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剛從試煉之谷中出來的娥薇,擡頭看着紛紛揚揚飄落下來的雪‘花’,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了,“明明現在還不到十一月份,所以說北方真是糟糕透了!”
雪漸漸變大起來,也許大多數人都比較喜歡看到這潔白的六面晶體集合物,但是對於娥薇來說,這是她最討厭的東西之一。
隨着雪越下越大,佷快草原上就堆積起柔軟的白‘色’‘毛’毯,因爲吸入了風的聲音,能稍稍聽到遠遠傳來的歌聲,這是小孩子的聲音。
一羣小孩子們在雪白的大地上玩耍,他們穿着各類獸‘毛’製作起來的衣服,圍成一個圓圈,大家和聲唱着歌,玩着抓鬼的遊戲。
圓圈中心是一個負責在這一輪當鬼的‘女’孩,她蹲在地上低着頭,數着數。
歌聲結束了,小孩子們跑了起來。數完一百下後,‘女’孩擡了頭,開始去追自己的同伴,她在雪中跑着,一不小心就絆倒了,一臉栽在雪地裡。
她沒有哭,到了她的年齡因爲摔了一跤就哭,是很沒面子的事情,何況草原的子民常年跟風雪搏鬥,要比城市裡的居民更加堅強,當她擡起頭來的時候,忽然發現在不遠處,雪沒有吹到的黑土地上,有着靜靜盛開的今年第一株雪蓮。
盛開的‘花’像是在輕輕歪着頭,特別惹人憐愛,‘女’孩用指尖輕輕碰着,搖動着‘花’。碰了幾次之後,她的手指抓住了‘花’的根部。
她突然放開了手,朝左右看去,確認沒有任何後,她屏住呼吸,嬌小的‘胸’口顫抖着,緩緩地拔起了雪蓮。
“你殺了它呀。”娥薇用甜美且輕柔的聲音打了招呼。
‘女’孩明顯的身體一驚,很快站了起來,她帶着害怕的表情回過頭。
“您,您是……” ‘女’孩目不轉睛,就像是被黑‘色’火焰吞入般直立不動。
“很漂亮的‘花’啊。” 娥薇看了一眼握在‘女’孩手裡的雪蓮,用一種類似長輩呵護的聲音說道。
‘女’孩似乎感到自己被表揚了一樣,用力地點頭。
“你喜歡‘花’嗎?”
“嗯,特別喜歡!”
“是嗎。”
娥薇‘露’出了輕柔的微笑,這笑容給了‘女’孩勇氣,她擡頭正視目光道:“那個……對不起。”
“怎麼了?”
‘女’孩握着摘下的‘花’直立不動:“喜歡的東西……不應該殺死吧。”
“話不能這麼說哦,想和喜歡的東西一直在一起,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娥薇溫柔地碰觸了‘女’孩的手,白暫細長的手指包住了稚嫩且軟柔的手,“無論多麼喜歡‘花’,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吧?”
‘女’孩被‘迷’住了一樣,點着頭。
“所以我們就將‘花’摘了下來,好好保存在身邊,細心的呵護着,不被其他人搶走,做出這樣的行爲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應、應該是對的吧。”
娥薇伸出手,‘摸’着‘女’孩的頭,用輕柔的聲音道:“我有點喜歡你了,成爲我的收藏品,永遠呆在我身邊吧。”
雖然她說話的語氣很溫柔,但是‘女’孩本能的感覺到了害怕,下意識的想要往後退,但這時她發現了,自己的雙‘腿’根本動不了!
‘女’孩的腳上卷着黑‘色’的火炎,冰冷的疼痛爬到了腳上,恐懼遍佈了腦海,想要大聲求救,偏偏嘴裡發不出聲音,黑‘色’的火炎侵蝕了她的腳,然後染黑了她的腹部,染黑了她的手臂。
明明是火炎形狀的能量,帶來的卻不是熱,而是無盡的寒冷,所有灼燒到的部位全部結冰,‘女’孩感覺到自己身體自脖子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覺,最初還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現在來寒冷的感覺都沒有了。
沒有被黑‘色’火炎侵蝕的地方只剩下了頭部,娥薇朝那裡伸出手去,先是撫‘摸’着白暫的脖子,然後順勢探到脖子的根部,輕輕一聲脆響後,將‘女’孩的整個腦袋從身體上摘了下來,截面處早已冰凍,因此沒有向外滴血,‘女’孩保持着那張驚愕不知所措的表情。
娥薇很憐愛地用臉頰靠近用手摺下的腦袋,貼在上面擦了幾下。
“看見喜歡的東西,就會想要一直呆在一起吧。所以,我喜歡姐姐,就把她庇佑的子民殺光,引起不和,招來疾病,這樣她就不會再在意別人;奪去她的眼睛、雙足和利爪,這樣她就只能求助於我;再把她重要的東西,一個個全部打碎,直到她回到我的懷裡,除了我之外,再也不去想別人,永遠的待在我的身邊,誰也不將她奪走,從‘肉’體到靈魂都是屬於我的,那樣子只能依靠着我的她,一定很可愛吧。”
娥薇正在享受着與新的收藏品的肌膚之親,這時在漫天雪‘花’中,飛來一隻幻術構成的鴿子,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接着不情願的用手指去戳鴿子。
噗的一聲,鴿子消失了,變成了一個男子的腦袋,他簡潔明瞭的開口道:“明日清晨五點,在指定地點集合。”
接着男人腦袋的幻術再度變化,變成了一副地圖,上面仔細的標記了指定地點的位置。
娥薇一揮手,將地圖的幻術抹掉,嘆了一口氣:“又是任務,人生爲什麼要過得如此匆忙呢?我只是想跟姐姐多待一會而已,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來阻撓我呢?”
她將冰凍了的‘女’孩子的頭放入了收藏空間,看了一眼因爲冰凍而佇立在原地的身軀,伸出手指輕輕彈了一下,伴隨着好似玻璃嘩啦啦破裂的聲響,‘女’孩的身軀變成了一粒粒細小的冰屑,灑滿地面。
這時,北風襲來,攜裹着漫天的鵝‘毛’大雪,彷彿被染上了純白的顏‘色’,吹拂在娥薇身上,全身都沾上了許多,還有一些調皮鬼鑽進了她後頸的衣領中,帶來一陣寒意。
“雪,真是令人討厭的東西,給我消失吧!”
娥薇一揚手,黑炎化成一條黑‘色’的擎天柱,拔地而起,衝上雲霄,天空中雷鳴陣陣,彷彿,有兩頭太古兇獸在搏鬥一樣,接着漆黑的範圍由小及大,好像墨水滴入水中一樣,迅速擴散開,很快籠罩住整片天空。
大雪停止了,黑沉沉的天空中,再也沒有一朵雪‘花’飄落下來。
它們都被凍住了,被黑‘色’火焰凍住了,就算是天生令萬物凍結的雪,也難以逃脫被冰封的命運。
“哼,這樣就好多了。”
娥薇轉身離開了草原,留下一羣不停喊着‘女’孩的名字,努力在找人卻註定徒勞無功的孩子們。
……
在草原邊緣地帶的小鎮中,遺棄的街道上正下着雪,尖頂的建築物蓋上了雪,描繪出柔軟的曲線,有一頭類狼的異形快速跑着,踢散了新雪。
它並非是獸人,獸人僅僅是擁有野獸的某部分形態,本體依舊是人類,比如貓人不過是多出了貓耳和尾巴,腳掌和手掌中會有‘肉’墊,而絕非長着一顆貓的腦袋。
但是這頭異形就是如此,它有着狼的頭,狼的四肢和狼的尾巴,除了身體部分像人以外,其餘都跟真正的狼沒有區別,全身長着長‘毛’,連衣服都沒有穿。
異形前傾着,‘胸’口貼着地面,長長的手腳隨着每一步都會伸縮,腳尖像鳥爪一樣彎曲,緊緊地抓着大地,然後猛蹬,那姿態過於順滑,不像是四足走獸類的生物,倒像是禽鳥一類,但是禽鳥絕不會像它這樣用四個爪子跑步,畢竟比起奔跑,飛行纔是它們最擅長的。
異形貼住了廢棄工廠的牆壁,‘胸’口‘激’烈起伏着,急促的呼吸證明它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驚魂未定的表情就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東西。
雖然是怪物,但是它依舊害怕着比自己更強大的怪物。
“你該不會以爲這樣就能掏出我的手掌心吧。”
低喃的耳語在身旁響起,那是來自死神的呼喚,異形的身體一震,想要逃跑,卻是遲了。
一隻手從它的‘胸’口穿透出來,手心抓着還在跳動的心臟,鮮血從‘胸’前的‘洞’口處洶涌噴‘射’而出,異形一開始還有着掙扎,可隨着眼睛漸漸變得昏暗,很快就成了一具屍體。
在它的背後,工廠的牆壁上有着一潭水,準確的說是由雪融化後的水,薄薄的水面不停震‘蕩’着,接着一個活人從水面上走了出來,他的手上握着剛纔的狼人的心臟。
此人頭戴一頂紅‘色’的便帽,帽子的上鐫刻着一排鑽石,排布成星座的模樣,帽沿垂下一長綹藍水晶做的絲穗,一件繡金邊的黑‘色’長袍,深紅‘色’的‘褲’子,同‘色’的紮腳套,紮腳套很寬大,也象長袍一樣是繡金邊的,他的腰部圍着一條華麗的絲帶,上面鑲嵌着一顆顆跟鵝卵石大的翡翠和瑪瑙,腰帶上‘插’着一柄寶石彎刀,這並非僅僅是裝飾用,因爲刀身上的寶石傳遞出驚人的魔力,顯然是來自某些超階魔獸的遺物。
雖然他的臉很英俊,但是一雙閃爍着貪婪的眼睛破壞了這份英俊,配合他身上的服裝,乍一看誰都會將他當做是暴發戶,雖然很多暴發戶的所有財產堆積起來,也未必及得過他身上的一件衣服。
他的臉‘色’蒼白得象死人,眼睛則是閃閃發光,象是具有穿透力似的,鼻樑筆直,幾乎和額頭齊平,牙齒潔白得象珍珠,排列得很整齊美觀,嘴上是一圈黑鬍鬚。
雖說是貪婪,但程度不同帶給人的印象也不同,普通人的貪婪只會讓人覺得,這人是一個視財如命的守財奴。
但是,古力德的貪婪並非這般小家子氣的東西,他的‘欲’望無窮無盡,瞳孔中的黑暗看不見底,那股貪婪的意志,彷彿要佔有這世上所有的美好之物,財富、權勢、美人,統統都要囊入掌心。
不過,他還有理智,懂得駕馭這種貪婪,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而不是反過來被‘欲’望控制,否則他就是一個大魔王了。
“真是愚蠢,沒看到正下着雪嗎?現在正是我的主場,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要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未必多次一舉,‘浪’費我的力氣呢!”古力德嘆了一口氣,心痛的模樣彷彿真的在爲對方着想。
工廠的‘門’打開了,裡面寬敞得能夠容納下一座角鬥場,很難想象從外面看去不過是一家小作坊,只是走廊單調得讓人聯想到醫院,空氣冰冷刺骨,同時很難聞,充滿着腐爛污穢的味道和排泄物的臭氣。
接着往裡走,就能看見地板上蠕動的無數影子,那是很難描述的物體,就像是帶有眼睛和尖牙的胃,這種無可名狀的異形從地面上跳躍起來,發出比聲音更快的一擊。
換成普通的武者,就算神經來得及反應,也會因爲這噁心的造型而被嚇得分神,但是古力德彷彿什麼也沒有看見一樣,繼續向前皺着,沒有閃避也沒有抵擋。
地面上的雪水發生了變化,迅速跳躍起來,形成一併巨刃,向着異形生物劈斬過去,一刀切入‘肉’當中,折斷了牙,攪碎了眼睛。
變成兩截的怪異物體,掉在了地上,咕嚕咕嚕的向外冒着茶‘色’液體,古力德發現這種早該死去的怪異物體居然咬到了自己的腳尖,於是就一腳踩下去,頭蓋骨碎裂,茶‘色’的粘稠體液糊在腳上。
他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操’縱空氣中水分子將鞋子洗乾淨,接着繼續往裡面前進。
一路上又持續遇到了各種各樣詭異生物,有本體就是一張嘴的生物,也有光是眼珠的存在,還有三頭六臂的怪人。
不過,它們全都沒能讓古力德的腳步慢上一拍,正如本人所說的,現在正是他的主場,將在工廠外面飛舞的雪‘花’帶進裡面後,全部成爲了保護他的利器,主動消滅敵人。
古力德破壞了阻礙前進的屏蔽‘門’,繼續向前,裡面是實驗室,天‘花’板上吊下的鐵鉤吊着無數的屍體,其中不乏少年少‘女’,孩子們的年齡正處於能夠比喻爲天使的時期,他們的腹部割開了,腸子吊在外面。
古力德皺起了眉頭:“就算是我,看到這種東西也是會覺得噁心的,啊啊,看見這種東西連我的佔有‘欲’都消退了很多,看來想剋制‘欲’望的話,沒有比這更好的了……乾脆拍幾張照片回去,帶給艾瑞忒好了,這樣她的減‘肥’計劃也能順順利利的進行了。”
“這些東西你還是留着給自己慢慢享用吧。”
進屋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個子跟普通男子身高的古力德差不多,她有着一襲金‘色’的捲髮,菱角分明的臉頰上帶着譏諷的味道。
她身上最具魅力的部位就是那雙長‘腿’,她自己似乎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即便是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裡,依舊只是穿着一條黑‘色’的絲襪‘褲’,將‘腿’部的曲線勾勒無疑。
雖然是個美‘女’,但因爲那雙眼睛中帶着的傲慢,很難讓人有親近追求的衝動,尤其是那目光,總是帶有一股睥睨的味道,彷彿看不起所有除自己以外的人,又或者根本沒有將別人當做和自己一樣的存在。
艾瑞忒看了一眼前面那些殘缺的實驗品,默唸道:“草必枯乾,‘花’必凋殘,因爲主的氣吹在其上;百姓誠然是草,草必枯乾,‘花’必凋殘;惟有我們上帝的話,必永遠立定!”
這時突然起了變化,那些本該失去的屍體,居然擡頭看向兩位侵入者,接着從剖開的肚裡裡,腸子像蛇一樣蠕動,如箭般‘射’了出來,並且在半路中起了變化,腸子的通口一下子擴大,內側佈滿了蠕動的蟲子。
“你們饒恕人的過犯,你們的天父也必饒恕你們的過犯;你們不饒恕人的過犯,你們的天父也必不饒恕你們的過犯。”
艾瑞忒手持聖典,唸誦着聖言,周身光芒驟起,將一切不潔之物都淨化掉,她的身前彷彿有一堵看不見的牆壁,阻擋着一切惡徒。
古力德搖搖頭,道:“異教徒果然都是一羣被殺上十八遍也不足以贖罪的惡徒。”
他一揚手,背後豎起了千萬枝水箭,紛紛攢‘射’出去,將那些既非死靈生物,也非活人的屍體消滅掉。
“凡事都不可虧欠人,惟有彼此相愛,當常以爲虧欠,因爲愛人的,就完全了律法。像那不可‘奸’‘淫’,不可殺人,不可偷盜,不可貪婪,或有別的誡命,都包在愛人如己這一句話之內的。愛是不加害於人的,所以愛就完全了律法。”
當艾瑞忒唸完這一段聖言後,房間中再也沒有除兩人外可以行動的東西。
古力德在裡面找了一下,最後遺憾的攤開雙手道:“看來對方早有準備,已經將所有重要的資料和人員都撤走了,我們又遲了一步。”
“無妨,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我們一個一個據點殺過去,總歸能將他們‘逼’得走投無路。”
“這倒也是,每次追殺這羣惡徒的時候,我心中的正義感就會無限高漲,有的時候真的認爲,自己就是代表正義的一方,連我的‘欲’望都變成了美好的品質。”
艾瑞忒合上聖典,淡淡道:“我並非代表正義,因爲,我就是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