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暖：青綺的淚。。。
昌裕興府宅地下室內。。。。。。
“哇塞！昌叔，你竟然在這裡藏了這麼多東西！”
衆人隨着蕭雲的一聲驚歎朝內望去——成片耀人眼目的金山銀海不說，四周圍還圍正數百箱火藥與珍貴藥材！
蕭雲搖頭呵笑，拍上昌裕興的肩，道：“昌叔，您這可是私藏軍火啊！”用下巴指了指蕭雨軒，“你還就不怕皇上給您定罪呀？”
昌裕興“嚯嚯嚯”地笑了笑，擺手道：“這些東西，不過是祖上一直留下來的，”轉身對着蕭雨軒，拱手作揖道：“皇上亦明白邊境常年烽煙四起，固然草民就在地下室藏了這些東西，準備在必要的時候與那些個藩國蠻子同歸於盡！”
蕭雨軒聞言，面上忽地露出一副敬佩顏色——如昌裕興這般的商人，家在五湖四海，即使換了國籍，用些銀子修改一下官文，那便通行無阻，國家的動亂根本就與其無關，可現在聽下來，昌裕興竟如此愛國，實在叫人無法不欽佩！
“昌老爺你多禮了，”蕭雨軒上前扶了對方一把，一雙銳目對準四周掃了一圈，又對着蕭雲道：“少雲，以這等數量來看，你能製作出多少必要的東西？”
蕭雲手中香扇敲了敲自己下顎，又上前觀察了一下四周藥材，道：“離‘梵天祭降罪日’結束還有六天之餘，我想，應該能做出一千瓶！”
“只有一千瓶？！”蕭雨軒驚道：“那豈不是——”
“你先聽我說完！”蕭雲擺了擺手，道：“我需要有你和這小子幫忙！”說完，指了指莫仙，繼續道：“我會給你們更精確的圖紙，讓你們按照這個朝‘火焰彈’加料，然後我一人制作一千瓶‘蒸焰水’，全部用在你們的重器兵身上！”
“你的意思是？”
“一千個‘火焰彈’，以人身的等比列製作！這樣大面積地去攻擊對方，便可使其兵荒馬亂，而後再一舉攻下！”
莫仙聽後，忽地一振——蕭雲身爲閻王門這等‘造砒霜地點’的掌門，卻是對兵法瞭解的滲透，比較下來，自己便遜色不少。。。。。。
“你是叫莫仙吧？”
“啊？。。。。。。恩。。。。。。”
蕭雲上前拍了拍莫仙的腦門，道：“你長得跟你爹真像！”說完，摸上對方腰身，手掌按在其跨上的玄吟劍柄上，道：“這東西好用麼？”
“恩。。。”莫仙紅着臉應了聲，尷尬問道：“。。。你、你認識我爹？”
“那是自然，”蕭雲微笑，道：“他於我有恩，所以，我這次定會全力幫助你們。”
“。。。。。。恩。。。。。。”莫仙此時忽地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這個人，在他面前就好像忽然變得巨大一般，什麼都懂，什麼都行，就連蕭雨軒見到他的第一句話，都是——“啊！見到你就好辦了！”。。。可自己呢？自己能幫蕭雨軒什麼？
一直。。。一直都只會脫後腿。。。。。。
若不是當日自己不顧全軍陣勢地四周亂竄，想到哪裡就攻哪裡，自己就不會受傷，青綺就不必將“碎蓮”的力量發揮至極致，南風軍的損傷。。。可能便會更少一些。。。。。。
蕭雲見莫仙一下沒了聲音，只是低着頭踢腳尖，便道：“怎麼了？糖吃完了？”
“纔不是吶。。。。。。”莫仙嘟着小脣，又抿了抿，這才擡頭道：“那現在就開始吧，我能做什麼？”
蕭雨軒聞言，眼底立即閃過一絲惻隱——莫仙，你。。。。。。
“原來如此，”蕭雲隨和一笑，回頭對着蕭纖雲道：“十一歲就**的那個，過來幫忙搬東西！”而後，朝着楷城拱手作揖道：“防守副將軍，此次，就先拜託你明日一早便同正將一起返回軍營，而後將這次的戰術交接一下！”
“好！”楷城回了一禮，轉身去找青綺去了。。。。。。
。。。。。。
地下室內，剩下的人，便開始製作此次出征的必要品。
莫仙被蕭雲吩咐，跟着圖紙打造火焰彈的木框。
工作間，莫仙的神情變得無比專注，就連兩年前，他爲了要救他爹，決心要好好習武唸書的那表情還要讓人振動。。。。。。
他現在，不只是總想着要去救他爹，他要考慮更多的事——想着，怎麼樣才能毫無顧忌的征戰沙場，想着，怎麼樣才能在血沙飛舞的地方留下英姿，想着，怎樣才能讓傷亡減到最低，想着。。。怎樣才能。。。爲蕭雨軒多做點事。。。。。。
。。。。。。
五日後。。。。。。
因爲莫仙的認真和蕭雲的精妙圖紙，以及蕭雨軒與蕭纖雲的精細部分，原本預計要六天才能完成的東西，五天就已經全部搞定。
這一日，衆人僅在正午，就將東西全數運到了南風軍前線軍營。
其他人都在籌備的時候，莫仙，卻是獨自一人坐到了湖邊，將小時候他爹送給他的一些東西，全部扔進火裡。。。。。。
“爹。。。”莫仙望着手中一條蔚藍色的絲帶，含淚輕聲道：“。。。如果這次，仙兒真的被那些大象踩死了，那仙兒就在下面等你，等到能跟爹說完對不起，再去投胎，好不好？”
微風掃過，片片雪，花從已經被常年戰煙所燻黑的蒼穹中落下，埋沒了已經走到那小白目背後的人的腳步聲。。。。。。
來人正是蕭雨軒，他本是想拿個烤好的番薯，來慰勞慰勞這小傢伙這幾天的努力，可他見到的那個背影，竟滿布傷感。。。。。。
口中輕輕喚着“爹”，卻是在火堆中將莫雨送給他的東西全部燒光。。。。。。
“莫仙。。。。。。”蕭雨軒輕喚一聲，卻還是未讓對方發現自己。
他躡手躡腳地走道到莫仙身後半尺處，緩緩蹲下身子，自背後環住他。
“唔？”莫仙微微側了側眼，高傲卻也溫柔的玫瑰香氣撲鼻而來，“雨軒？”
“恩。。。”蕭雨軒先是應了聲，而後如臨驚雷般地道：“。。。你方纔叫朕什麼？！”
“雨軒啊。。。這不是你的名字麼。。。。。。”莫仙淡然地答道，而後將那條藍色絲帶亦扔進火裡！
“你。。。”蕭雨軒跪下身子，好讓自己微微發酸的大腿好受些，而後又將莫仙擁得更緊，道：“。。。不開心？我們這次不是已經都籌備好了麼？”
莫仙愣愣地望着火堆，張了張口，卻還是欲言又止。。。。。。
蕭雨軒見其沒了聲音，便再次問道：“你是否是怕再受那樣的傷？”
莫仙搖了搖頭，他只是。。。有些害怕自己——自從自己受了傷那天開始，他就害怕自己。。。。。。
驚人的恢復速度，非人的癒合力——現在他的背後，已經如沒有破損前那般嫩滑細緻。。。。。。
“莫仙，”蕭雨軒搖了搖他，朝着那顆冰冷的小腦瓜上吻了一口，道：“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莫仙側過身，投進對方懷抱裡，輕聲道：“。。。我是不是很怪？”
“怪？”
莫仙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我是不是一直在給你們拖後腿，一直很怪，一直被別人看笑話，一直讓你丟臉？”
面對莫仙的這一連串問題，蕭雨軒“噗”地一笑——這小傢伙在廟會燒蕭纖雲屁股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這樣的事？
他摸着莫仙的頭，柔聲道：“不會的，你不怪，你沒有給朕拖後腿，你那不叫給人看笑話，因爲你是朕的開心果啊！”
“開心果？”莫仙驚訝地擡起頭來，臉上早已掛滿淚容，“你不討厭我？我。。。我。。。以前。。。老是對你惡作劇。。。。。。”
“那你爲什麼要跟朕惡作劇？”
“因爲。。。因爲。。。雨軒總是板着臉。。。。。。”
“朕總是板着臉？”蕭雨軒輕輕拭去對方面上差不多都快凍上的晶瑩，捏了捏那張冰涼的小臉，道：“那你覺得，皇帝應該整天嘻嘻哈哈麼？”
“可是纖雲是王爺啊，他也不是整天都陪着我笑。。。。。。”
“就因爲纖雲不是皇帝，所以。。。他才能每天過的這麼開心。。。。。。”
說到這裡，蕭雨軒的面上，忽地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雨軒？”
“你爲什麼要把你爹給你的東西都燒了？”
“我要先燒到地府去，然後等我死了，也能有這些東西。。。。。。”
蕭雨軒聞言，忽地哈哈大笑起來，朝着莫仙那張略微髒亂的小嘴上吻下！
溼熱的觸感，緩緩滲進莫仙心房。。。好暖。。。。。。
許久許久，直到蕭雨軒的身子都微微感受到寒意，莫仙才擡頭好奇問道：“小氣鬼，你是不是喜歡纖雲？”
“廢話！”蕭雨軒狠狠朝那似乎恢復精神的小白目腦門上砸了一拳，道：“他是朕唯一的弟弟，朕當然喜歡他！”
“那你是喜歡他多一點呢，還是喜歡我多一點呢？”
“朕不想回答！”蕭雨軒咳嗽幾聲，將那臭小鬼橫抱而起，朝自己帳裡走去。。。。。。
。。。。。。
那一晚，蕭雨軒就這樣擁着莫仙，將自己的溫度傳達給對方。。。。。。
。。。。。。
第三次出征當日，青綺營帳中。。。。。。
“青綺，出來吃早飯！”
一大早，莫仙便滿面春風地跑去了青綺帳裡，卻聽見星點的熟悉音色。。。。。。
那小白目躡手躡腳地走到青綺榻邊，輕輕掀開對方被子，“提溜“一下鑽了進去。
那聲音——八音盒？！
是自己在夢中所聽過的樂曲，八種聲音，比揚琴更爲清脆，卻是緩慢慢地發着聲音，讓人一聽便覺得身心舒暢。
青綺的被窩好暖和。。。。。。
莫仙憨笑一陣，索性自背部將青綺當成枕頭摟着，呼呼睡去。。。。。。
“莫仙，我醒着喲！”
“唔？”莫仙睜眼，戳了戳青綺，“奇怪，是我幻聽麼？”
“不是幻聽，我沒在睡！”
“那你躺牀上做什麼？”
青綺一個翻身將莫仙踢了下去，喝道：“別穿着外套就裹進來！”
“那我脫了行不行？”
青綺臉上形象地刷下一排黑線，彈起身子，對着莫仙擺手道：“你還是乖乖做在榻邊就好！”說完，繼續註釋着自己手中，一個方形的精美小盒。。。。。。
莫仙亦望着那盒子，不管是圖案還是聲音，他都能確定——這東西，是他爹交給夢中那個女子的！
“青綺，這東西，是誰送給你的？”
“我娘啊！”青綺笑了笑，雖然眼角已經忍不住掛上了點滴晶瑩。
“娘？”莫仙眨巴了下雙眼，心想：那個女人。。。會是青綺的娘嗎？
“青綺青綺！”莫仙扯了扯對方的袖子，道：“你娘認識我爹？”
青綺搖頭道：“自然不認識，”雙眼註釋着八音盒，繼續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莫將軍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變成山上的野孩子了！”
“野孩子？”
“恩，”青綺點了點頭，將八音盒放到莫仙頭上頂着，道：“你有個這麼好的爹，真好。。。。。。”
“青綺的爹呢？”莫仙將八音盒拿下，望着當中那片緩緩彈動的雪花，好奇地問道：“沒有你爹跟你娘圓房，怎麼生的出你？”
“砰——”
“嗷——！”莫仙捂這自己的腦袋，他堅信——總有一天，這個腦袋會被這幫混蛋東西砸爆掉！
青綺吹了吹自己的拳頭，道：“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誰。。。。。。”
“恩？”
“我從來都沒見過他。。。。。。”說着說着，青綺忽地落下兩行溫熱淚水。。。。。。
“青綺？！”莫仙將臉湊近對方，舔了一口，道：“不要哭嘛！你看，我也沒見過我娘啊！”
青綺抹去淚水，又往對方腦門上砸了一拳，道：“笨蛋！你不會懂的。。。。。。”
“對了青綺，你是什麼時候出生的？”
“我？南風五六四六年小陽春二十七日！”
“哇！好巧啊，我也是小陽春二十七日出生的，但是是五六四七年從孃胎裡滾出來的！”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們——”
還未等莫仙說完，帳外就傳來集中號角的聲音，青綺也顧不得聽完對方的話，直接穿起衣服，拉着這小白目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