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陰森的鬼叫聲正是出自血妖之口,與剛纔那隻血妖所發出的信號極其相似,咿咿啊啊的不知在說些什麼,但聽起來肯定是一種特殊的語言,只不過我們沒人能聽得懂其中的含義罷了。
那聲音剛一發出,所有人便全都顯得緊張起來,因爲傳入我們耳中的聲音不止是一人所發,僅憑大致估算,在我們不遠處至少還有四五隻血妖存在。這對我們來說可着實是一大難題,眼下我和王子都已盡顯疲態,丁二也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軟塌塌的委頓在地。尚有活力的只剩大鬍子、丁一和葫蘆頭三人,可除大鬍子之外的另外兩人又很難委以重任,如此算來,真正能動手搏鬥的就只剩下大鬍子一個人了。可就算他本事再大,同時對付四五隻血妖也是太過冒險,更何況他剛纔一直在和血妖搏鬥,體能上也必然是大打折扣的。
想到這裡,我不敢再有過多猶豫,連忙招呼衆人,先找間房子進去躲躲,好漢不吃眼前虧,以咱們現在的狀態,即便打贏了剩下的血妖也必定傷亡慘重,決不能逞一時之勇,一切都要以大局爲重。
其他人自然對這個決定無甚異議,唯有大鬍子一人顯得極不情願,在他看來,放着血妖不除就是傷天害理的行徑,在血妖的眼皮底下躲躲藏藏對他來說也是奇恥大辱。但他也知道眼下的事態對我們極其不利,如果真要和其餘的血妖正面對敵,自己的性命倒還好說,只怕我們這些人也會因爲失去了他的庇護而就此喪命,所以他也沒再多說什麼,只好憤憤地強忍怒氣,隨着我們一同向前走去。
臨行之前,大鬍子爲絕後患,便用匕首將那女血妖的腦袋切了下來,當他正要將男血妖的頭顱一起切掉的時候,我連忙制止了他,隨即低聲問道:“這東西一時半會兒不會復活吧?”
大鬍子被我問的一愣,搖頭說:“自然不會,想要復活至少也得過上幾個月才行。”我聽罷心中稍安,便讓他幫忙把這血妖的屍體也一併帶上,找到安全的地方之後我自有用處。
隨後衆人便輕手輕腳地緩緩前行,堪堪走到我和王子適才所到的位置之時,發現前方依然是被大片房屋所封住的死路,原本那條暢通的大道也不知跑去了何處。好在我之前已和衆人交代了這離奇的事件,不然的話,恐怕這些人又會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嚇得呼叫連連了。
此時我們已很長時間沒再聽到那鬼叫聲了,這反而讓我感到更加的緊張起來。按常理推斷,對方如果停止了呼喊,就證明它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可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城裡面還有什麼事情可做?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些血妖正在黑暗中逐漸逼近着我們這些外來的生人。
於是我當機立斷,連忙選擇了一座相對完好的古宅,讓衆人速速進去,趁現在還有些時間,趕緊佈置好防禦體系,再晚些恐怕就來不及了。
那古宅是一座三層的小樓,下大上小,非常像南方那種茅屋式的建築格局
。但此時也顧不上品評這房子的工藝優劣了,我和大鬍子帶隊當先走進了房子裡面,其餘衆人也隨後跟了進來,然後我讓大家暫時先等在廳堂中不要亂動,我和胡、王二人去樓上兩層看看情況再定行止。
通往樓上的樓梯雖因年深日久而破敗不堪,但好在木質奇佳,依舊能經得住我們三人的踩踏。沿梯而上,首先來到了房子的二層,此處與一層倒也沒有多大差別,映入眼簾的依舊是殘破的傢俱,厚厚的塵土,和極具古風的簡單陳設。
我見二層沒什麼特別之處,便領着大鬍子和王子去往三樓。剛一上樓就發現屋子的角落裡躺着兩個人形的東西,我雖心中緊張,但卻格外的鎮定自若,一直在腦子中徘徊着的設想也隨之逐漸成型。於是我向後退了幾步,提刀凝神,緊盯着前方一刻都不敢眨眼。
大鬍子立時顯得緊張了起來,他連忙搶到我的身邊,皺着眉頭沉聲問我:“是血妖不是?”我擺手回道:“暫時還不是。”
王子和大鬍子都沒聽懂我在說些什麼,本想追問一句,但見我全神貫注的樣子似乎是有所發現,便沒敢打斷我的思路,全都一言不發地靜靜等候。
等了片刻之後,我發覺那兩個人形東西並未出現任何異動,便將手電光對準了前方照了過去。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躺在牀上的是兩具乾屍,全身乾癟,皮膚焦黑,估摸着最少也得死去千年以上了。
我對大鬍子點了點頭,示意暫時沒有什麼危險,然後便大着膽子向前走去,對着那兩具乾屍仔細地打量起來。
王子從未見過我對屍體會產生如此濃厚的興趣,他頗爲好奇地小聲問我:“老謝,你嘛呢?兩具死屍有什麼可看的?”
我說你懂個屁,你也不用腦子想想,這地方溼氣那麼重,就連木梯都腐爛損毀了,爲什麼這兩具屍體能保持了上千年都沒腐爛?而且這裡又不是什麼沙漠戈壁,終年都見不到幾次陽光,這屍體爲什麼能形成乾屍的樣子?這合理嗎?
王子立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操的嘞,你的意思是說,這兩玩意兒和外頭的那些一樣,都是血妖?”
我微微點頭,沉吟道:“暫時還不能確定,過一會兒就能有結果了。”接着我轉頭對大鬍子續道:“大鬍子,麻煩你幫忙把這兩具屍體運下樓去,有些事情我還需要驗證一下。”
大鬍子知道我鬼點子多,當下也不再多問,一手一個,將兩具屍體夾在腋下,然後便隨着我從三樓回到了一樓的廳堂之中。
衆人見我們運回了兩具屍體,本就懸着的心不免又提高了幾分。我安慰他們說這只是普通的屍體,不會有任何的危險,請大家儘管放心。而後我又對丁一和丁二說,請他們倆幫忙去三樓放哨,防止血妖從三樓的窗戶進來偷襲。一切都是爲了安全起見,雖然我們相互間素有隔閡,但鑑於此時大難當頭,大家也該以大局爲重,精誠團結,不然的話恐怕誰都沒什麼好果子吃。
丁一是個聰明的人,他也知道現在的局勢需要聯手抗敵,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帶着丁二上樓去了。
接着我又看了看葫蘆頭,和顏悅色地微笑着說:“葫蘆兄,勞您大駕,去大門口幫我們放一下哨吧
!”
葫蘆頭怪眼一翻,甕聲答道:“憑什麼是老子去?老子纔沒那麼傻呢,不去!”
我冷冷一笑,陰聲說道:“之前你們那把爛槍差點讓小爺我送了命,這一點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反正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咱們的命保得住保不住還兩說着呢,到了這份兒上,我還真不怕你拿別人的親戚再來威脅我什麼。現在你是孤家寡人,連個幫忙的都沒有,要想對付你我們可以隨時下手。放不放哨你看着辦,要是真把我招煩了,我他媽就把你捆在外面,等着那些怪物把你吃嘍,讓你也嚐嚐你師哥死的時候是什麼滋味。不過你要是肯合作,那我們絕對會保護你的周全,如果發現什麼異常你完全可以轉身進屋,其他的事兒有我們哥兒仨頂着,這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葫蘆頭雖然粗魯莽撞,但卻絕對不傻,他也知道眼下是受制於人,自然不敢和我們徹底翻臉。於是他咬着牙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低罵了一聲,隨後便憤憤地走到了屋門外面。
等葫蘆頭走出去以後,我招了招手把季玟慧等三人叫到了身旁,然後壓低聲音悄聲對他們說:“你們去二樓休息一會兒,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別隨便亂跑,二樓是最安全的。這裡待會兒可能會有危險,你們在這兒我們施展不開手腳,反而會壞了大事,所以你們還是先上樓去吧。”
季三兒早就被嚇得魂不附體了,讓他去樓上躲避他正是求之不得。高琳則一言不發地黯然不語,擺出一副隨你安排的樣子來。自打進城之後,她一直陰沉沉的板着個臉,幾乎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我知道她是在生我的氣,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和她過多的解釋,反而又會和季玟慧把關係鬧僵,也只好由着她的性子任憑她獨自生氣,估計氣生夠了,對我也就徹底死心了。
季玟慧雖然極不情願,但她和我們接觸久了,也深知有她的存在會讓我們束手束腳,因此她也沒再多說什麼,囑咐了我幾句小心之後,便跟着季三兒和高琳一同到二樓休息去了。
待諸事安排妥當之後,我讓大鬍子和王子把三具屍體並排擺在一起,其中有一具是不久前剛剛殺掉的那隻男血妖,另外兩具就是我們剛剛從樓上搬下來的兩具乾屍。隨後我又讓大鬍子用纏陰鎖把兩具乾屍捆綁結實,絲毫鬆動的地方都不能留下。
王子被我弄得一頭霧水,迫不及待地問道:“我說你這是忙叨什麼呢?本來就不能動的死屍,你捆它幹嘛使啊?”
我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這都看不出來?我這明擺着是要試驗啊。說完我也不再繼續解釋,手提尖刀,一下就把那血妖屍體的肚子給刨開了。接着我便在肚子裡面翻找起來,片刻之後,果然在其肚腹之內找到了幾塊鮮肉。除此之外,還有幾片破碎不堪的布料。
撿起那幾片碎布,我站起身走到了翻天印的屍體旁邊,與其身上所穿的衣服比對了一番,點了點頭,然後又走回到那兩具乾屍的旁邊。
大鬍子和王子全都愕然無比地緊盯着我,等着我早點說明我的所爲到底是有何目的。但我還差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證實,於是我伸出左手,用匕首在食指上劃出了一道小口,待鮮血流出之後,我將血液滴在了一具乾屍的嘴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