何況自己剛剛還騙了他。但想到這一切都是爲了保護他們二老,說高尚點兒,我甚至是在爲整個人類做貢獻,心中也就好受多了。
粗略的準備了一下,我和大鬍子還有王子便登上了去往山西大同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