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染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平時被調戲慣了,卻難得看到這男人臉紅的樣子,心情頓時大好,什麼顏面什麼羞恥之心,全都被她從腦子裡剔除出去了,只顧盯着男人白皙中透着緋色的俊臉一個勁兒地傻樂,晶亮的黑眸愈發璀璨,宛若浩瀚銀河中點點星辰點綴。
君洛寒是何許人也,不過一瞬就恢復如常,哪怕抑制不住心中澎湃洶涌,面上卻早已雲淡風輕,他勾了勾脣,柔和魅惑的眉梢眼角盡是婉轉風情。
“王妃如此主動,是已經吃飽了麼?”
蘇紫染趕緊合攏了嘴,不敢再笑:“我還沒吃呢!”
“那就快吃吧,正好本王也餓了。”
“餓了你就……”本想說餓了你就吃啊,可猛然意識到男人所謂的“餓了”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意思,頓時不尷不尬地愣在原地,心裡呼嘯奔騰着無數匹草泥馬。
“恩?”男人壞心一笑。
蘇紫染撇了撇嘴,不去看他,把玉碗裡的東西紛紛送入嘴中,狀似無意道:“這廚子的手藝似乎長進不少啊……”
男人的眉梢隨着她淡淡上揚的尾音一起挑了起來,鳳眸微閃,最終淡淡地垂下眼簾,“恩”了一聲
。
對於他平靜的反應蘇紫染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愉悅地笑了笑:“也不知道這廚子的功力會不會從明日起又倒退回去呢?”
話音剛落,臂上驀地一股大力襲來。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強行拽入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中,爲了保持身形平衡,她下意識地迅速用雙手環着男人的脖頸。
頰上登時一熱,她眼睫微顫,適才的笑意盡數斂去,唯有一絲緊張與心虛留在臉上,恍惚生出幾分小女兒情態。
修長如玉的指節將她的下顎挑起,故意放輕放緩的動作卻帶着一絲不容置喙的意味,男人鳳眸瀲灩,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嘴角那抹優雅的弧度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早知道這男人不能惹,她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知道便知道了,還敢拿話揶揄本王,恩?”
此時此刻,蘇紫染當時是選擇繼續裝傻充愣:“王爺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聽不懂沒關係,本王自然有辦法能讓你懂。”
看着他優雅的淡笑,蘇紫染直覺頭皮發麻,剛想表示她舉白旗投降,可男人溫熱的大掌已落在她敏感的腰間,知道她最是怕癢,故意輕輕地點了兩下,差點沒把她激得直接彈起來。
“啊……癢癢癢,王爺……啊哈哈……君洛寒,君洛寒……我錯了,我錯了……”
“現在可懂了?”
“懂了懂了……我錯了……哎喲,別撓了別撓了……”
她幾乎笑歪在他身上,根本直不起腰來,整個人像條泥鰍一樣地扭動着,一邊動還一邊嚷,脆生生的笑語配上時不時抽噎般的呻吟頓時挑起了男人身上的火。
片刻的功夫,她就感覺有什麼硬物抵在她的小腹上,即便隔着冬衣,依舊能感受到那滾燙的溫度與跳動的脈搏
。
蘇紫染一愣。
她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旋即就發現男人竟是面不改色,似乎尷尬的只有她一個人,於是她又覺得委屈:“我還沒吃飽呢!”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的鳳眸中是滿溢的情意,深邃的墨瞳差點就把她吸了進去,擦槍走火的激情瞬間在氤氳的燭火中跳躍滋長。
“無礙,若是王妃喜歡,廚子一直都在,可王妃得先把廚子餵飽了才行。”
炙熱的吻落下,狂風暴雨一般的掠奪與佔有瘋狂地瀰漫。
剎那間一室旖旎,春光無限。
這般暖如春日的日子大概持續了半月有餘,蘇紫染覺得,這大概是她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時光——無論是圓了她幼時的夢境真的站在他的身旁,還是寒症得治、她真正能夠感受冬日飄搖風雪的祥瑞之氣,她都覺得自己沒有白活這第二世,總算是得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期間,她也有想過把夕暄帶回身邊,畢竟兩人從未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只是據說夕暄現在跟凌颯在一起,她也就沒再開那個口,免得拆了樁好姻緣。
然,這樣的幸福並沒有持續太久,睿王府中的消息傳得很快,王爺寢居之中住着一個絕色女子的事早已不脛而走,甚至傳言該女子還是被王爺抱進墨軒閣的。
往常忌諱着新寵王妃不敢造次的後院夫人們也開始閒言碎語不斷,大概只有當事人還未察覺,或者說,是不屑解釋。
蘇紫染等了他兩天,可整整兩天,她都沒有見過他,更別說是聽到什麼解釋的話了。
她並不是那種不戰而敗之人,也不是莫名其妙就會心生懷疑之人,只是止不住震盪的心急需安撫,她不得不去看看君洛寒究竟帶了怎樣一個“絕色佳人”回來!
只是當她靠近墨軒閣的時候,發現門口突然多出了幾個侍衛,心中不由一震,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當她靠近的時候,侍衛立刻攔住了她的去路,不讓進去。
其實那領頭的侍衛心中也煞是爲難,雖然一開始王妃入府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多尊重這個不受寵的主子,可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就連盛極一時的霓裳夫人也不復存在,反而這位王妃屹立不倒、甚至從一干風情萬種、千嬌百媚的夫人之中脫穎而出,成了王爺最寵愛的人,這樣的變化怎能不令人驚歎?
若說一切都是巧合他們自是不信的,必然是這位王妃有什麼過人之處才能留住王爺
。
所以王爺如今突然帶回一個傾城之姿,他們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王爺究竟是怎麼個意思,更加不知道如何跟王妃交代這件事兒,只好唯唯諾諾地把上頭吩咐的話重複了一遍。
“王妃恕罪,只是王爺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內,還望王妃不要爲難屬下。”
“王爺說的任何人,也包括本王妃嗎?”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扇緊閉的院門之上,似乎這樣就能透過硃紅色的大門望到裡頭的情形一樣,輕聲的呢喃也不知是在問那個侍衛還是在問自己,搞得那侍衛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愣愣地看着她。
“這……”
“既然王爺都這麼說了,本王妃自然不會爲難你。”她難得好脾氣地沒有硬闖,更別說是斥責那個領頭的侍衛,揚着優雅的笑意,雍容大度地問:“那麼王爺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才能讓人進去,或者,他什麼時候纔會出來?”
侍衛好不容易送了半口氣,被她這麼一問,臉色頓時更糾結了,王妃這不是擺明了刁難他們嗎,王爺怎麼可能跟他們這羣侍衛交代這種事兒!
“回王妃,王爺沒有說過。若是王妃急着見王爺的話,屬下可以等王爺明日早朝出來的時候替王妃問一聲兒。”
蘇紫染揚了揚眉:“明日早朝?”
此刻纔不過未時,這侍衛卻說要等他明日早朝出來,看來他現在是整日整夜都守在那位傳說中的佳人身邊了,難怪沒時間來和她解釋半句。
不等面前的人從她的話裡反應過來,她又緊接着道:“爲何不是現在進去通報,反而要等到王爺出來的時候才能詢問?”
那侍衛只當她是要讓自己立刻進去,頗有幾分爲難地答道:“王妃恕罪,並非屬下不肯替王妃通報,只是王爺吩咐過,任何人不得打擾
。”
“哦,是這樣。”蘇紫染點了點頭,意味不明地彎了彎脣,“放心吧,本王妃說過不會爲難你的。”
早就知道這是他的意思,卻偏偏要多次一問,有什麼意思呢?
不過是再聽一次“任何人”,再確定一次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罷了。
“好了,王爺朝務繁忙,你也不必煩擾他了。今日本王妃來過的事不必和他通報,待王爺得了空,本王妃自會親自向他說明。”
侍衛頭領覺得這樣的結果實在很好,可王妃的反應也太平靜了,平靜得甚至讓他不安。
難道王妃都不會吃醋嗎?
通常女人見自己的丈夫突然帶了個陌生女人回家不都會鬧翻天嗎?就算不鬧,好歹也要見見自己的情敵到底長什麼樣啊,再不濟,至少也要搞清楚情況吧?可王妃卻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從頭到尾沒有表現出一點酸意來。
莫非,這就是王妃的高明之處?
直到蘇紫染走得很遠,侍衛頭領依舊在後頭遠遠地看着她,不知爲何,這個淡然若水的平靜背影之下,他好像看到了一種名爲黯然落寞的東西。
夜。
零零散散的星子自黑幕中的天空垂落而下,黯淡無光,便是那當空高掛的殘月同樣光色氤氳,朦朦朧朧,悽悽寥寥。
冷風輕拂,涼到骨子裡的的空氣自衣襟鑽入身體的四肢百骸,明明寒症已經治癒,她卻有種頑疾復發的感覺。
走到距離墨軒閣正門最遠的那處牆頭,蘇紫染望了望四周,空無一人,一抹自嘲的弧度緩緩爬上嘴角。
果然,那些侍衛就是專爲她而設的。
腳尖輕點,她縱身一躍,徑直落在那座被明令禁止進入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