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知道師父這是因爲心火過旺而氣昏了過去,他連忙扶住師父,隨後又把他平放在地上,在師父的胸口上推拿順氣。
過了一會兒,玄素慢慢地睜開眼睛,縱橫江湖數十年的他此時像個脆弱的孩子,兩行老淚緩緩淌下,一肚子的苦水哽在嗓中,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丁二的心中也是大惑不解,自己這一身陰功雖算不上是通天徹地,但至少也要比正常人的體質要強出甚多。董和平等人若是要盜走鎮魂譜,就勢必要進入他們的營帳翻動玄素的身體。即便是師父年邁體虛沒能察覺,但以自己這過人的聽力,怎麼可能連這麼大的動靜都聽不到?居然被那幾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盜走了古書,並且還大搖大擺的逃離了此地,而自己在這麼長的時間裡竟無半點覺察,對於這一點,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
這時,就聽玄素喃喃自語道:“天意啊……天意啊……我就知道那個噩夢是不祥之兆,看來老天爺這是在懲罰我啊,怪我這一生造孽太多,那面鏡子,恐怕照出來的就是我自己吧……”
丁二聽師父說什麼噩夢,猛然想起昨晚夢中的那一幕幕恐怖的詭像。近十幾年來他極少做夢,這種離奇的噩夢更是一次都沒做過,而更加令人費解的是,師父竟然也說什麼夢中的鏡子,這與自己昨晚所夢到的完全相同。天底下哪裡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想必這其中定是另有隱情。
於是他急忙打斷玄素的話頭,比手畫腳的和師父交流起來。隨後兩人便驚奇的發現,師徒兩個昨晚的夢境居然絲毫不差,並且同樣具有體寒虛弱,暈眩頭昏的症狀,看起來,事情遠遠不像兩人最初想象的那麼簡單。
由此也可以判定,之所以師徒二人沒能發覺有人將鎮魂譜從自己身邊盜走,八成就是和那詭異的噩夢有關。兩個人在那段時間裡都陷入了昏睡不醒的狀態,身體上的感官也隨之失靈,這纔會讓那三人趁虛得手,也正因如此,師徒二人才會破天荒的睡到了中午。
可董和平等三人又是哪路神仙?從言談舉止上看,他們絕對不像是有預謀的來誘騙他師徒二人。鎮魂譜到手的時間還不到一天,除了他們兩人之外,絕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曉,若說這三個人早就埋伏在此等他們上鉤,這種邏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通的。
並且從董和平的描述來看,他們的確是曾經進入過那個骨魔所在的洞穴。當時師徒二人奔逃出洞,在途中的確是看到了一堆人類的骸骨。那些骨頭上還明顯帶有大量的血絲和殘肉,這顯然是一個新死之人的屍骨,不然的話,絕不可能有那樣新鮮的殘留物附在上面。
如此說來,董和平所講的故事就不是謊言。他能確切的說出那洞穴所在的位置,能描述出那尊石像的具體特徵,而且他也講出了有一名隊友死在洞中,從這些鮮爲人知的細節來推斷,他們的確是曾經進入過骨魔洞穴的。而如果他們真的與那骨魔打過照面的話,這幾個人必定會有所傷亡,其餘的人,除了逃跑之外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作爲。那也就是說,董和平此前所說的應該都是真話。
可他們爲什麼要盜走鎮魂譜?難道他們也知道這部奇書具有長生之法的秘密?這件隱秘之事極少能有人知曉,這幾個年輕的後生又是如何得知的?
在腦中冥想了片刻之後,玄素漸漸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董和平曾說過自己正在研究那個什麼神秘古國,而那個古國的位置就是在這密林之中。鎮魂譜最終在這裡被師徒二人找到,那就說明鎮魂譜一書與那神秘的古國有所關聯。會不會董和平是在研究過程中得知了這條信息,當他發現此書正是那部傳說中的奇書之時,繼而產生了據爲己有的邪念,這才悄悄的將寶書盜走。
如此看來,那當時燕霞見到鎮魂譜之時那一瞬間的怪異表情就解釋的通了。她第一眼就看出了這古卷乃是董和平曾經提到過的古國奇書,從而也在第一時間就判定了這部書並不像玄素所說的那樣,是他的祖師爺所傳承下來的。
隨後董、燕二人曾不止一次交頭接耳的說着私話,估計那時他們正在對此書做着討論,並且藉機商議着如何將寶書盜走。董和平說燕霞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只翻譯出了十幾個字,這八成也是騙人的假話,可能在那時他們就已經完全判定了這本書的珍貴价值,並已確認這本書就是與那神秘古國息息相關的鎮魂譜。
然而導致他們師徒二人產生昏睡不醒,並且噩夢連連的神奇力量又是什麼?爲什麼偏偏趕在這天晚上會有這樣的怪事發生?又爲何只有他們師徒中了迷障,而另外三人卻像沒事人一樣趁此時機進帳偷盜?
難道這三人對師徒倆使用了什麼特殊的藥劑?不會,應該不會,那樣的話,在他們下藥之時丁二就會有所察覺,絕不可能渾然不知的任他們爲所欲爲。
經過這一番推敲分析,玄素的情緒也逐漸的穩定了下來。儘管還搞不清那一場噩夢的因果謎題,但至少他已在此期間考慮好了下一步的打算。
隨即他便告訴丁二,馬上沿着幾人離去時的蹤跡追趕下去,那三人都是比較正常的普通人,若是深藏不露者,應該絕難逃過師徒倆的眼睛。按照他們的腳程,就算跑得再快也跑不了多遠,只要能找對了方向迅速追趕,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捉到那幾個欺人盜書的賊子。
爲了儘快的趕上對方,師徒倆不敢再有逗留,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後,便匆匆上路,往東南方向快步而去。
好在這森林中溼氣很重,每當夜晚的時候,便會有濃濃的霧氣瀰漫其間。叢林中的地面本就相對鬆軟,再加上水氣的侵入,使得地上的土質更加鬆散溼滑,如此一來,只要有人行走過的地方,就一定會留下明顯的足跡,追蹤起來也省事的多。
丁二擔心師父氣力不夠,這樣快速的跑法恐怕會拖垮了身子。於是他再次將玄素負在背上,雙眼緊盯着前方那密密麻麻的三行腳印,大步流星的飛奔前行。真恨不得早早找到這幾個人,把古卷要回來,別讓師父再因此事而落下了心疾。
就這樣大約跑了一個小時左右,丁二逐漸的察覺到,地上的腳印間距並不很大,顯然這三個人在離開之時並沒有奔跑,相反的,他們好像是不緊不慢的緩緩行走。這未免令人感到甚是不解,這三人明明是盜走了古書,爲什麼還這樣有恃無恐的慢步緩行?難道他們不怕被自己追上嗎?
正疑惑間,前方的足跡忽然變得混亂起來。三個人的腳印亂糟糟的踩成了一團,似乎是在這個地方發生過打鬥,又或者是出現了什麼特殊的情況。
丁二不敢貿然前行,想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說,於是他將玄素放了下來,爺兒倆對着那一大片凌亂的足跡凝目細看。
在認真的辨別了幾番之後,師徒倆驚奇的發現,這幾個人好像的確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不過他們並非是打鬥或是遇襲,而是各自爲營的站在一個地方獨自轉圈。三個人之間的距離相距不到一米,但相互並沒有什麼接觸,而是瘋了似的胡亂走動,就彷彿一時間被惡鬼上身了一樣。
隨着那些腳印的逐漸偏移,幾個人似乎是翻滾到了一旁的草叢裡面。很大面積的雜草和矮小植物被壓在了地上,彷彿躺在地上的時候也經過一番劇烈的翻滾,看樣子,這幾個人好像都經受着某種巨大的痛苦。
面對這毫無頭緒的詭異現場,師徒倆再也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就連最起碼的簡單設想都想不出來。實在弄不懂這三個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偷書之後不盡快離去,反而是毫不慌張的緩慢前行。並且他們行進的方向也不是出林的方向,完全是按照越走越深的反方向在行走。
更爲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他們在此處不知遇到了什麼阻礙,爲何會腳步錯亂的連連轉圈,最終還摔進草叢中翻身打滾?難道說這幾個人是中邪了?或者是另有什麼更加奇特的企圖?
兩個人誰也猜不出事情的真相,好在那幾個人在這番掙扎之後又踏上繼續前行的軌跡,三組腳印又依次出現在了去往東方的道路上。
師徒二人雖心存疑慮,但只要這附近沒有出現那骨魔的足跡,就說明那恐怖的魔物沒有到過此處,對於他們來說,也自然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於是二人再次上路,沿着三人的腳印繼續追蹤。
追了一段距離之後,二人又在一顆大樹下面找到了三個人停留過的痕跡。他們好像本想在此吃些東西,但不知爲何,整包的食品被扔在了地上,還有幾瓶礦泉水也僅僅喝了一口就扔下不要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小片鮮紅的血跡。
丁二用手蘸了蘸地上的鮮血,發覺觸手略帶溼潤,距離失血的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從前方的足跡來看,三個人隨後又再次向東進發,但這一次,地上的足跡和剛纔比起來有着明顯的變化。每個人步子的跨度都增加了許多,並且步頻雜亂無章,似乎是在拼命的奔跑。更加值得注意的是,這次並非三人並肩同行,而是一個女人跑在前面,另外的一男一女跟在後面,倒有些像是在互相追逐着,跑在前面的似乎想甩脫身後的兩人,而後面的兩人則緊追不捨。
這一路一直跑了三個多小時,眼見太陽西斜,光線漸暗,這纔再次在路上發現了一些線索。
然而這次映入眼簾的,卻並非什麼足跡或是飲食之物。在前方的地面上,先是一大灘鮮紅的血跡,隨着血跡的延伸,倒在盡頭的,竟然是一具支離破碎的恐怖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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