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境(二)

小莉的婆婆此刻在廚房炒菜,看見林寶駒和小莉走了過來,說道:“小夥子,你總算醒來了。小莉,你給竈膛裡面添點柴火。”

小莉應了一聲,乖巧地坐到了竈膛前面的長凳上,然後用手拍了拍長凳,對林寶駒說道:“大哥哥,你也坐在這裡吧,這裡可以烤火,你就不會覺得冷了。”

失去了靈力之後,林寶駒覺得身體異常的睏倦,好像又變成了以前那個病怏怏的林寶駒,連站着都覺得累。於是,林寶駒坐在了小莉旁邊,然後向老婆婆問道:“婆婆,村裡面的其他人……是不是都?”

老婆婆點了點頭,證實了林寶駒的猜想,“我們村的人,現在就剩下我這個老太婆和小莉了。唉,要不是你這小夥子那天捨命相救,恐怕我們一老一小也都跟着大家去間閻王爺了。”

透過廚房的窗戶,林寶駒向外面看了看,居然全是殘破不堪地土牆、碎裂的瓦片,便問道:“天啊,怎麼村裡面成這個樣子了呢?”

老婆婆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林寶駒,說道:“你都不記得了嗎?當時你在院子裡對付那些野獸的時候,這村裡面的房子都被震塌了,這個房子已經算是最好的了。唉,這都是我們自己造孽啊,不然也不會遭到這樣的禍事?”

“這都怪多寶老君那個妖人,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啊?”想起多寶老君,林寶駒就是滿腔的怒火。護靈人雖然有不少壞人,但是像多寶老君這樣邪惡、殘忍、嗜殺的人卻並不多見。用人來餵食靈獸、暗獸,更簡直是罪大惡極。

“什麼老君……哦,你是說那個騎着怪物的惡鬼吧。”提起多寶老君,老婆婆的臉色因爲害怕而有些微微變色,“那個惡鬼肯定是從地府來的,是來收命的。小夥子你有所不知啊,這是地藏王對我們村的懲罰……”

“懲罰?”林寶駒打斷了老婆婆的話,疑惑地問道:“什麼懲罰?”

“小夥子,你聽說過活金沒有啊?我們村後面的山,叫作金雞嶺,傳說是地藏王派了金雞住在山中,保我們一村人平安的。我們村子在金雞的腳下,以前也叫‘鳳凰爪’,土地肥沃、人人都有飯吃。”說到這裡,老太婆長嘆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這些年日子好了,人的膽子也就大了,村長的兒子黑老三在金雞嶺的雞冠包上建了一個石廠,整日開採山石,驚動了山裡面的金雞。哎呀,石廠開張的那段時間啊,每天晚上都能夠聽見山裡面有雞叫聲啊,每次山裡雞叫,村裡面的雞也就跟着叫了,一夜都不得安靜,真真正正地是雞犬不寧啊。老人家都怕出事,所以都要黑老三關了石廠,但是這小子不聽啊,還耍混打傷了人。後來,也就沒有人敢阻止他了……又過了一段時間,村裡面的雞就發瘟全死了。聽不見雞叫,反而睡了幾天清淨瞌睡,只是偶爾山裡面還是會有幾聲雞叫聲傳來。本來以爲這事就這麼算了,哪知道地藏王發怒了,前幾天山裡的金雞竟然出來吃人……真是造孽啊……造孽……”

說着,老婆婆不時用破舊的手絹揩着眼淚。

雖然林寶駒知道金毛公雞的出現並不是什麼地藏王發怒,但是村裡面有人開的那個石廠,恐怕的確是壞了這一方的風水,不然也不會引得靈獸示警了。只不過,誰都沒有想到金毛公雞示警不僅沒有阻止村裡人的行爲,反而將多寶老君這個煞星給引了出來。多寶老君是有寶必收,有靈獸必搶的人,多寶老君收服金毛公雞之後,又以邪術迷失金毛公雞心智,將其煉製成爲兇戾的殺人利器,於是纔有林寶駒剛入村的那一幕。

“走吧,小夥子,先將就着吃點東西。”老婆婆對林寶駒說道。

桌子上的飯菜的確只能算是將就着吃,因爲只有米飯和青菜。老婆婆有些歉意地說道:“小夥子,經過這麼一折騰,很多東西都被倒塌的房子給埋了,能找到的就只有這些了,只能將就着吃點這些了。”

“沒事,這些東西挺好的。”林寶駒笑道,“對了,現在村裡已經給毀了,你們祖孫兩個有什麼打算呢?”

林寶駒覺得,這祖孫兩人現在肯定是不能在這個死氣沉沉的村子繼續呆下去了。

“唉……是啊,這個地方是不能繼續呆了。本來我一個老太婆,死了也就死了,但是我死了之後,小莉可怎麼辦啊?”老太婆想了一下,說道:“我三弟在廣州,倒是可以去投靠他。只是,廣州天遠地遠的,我們現在怎麼去得了啊。”

“沒關係,到廣州所需的路費和生活費都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們的。”林寶駒說道。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老婆婆說道,“你救了我們的命,都還沒有報答呢,哪裡還好意思要你的錢。這……這個一定不行了。”

“沒事,幫人幫到底嘛。”林寶駒說道,“不過,今天我打算去金雞嶺上的石廠看看。明天一早,我們再趕去城裡吧。”

“嘟!嘟!~”

三人正在吃飯,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了摩托車的馬達聲。

“肯定是黑老三回來了。”老婆婆頭也不擡地說道,“這村裡就他有摩托車。唉,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怎麼不讓他這個渾球被金雞給吃了呢。哎呀,說起來,這個房子還是他老爹的……”

原來黑老三的老爹是村長,他們家的房子也比別人家的堅固一些,並沒有完全毀掉。

不過黑老三的爹,卻已經喪命金毛公雞的爪下。

“爹……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地震了嗎?”黑老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已經停下了摩托車。

“砰!~”大門猛地被推開,一個裝着西服的矮胖漢子衝了進來,西服上的領帶好像是胡亂打着的,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暴發戶。

“爹……高老太,怎麼是你?我老爹和我弟他們呢?”黑老三看見自己家裡面竟然坐着三個外人,而家人居然不在,心裡面自然有些奇怪,“村裡面發生地震了嗎?怎麼房子全都塌了。”

“天殺的畜生,你還好意思問。”老婆婆罵道,“要不是你昧着良心開石廠,怎麼會把地藏王給得罪了,還放出金雞大開殺戒,連你老子也都死在金雞爪子下了……”

“高老太,你究竟在說什麼啊!我老爹和我弟究竟怎麼了?還有,你們無緣無故跑到我們家裡做什麼啊,吃白食啊~”黑老三毫無尊老的意思,不耐煩地對着老婆婆吼道。

老婆婆說道:“你老子在旁邊那個房子裡,我勸你還是不用去看了,連個全屍都沒有,你兄弟可能被埋在地下的哪裡了。黑老三,當時要不是你不停衆人勸告,也不會給我們村引來橫禍了。全村百十口人啊,那可都是你這狗東西害的。”

黑老三並沒有立即跟老婆婆爭辯,到處找他老爹和兄弟,然後終於發現了被金雞分屍的老爹,因爲全村上下就他老爹手上戴了一隻鍍金手錶。

黑老三畢竟還是有一點孝心,看見老爹慘死,當場就嗷嗷大哭起來。

片刻之後,黑老三就紅着臉衝進了屋子,對着林寶駒三人吼道:“我爹和我老弟是怎麼死的?快說!”

“是金雞嶺的金雞殺的,全村人都是被金雞給殺了。”老婆婆一五一十地說出了當日的事情,不過才說了一半,就被黑老三粗暴地打斷了。

“老東西,你少廢話!我問你,怎麼村裡面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你們祖孫兩個——還有這個人,是哪裡來的?我看他來路不明,是不是你們串通一氣,害了我爹和我兄弟。”黑老三叫囂着衝了上來,對着林寶駒的頭就是一拳。

林寶駒的反應一向很快,黑老三的拳頭才擊出一半,林寶駒已經伸手抓住了他的拳頭。若是換着以前,林寶駒可以輕而易舉地摔黑老三一個大跟頭,但是此刻林寶駒身上靈力全無,體力也所剩無幾,雖然抓到了黑老三的拳頭,但是卻無法阻止拳頭前進,不得已林寶駒只能將頭一偏,堪堪避開了黑老三的拳頭。

“好小子,看不出你瘦不拉幾的居然也有兩下子。”黑老三冷笑一聲,“再嚐嚐你黑大爺一拳。”

這一拳黑老三卯足了力氣,沉腰扎馬,一拳擊出,居然將西服胸前的扣子都震掉了下來。

“小心啊!~”小莉看見黑老三這架勢,不禁爲林寶駒擔心起來。

林寶駒冷笑一聲,暗叫“來得好”,也伸手一拳擊出,看情形是要跟黑老三拼拼拳頭。

黑老三心中暗自得意,心想你這臭小子的拳頭能夠有幾分斤兩還能跟我拼力氣不成,猛地將拳頭擊在了林寶駒的拳頭上。

一大一小兩個拳頭碰撞在一起,卻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黑老三暗叫不妙,因爲對方的拳頭竟然好像棉絮一般柔軟無力,他這一拳就好像擊了空氣空一般。但偏生這一全卯足了他全身的力氣,此刻就是想收回也來不及,身體只能慣性地向着林寶駒衝了過去。

林寶駒順勢將黑老三的拳頭向前一帶,同時一個忽然側身。

黑老三收勢不及,拳頭猛地擊在了林寶駒身後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慘叫。

林寶駒本以爲這一下已經夠這黑老三受的了,誰知道這人異常頑固,慘叫了兩聲之後順勢抄起了牆角處的扁擔,猛地向林寶駒腦袋掃了過來。

林寶駒靈力雖失,但是武術和身體反應卻沒有落下,趁着黑老三扁擔橫掃露出的空隙,不退反進,猛的欺身到黑老三胸前,伸肘擊在了黑老三胸膛上。

“轟!~”黑老三矮胖的身軀倒在了地上。不過,這幾下攻防也幾乎耗盡了林寶駒的體力,令他無力地趟在了地上,同時錦囊裡面滾出了幾顆閃閃發亮的寶石。

一見這幾顆花花綠綠的寶石,連老婆婆和小莉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更不要說黑老三了。黑老三原本被林寶駒撞得七葷八素的,但是一見寶石之後,眼睛裡面居然放出了貪婪之光,完全忘記了身上的傷痛,站起來大笑道:“哈哈~老子的運氣真是好啊,有了這些寶石之後,我還去山裡開採石頭幹嘛……”

“小東西,趕緊把你的錦囊給老子,我還可以放你一條小命。否則的話,別怪我黑老三心狠手辣了!”黑老三叫囂着逼近了林寶駒,看情形是準備強奪林寶駒的錦囊了。

“畜生,你給我住手!~”老婆婆叫罵道,一把將桌上的碗抓起向黑老三扔了過去。

黑老三避開迎頭飛來的碗,一把將老婆婆推倒在地,冷笑道:“老東西,你再不老實點的話,老子就要了你的老命!”

小莉這時候已經嚇得大哭了起來。

黑老三看了看倒地的林寶駒,冷笑道:“你剛纔不是很威風嗎,現在怎麼連爬起來的勁都沒有了呢?操!”

林寶駒只能看着黑老三從自己手中奪過錦囊,爭奪的過程中林寶駒還捱了黑老三一腳。

黑老三看着滿錦囊的寶石,眼睛睜得渾圓,大笑道:“狗日的小東西,居然這麼有錢啊——不過,這麼一來,我可就不能放過你了。”

黑老三面容猙獰,向林寶駒逼了過來,看起來已經動了殺機。

就在這時候,錦囊裡面忽然射出一道金光,猛地擊在了黑老三胸膛。

黑老三如同被一股大力擊中,仰天倒砸在地上,手中的錦囊也掉回了林寶駒手邊。

金光落在了林寶駒旁邊,變成了金馬的樣子,怒目對着黑老三。

這一次黑老三摔得更慘,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才站了起來,對金馬吼道:“死狗,快滾開!~”

金馬最恨被人當成是狗,猛地一仰頭,一道金光斬向了黑老三胸口,這金光所含的靈力雖然不怎麼強大,但是如果黑老三被擊中的話,必定是腸開肚爛之結果。

“不要殺他!~”林寶駒連忙出聲阻止。

“咻!~”金光在空中微微一轉,從黑老三的手背處劃過,切落了他左右的五根手指。

“啊!妖怪~妖怪啊~”

黑老三慘叫一聲,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門外,連摩托也顧不得開走地跑遠了。

金馬此刻也回覆成金子的模樣,但是卻已經無力再回到錦囊了,林寶駒看得出來,剛纔的一擊已經是金馬最後的靈力了。

林寶駒勉力站了起來,對小莉說道:“小莉,你帶哥哥去一趟金雞嶺,我們去看看那個石廠。”

然後,林寶駒又讓老婆婆收拾好行李,準備明日進城趕車,他和小莉會在晚飯前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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